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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书点头：“太后说的是。看来从前宫里的这种规矩，也是有缘由的。” 随着樱宁的生产之日越来越近，宫里的气氛也变得有些紧张。 尤其辞儿和顾长渊。 辞儿虽然外貌还是个孩子，但他毕竟内里稳重，加上有亲爹亲舅舅和陆青寒这几人的扶持，在帝位上越发的得心应手。 但事关母后的身体，他还是避免不了孩子气的一面，生怕母后出点什么意外，里里外外的都显得有些焦虑不安，早早的便把安玉莲接到永安宫里住着，贴身照看母后的身体。 又找来大宣接生经验最丰富的稳婆，日夜待命。 与辞儿这般外向的焦虑不安相比，顾长渊的担忧却都在心里。 他深知樱宁虽然现在看起来平和顺宁，但并没有从唐卿去世的愧疚悲痛中走出来。 她现在的强撑着，无非全都是为了腹中孩儿。 有时候，顾长渊见她坐在廊下发怔的模样，甚至会忍不住生出一种荒唐的念头，希望这孩子永远不要出生，一直待在樱宁肚子里。这样樱宁就会为了孩子一直好好顾着自己，不会自哀自伤。 然而这终究只是不可能实现的荒唐念头罢了。 到了八月份初的一个晚上，樱宁忽觉不对劲，唤来锦书一看，才知道是破水了。 锦书稳稳扶着她到床上躺下，然后指挥蕊花和庆雄分别去把安玉莲和稳婆们叫来，预备着给太后接生。 太后即将生产的消息传出去，辞儿立即丢下奏章，急匆匆跑过来。 “都说产室污秽，不让男人进来，你怎么进来了？”此时阵痛还不明显，樱宁还能够轻松笑着跟辞儿说话。 辞儿说：“儿臣还没成年，还只是个孩子，百无禁忌！” 他看看周围忙碌的宫人，问锦书：“锦书姑姑，让人去给首辅递信儿。跟他说不必担忧，有什么消息，朕立即派人告诉他。”
第1430章 我要进宫 锦书心领神会：“奴婢遵旨。” 此时顾长渊已经下值，坐着马车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还未进门，就被庆雄追上了。 “要生了？” “是呢！”庆雄擦着汗，气喘吁吁的，“皇上说了，请首辅大人不必担忧，有什么消息的话……” “我要进宫。” “啊？”庆雄一呆，“可，可是现在眼看天就要黑了，按规矩您不能进后宫了……” “作为首辅大臣不行，但若是作为太监的话，能不能？” “啊？” 一炷香后，庆雄站在屋里，低头看着自己身上华贵的长袍，欲哭无泪，对着正整理太监服往外走的男人说，“首辅大人，这，这不合适啊！您怎么能穿奴才的衣裳呢？” 顾长渊道：“怎么，你觉得我不配穿你的衣裳？” “不不不，奴才纵然万死也不敢有那样的念头啊！是奴才惶恐啊！”庆雄张着手，“奴才低贱肮脏，这不是污了首辅大人吗……” “少啰嗦！” 顾长渊喝道，“今晚你就在这里待着，等我回来再换你回去！” 庆雄见他发怒，不敢再说话，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大步离开。 顾长渊来到外面，发现庆雄是骑着马来，且因为来得急，并没有带其他人，这就更适合他蒙混过关了。 他立即翻身上马，一路飞奔进宫，经过大宣门，祭出庆雄的腰牌，得以成功进入皇宫。 庆雄是太后永安宫的大管事太监，自然一路畅通无阻，无人敢阻拦。 顾长渊急匆匆走进永安宫，本以为会听到樱宁的叫声，却发现永安宫安安静静的，并没有想象中的慌乱不堪。 “庆公公您回来了。” 路过的宫人也不敢抬头看他，只根据他穿着的衣裳确定他的身份，低眉顺眼的行礼问安。 顾长渊没有理会，径直走向正殿。 宫人并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 作为太后身边最得力的大公公，本就是众人巴结讨好的对象，又是太后生产的要紧时候，他若是忽然对着低阶宫人们笑脸相迎，那才奇怪呢。 顾长渊单手撩提着袍子，三两步跨上台阶，走进樱宁的卧房，看见安玉莲正弯腰蹲在桌旁，和薛孟良以及其他几个大夫低声商议着什么。 蕊花神色紧绷，领着一屋子宫女严阵以待。 到了这里，他才感觉出气氛的紧张来。 顾长渊垂下头，不等蕊花她们看到他，便一步跨进了内室。 内室里，除了躺在床上的樱宁，两个接生姥姥，只有辞儿和锦书候在一旁陪着。 接生姥姥虽然早早就进宫了，但并不认识太后宫里的太监们，看到进来一个穿着太监服的人，也没当回事。 在她们心里，太监压根不算男人。 辞儿的心思都在母后身上，正与她说笑话，试图转移注意力，也没有去注意门口进来的人。 只有锦书下意识回头看了眼。 她对庆雄可太熟悉了，一眼认出这穿着庆雄衣裳的人并不是庆雄，而是当朝首辅大臣青岚。 “啊呀。” 锦书没忍住，发出一声低呼。 这引起了樱宁和辞儿的注意，也一起看过去。
第1431章 生产 看清楚太监服下的人，辞儿露出一抹意料之中笑容，樱宁则不赞成的看了眼辞儿。 她知道必然是辞儿通知的顾长渊。 外面关于她和首辅的闲言碎语从未停止过，辞儿却完全不在乎，甚至时常有意给他们创造见面的机会。 看着顾长渊身上并不是很合身的太监服，樱宁既觉得好笑，又觉得酸涩。 按照他原本的人生轨迹，他才应该是坐在皇帝宝座上的那个人，而不是连进入皇宫都要找机会，要穿着太监服装作一个太监。 这时一阵阵痛猛地袭来，樱宁哼了声，脑门的汗一下子冒了出来。 “母后！”辞儿叫了声。 顾长渊三两步奔到床边，握住樱宁的手：“是不是疼得利害？” 樱宁闭目等了片刻，等阵痛消失后，才笑道：“不算疼，还可以忍受。”又低声道，“你不该来的。“ 顾长渊说：“没什么事比你重要。” 两个稳婆听到这话，虽心中诧异，但也不敢多想什么。 锦书问稳婆：“怎么样，还有多久能生出来？太后的胎位正不正？” 稳婆忙回答：“小人检查过了，太后的胎位是正的，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至于什么时候能生出来，小人也不好说。不过，太后这不是头胎，应该不会生的太慢。” 顾长渊不由想到当初樱宁生辞儿的时候，也曾十分危险，心里不由得有些后悔。 也许他不该执着于找回女儿，让樱宁再次承受生产的痛苦和危险。 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便是后悔也无用，只能陪在樱宁身边，与她一起面对。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樱宁的阵痛也逐渐变得密集。 樱宁不想让辞儿看到自己狰狞痛苦的模样，把他撵了出去。 辞儿便去盯着安玉莲和薛孟良：“你们两个务必要保证母后平安生产，不允许出任何差池！” 安玉莲忙道：“陛下，我已经为太后熬了一碗催产汤，可以加快产程，正要送进去。” “那还等什么？快去啊！” “是。” 安玉莲忙端着药走进产室，送到床边，对刚经历过阵痛，满头满脸汗水的樱宁说，“太后，您把这碗药喝了吧。” “还有必要喝药吗？”樱宁在剧烈的痛苦中煎熬，声音有些沙哑，“我现在已经痛得不行，喝了药会不会更痛？” “不会，这药只会让您快一些生出孩子。”安玉莲忙解释，“太后，您的身子过于纤细，生孩子原就会艰难些。再者您这破水已经有一阵子时间了，若是耽误时间久了，会影响到小殿下。” 樱宁听了，对于孩子的担忧，立即超过了身体上的痛。 喝了药后，她明显感觉到阵痛更加密集，后背和腰仿佛被一只大锤子拼命的捶打，令她痛不欲生，恨不得一头撞死从这份痛苦中解脱。 “就没有药能减轻她的疼痛吗？”顾长渊看着樱宁湿透了的头发和苍白的面孔，以及被咬破嘴唇，心中又悔又急。 安玉莲进来后一直以为蹲在床边的人是庆雄，待听到他低沉的声音，才觉得不对劲。
第1432章 生产2 这可不是太监能够拥有的声音。 她朝他看了眼，才意识到那人的身份，惊诧之下，一时忘了说话。 锦书忙提醒她：“薛夫人，有没有药能减轻太后的疼痛？” “哦，有是有，不过，现在还不能喝。”安玉莲压下心头的震惊，连忙回答锦书的话，“止疼药喝得太早，感受不到阵痛的话，不利于生出孩子。至少也要等到宫口开了一半才行。” 樱宁强忍着剧痛，叹了口气：“我这已经是第二次生孩子了，为何还这般艰难呢。” “太后莫急，每个人的情况都是不一样的。”安玉莲连忙安慰樱宁，“有的人天生的就适合生孩子，比如太后的二嫂，她这儿宽敞……” 她伸手指着自己的胯部，“这儿宽敞，也就好生娃儿。” 一个稳婆接话说：“正是呢，老话儿说的还能没道理？屁股大的女人好生养！” “不要放肆！”锦书瞪了眼稳婆。 稳婆立即意识到，这里是皇宫，面前正在生孩子的是大宣地位最高贵的女人。 一旦出什么差池，她可就容易脑袋不保。 稳婆连忙低下脑袋，不敢再随意搭腔，而是专心助产。 安玉莲和樱宁关系亲厚，说话也就随意些，也为了让樱宁转移些注意力，减轻些痛苦，便又接着说：“太后生的过于纤细了，另外，自有孕后，也没有好生保养，又经历了大悲大痛，难免就……” 两个稳婆也深有同感的同时点头。 在大多数人眼里，皇后怀孕没多久皇帝就驾崩了，任谁也难以接受。 所以她的郁郁寡欢和寝食难安，落在外人眼中，都是极正常的表现。 即使她没有保养好自己的身体，谁又能忍心去苛责一个失去了丈夫的孕妇呢。 这些安慰对于此时的樱宁已经起不到什么作用。 一波比一波更强烈的剧痛传来，让她有种整个身体都在向地狱坠落的不真切感。 周围人的声音也在强烈的痛苦中变得飘渺。 “看到孩子的头了！”稳婆大声叫道，“太后，您再使把劲儿，争取一口气把孩子生出来！” 安玉莲和锦书都精神大振，但樱宁却痛到绝望。 恍恍惚惚中，她甚至忍不住在想，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喜怒忧惧爱恶欲，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 这七情八苦，欢喜少，忧苦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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