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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樱宁吃惊的看向他。 “是真的。”顾长渊肯定的点头，“白氏擅长医术，你是知道的。其实你在牢房里的时候，白氏族长白绫便已经发现了你怀孕这件事。不管处于什么原因，她隐瞒了这件事。在你离开之前，医官才发现你怀孕，那时候我已经是后悔晚矣。” “你为什么没告诉我？” “那时候你已经……我不忍心告诉你。”顾长渊眼眶微涩，“医官还说，你怀的可能是个女孩儿。” 樱宁震惊了许久，才缓缓说：“难怪你盼着这个孩子是女儿。” 顾长渊笑中含泪：“总算上天待我不薄，给了我回来补偿你和女儿的机会。所以，我求求你，保重自己的身体，好好吃饭睡觉，把我们的女儿平安生下来。好吗？” “好的。” 樱宁笑道，“我又没说不把孩子生下来，瞧你急的，一头的汗。” 她递过去帕子，给他擦汗，却被他一把握住了手。 他把她的手贴在脸颊上，轻声说：“凡事有我呢，什么都别担心。” 太后查出有喜的消息传出去，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不过，从时间来算，这应该是先帝留下的遗腹子。 震惊和议论很快就平息了。 辞儿每天抽空围着母后打转，知道母后胃口不好，便亲自去御膳房，又去民间寻找符合她胃口的膳食，不允许她亏着肚子里的妹妹。 樱宁笑道：“怎么，连你也以为母后怀的是妹妹吗？” “是的，肯定是妹妹。”辞儿认真的说，“母后，我一直想要妹妹的。我的妹妹一出生就是大宣的长公主殿下，天下最尊贵快乐的女孩儿。” 樱宁笑道：“过几年你娶了皇后，也可以有自己的小公主。” “儿臣还小呢。” “只是身体小而已。” “反正儿臣还得好些年才娶亲。”辞儿有些不好意思，赶紧转移话题，“对了，母后，今儿我带来了豌豆面，您猜是谁做的。” 樱宁拿筷子尝了口，便笑道：“这是姜芙的手艺。” “母后真利害！”辞儿竖起大拇指，“姜娘子离开皇宫后，拿着钱在京城开了一家酒楼，菜肴卖得极贵，但口味极好，引得达官贵人纷纷前往。生意很好。我还见着姜娘子了，看着气色很好，似乎还胖了些呢，很自由自在的模样。” “看来，这才是适合姜芙的生活啊。” “是啊。”辞儿笑眯眯的，“另外，柔然来接金太妃的使者也到了，还送来了不少礼物，大多是柔然王妃送给母后的。” 樱宁笑道：“看来你这姑姑在柔然过得不错。” “姑姑带话来了，说得知父皇驾崩的消息，十分悲痛，无奈羁绊太多，暂时无法亲自回来，很是难过悲伤呢。” “唉。” 即使顾觅在柔然过得再好，终究是远离故土和亲人的地方，总会有难过思念家乡的时候。 但身为柔然王妃，她也不可能随便丢下一切回来。 如她这般的远嫁，就真的是一辈子也见不着的事情了。
第1420章 断干净 柔然使者来了后，拜见了大宣的太后和皇帝，献上大量的礼物后，也不肯多做停留，便说要接凤蝶郡主回柔然。 金凤蝶等得望眼欲穿，也不愿意耽误，当即就收拾了自己的东西，钻进柔然的马车里，再不肯露面。 从走出甘泉宫的那一刻开始，襁褓里的孩子便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发出哇哇的大哭声。 金凤蝶头也不回，心冷如铁，毫不犹豫的抛弃了这个只会让她感到耻辱和痛苦的孩子。 但即使坐到了马车里，她的耳边也似乎依旧在回荡着孩子的哭声。 她干脆拿两团棉花堵住了耳朵。 不听，不看，也不去想。 势必要与这里的一切断干净。 婢女央央哭着跪在她面前：“娘娘，奴婢实在不忍心这孩子受苦。您就允许奴婢留在这里，照顾这个孩子吧！” 金凤蝶拿出棉花团，怒道：“你是个什么贱骨头，有家不回，要去伺候一个小野种？” “不管如何，这孩子是郡主您的骨肉啊！” “只是个野种罢了！” “公主，奴婢愿意留下来，求公主成全。” “你当真要留下？”金凤蝶冷冷说，“这里我是永远不会再来的了。你若留下，也就意味着这辈子不可能再有回柔然的机会。” 央央满脸泪水，但眼神坚定：“奴婢绝不后悔。” “好，那你滚吧！” “公主一定要保重身子，奴婢……走了。” 央央给她磕了三个头，流着泪下了马车。 目送着柔然的马车远去，最终消失在视野中，央央默默擦干眼泪，走到永安宫，求见太后。 樱宁得知她没有跟着金凤蝶走，很诧异：“你为什么不走？” 央央垂首：“奴婢家中也没什么人了，回不回去，也没什么。” “你不想跟着金凤蝶了？” “奴婢想求太后一件事。”央央伏地磕头，“奴婢知道，太后会把那个孩子送出宫去。奴婢想抚养这个孩子，求太后成全奴婢。” 樱宁问：“你是心疼你主子的孩子，所以才要留下的？金凤蝶要你留下的吗？” “不，是奴婢自己想留下。”央央低声说，“公主心中对那孩子恨之入骨，连看也不愿意看一眼，说只当那孩子已经死了。可那孩子毕竟是公主的骨肉，奴婢照看了这段时间，实在于心不忍。” 樱宁道：“你是个忠仆，我没有理由拒绝你。庆雄，你去安排一下，让九斤给央央在外面找个宅子住，送她和孩子出宫。另外，再给她拿些银两。” “多谢太后成全！” 央央感激的对着樱宁磕头，“奴婢只要带走孩子就行，别的什么都不要。” 锦书说：“既然是太后赏的，你还是拿着吧。你一直跟着金太妃，不知道在民间，一个女子单独抚养孩子的难处。” “谢谢太后，奴婢感激不尽，一辈子记着太后的恩德。” 央央含泪谢恩后，抱着孩子离开了皇宫。 对外，朝廷里只说这个孩子过于年幼，不能离开母亲，因此暂时跟随金太妃回柔然，等孩子长大了再做打算。
第1421章 苍老 朝廷里有大臣对此很有意见，认为刚登基的小皇帝心胸未免狭窄，竟容不下尚且年幼的弟弟。 辞儿懒得为此辩解什么。 他并不在乎三五个大臣的背地里的嘀咕声。 在他看来，做皇帝，格局要大。 若连这点子骂名也不能背负，与大臣斤斤计较，将来必然为此受累。 登基后的第三个月，年轻的小皇帝与母后商量，要把还在三花庵休养的皇祖母接回来。 在先帝时期，曾有不少大臣上疏，要求皇帝把太后接回宫，但先帝的所作所为过于荒唐。大臣们也就不再指望一个连朝政都不管的皇帝，能同意接一个精神有问题的太后回宫了。 如今小皇帝刚登基，诸事未定的情况下，便提出要接皇祖母回宫，让一干大臣都大为感动，觉得他们果然遇到了一个有孝心和仁慈之心的明君。 至于小皇帝“容不下”弟弟的那件事，则因为对长辈的孝顺而很快被人们忽略了。 樱宁对此没有什么异议。 花若兮只是个可怜人。 不过，出乎她意料的是，顾长渊对这件事却并不上心。 回来后，他一次也没有去三花庵看过花若兮。 儿时的经历让他和花若兮的母子关系很淡，后来花若兮又毒杀了顾长渊的父亲，他对花若兮这个亲娘的感情也就更加复杂。 与其说是怨怼，倒不如说是无法面对。 他宁肯与花若兮一辈子不相见。 不过，辞儿要接皇祖母回来，他也并不反对。 按照他的话说，如今辞儿是皇帝，花若兮是疼爱他的祖母，他要接祖母回来也是情理之中，他不该因为自己的遭遇而反对这件事。 于是，顾辞便选了个黄道吉日，亲自前往三花庵，接花若兮回宫。 人既然接回来了，樱宁身为儿媳，还是得亲自出来迎接这位太皇太后。 一见面，她便被花若兮的容貌惊住了。 短短几年不见，花若兮竟然变得十分苍老。 在樱宁的印象中，花若兮即便到了三四十岁的年纪，看起来也依旧如同双十年华的少女，肤如凝脂，眼眸天真，犹如一汪清泉。 这才多久？ 她竟然已经是一头花白的头发，肤色灰败，眼窝深陷，眼角有了皱纹。 顾长渊作为首辅大臣，率领文武百官站在道旁，看着花若兮的模样，眼神复杂。 顾辞则是眼睛红红的，对樱宁说：“母后，我见到皇祖母的时候，也被吓了一跳。皇祖母怎么变成这样了呢？” 樱宁暗叹，温和说：“你皇祖母大概是太伤心了的原故。” “我真后悔，”顾辞低声说，“我应该早点把皇祖母接回来的。即便不能，我也该多多去看望皇祖母。” 樱宁道：“过去的事情别想了，如今既然把皇祖母接回来了，以后你好好孝顺她，陪她说说话。” “儿子一定会好好孝顺皇祖母。” 与顾长渊的感受不同，花若兮对顾辞这个孙子是疼爱的。 樱宁施礼过后，扶着锦书的手站起身，叫了声：“母后。”
第1422章 错乱 花若兮虽然身穿太皇太后的华服，但神情却始终带呆愣愣的，有些麻木。 直到听到樱宁的声音，她才似乎回神，眼睛的焦点落在樱宁身上，喃喃说：“是公主啊，你进宫来找我的吗？” 樱宁一愣。 辞儿小声说：“皇祖母的精神还是不好，而且似乎忘记了许多事，记忆停留在好几年前呢。” 樱宁上前挽着花若兮的胳膊，笑道：“我是进宫来见您，我陪您回屋吧？” 花若兮便露出笑容，朝樱宁看了看，叹道：“你怎么变得这样清瘦呢？你和六皇子的婚事何时举行？” 樱宁笑道：“不急。” “哎呀，怎么不急呢。我心里可着急了，恨不得让你早点给我做儿媳。”花若兮朝左右看了看，“怎么只有你来接我，不见老六呢？” “他……有些事，今儿来不了。” “哦。”花若兮点点头，又指着辞儿问，“这孩子是谁？怎么没见过呢？” 顾辞听了，瘪瘪嘴，似乎有点想哭的模样，但想到自己如今是皇帝，在文武百官面前不能失态，便又强自忍住。 樱宁便笑道：“他是辞儿啊，是您的孙子。” “是吗？”花若兮又朝辞儿看了会，眼神中露出一阵迷茫之色，翕动着嘴唇，用含混不清的声音自言自语，“孙子啊，还没成亲哪里来的孙子呢。孩子，我的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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