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帆放下了脚凳,任远之下了马车后站在原地目送马车驶离。 瞳孔缩了缩,心头不知想些什么,只愣愣的看着,直到那辆马车再也看不见了,才转身进了刑部衙门。 手下人已经给他备好了茶水,任远之翘着腿只饮了一口就喷在了地上。 噼啪一声脆响! 茶碗摔在地上四分五裂,让同一房内的同僚心惊肉跳。 手下人怔愣的看着一脸怒气的任远之,想问问任大人是不是今日的茶不合口味,但碍于房中还有他人,急忙又低下眼眸,转身去墙角取了扫帚,来清理地上的狼藉。 任远之不等那人打扫完,擦着他的身走过去,压着声道:“你跟我来一下!” 手下匆匆收拾了,将扫把簸箕往角落里一丢,就追着出了门。 直到转角到了僻静处,任远之一个转身就朝身后之人一个脆响的巴掌! 第111章 入宫之前 手下一脸懵的看着任远之。 任远之是个笑面虎一般的存在,平常都是一张笑脸示人,背地里手段却极为阴毒。 若说他不好,他却能给兄弟们谋利,若是他好,却是带着手下兄弟干着“打家劫舍”的强盗行为。 掌治吏役、收外省衙门之文书,本是编号登记后发各司办理,然任远之总能见缝插针般从中捞一笔。 押解犯人移付之际,对犯人家属各种“点拨”,索要贿物。 自到刑部司务厅任职不过数月,却将此部弄成乌烟瘴气之地。 他打了人,还一脸春风地问:“邹泰,可知我为何打你?” 邹泰捂着脸颊摇了摇头。 任远之揪着邹泰的衣领,照着他的眼眶又是一拳。 邹泰摔翻在地上,只觉眼球爆裂了,脑袋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 任远之不顾邹泰的死活,骑在身上又是一顿痛揍,直到打不动了才踉跄着从邹泰的身上下来。 他累得喘着粗气,道:“将什么苏绣蜀锦的全都收回来,给你一天的时间,明早我点数,若有差缺,或者损毁,赔偿五千两,半个铜板都不能少!听见了没有?!” 邹泰掉了两颗牙,嘴角一直渗血,混沌的脑袋听不清任远之说了什么,还是费劲点头,嘴里嗯嗯连应了两声。 任远之整理着凌乱的衣衫,掏出帕子来一点一点清理手上和官服上沾到的血迹,慢条斯理的道:“你今日写个条子就休沐吧,好生同弟兄们解释,这次是我没有摸清底细,让兄弟们白高兴一场。” 邹泰不过是刑部一个不入流的小官,愿意跟着任远之,就是看他是新进刑部的,是个有野心抱负的人。 铁杆关系都是从微末起养成的,是以总以为跟着任远之会前途无量。 任远之升官的时候总会拉他一把,没想到却遭受了无妄之灾。 按理说,每次夺人财物也好,还是受贿也好,任远之比他们任何一个人只多不少! 任远之走后过了许久,邹泰才挣扎着扶着墙壁从地上爬起,朝地上啐了一口血,抬袖擦了一下脸上嘴角的血迹。 试了半天,那只眼睛怎么也睁不开,步履踉跄着去了后院。 稀里糊涂从马厩里牵了马就走了。 北笙没有回家,而是去了玉玲珑阁理货。 玉玲珑阁已经换了新的金字牌匾,郎琢那铿锵有力的字迹实实不适合给首饰店题字。 光顾玉玲珑阁的大多数都是女子,圆润饱满可爱的字迹最合适。 眼下北笙还未遇到合适的人再给玉玲珑阁题字。 刘掌柜将一切都打理地非常妥善,她带来的那一批皮货几天时间就一售而空。 到了冬天皮货肯定会更受欢迎,但北笙再也没有去开平的机会了。 盯着账本上那一笔一笔的进账记录,北笙心头莫名惆怅。 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看见在货架旁理货的刘掌柜,道:“刘掌柜,帮我留两件华鬘(huá mán),我今日带走。” “好。”刘掌柜转过脸来问:“姑娘可是要送人?” 北笙道:“是,要送给宫里的贵人。” 绾月在旁听着心头一跳,嘴中想要问什么,但碍于在店里还有旁人,就忍住没问。 刘掌柜想了想,道:“既然是送给宫里的贵人,金银珠子做的华鬘就太普通了,倒是有两件砗磲玳瑁和玛瑙珍珠串成的,倒是稀奇,姑娘看着可行?” 北笙道:“就那个吧,盒子就用缂丝云纹缎描漆花的,花色要不一样!” “好嘞!”刘掌柜转身去寻了。 他在首饰行业浸润数年,首饰玉器各种宝贝都熟得很,北笙信他比自己的眼光好。 北笙从玉玲珑阁出来时正是巳时一刻,绾月怀中抱着一黄一红两个锦盒,脚步局促的跟着北笙上了马车。 待马车上了长街,绾月才敢问:“姑娘是下了决心要进宫了吗?” 北笙倚着车壁,微微一笑,道:“嗯,你是觉得入宫不好吗?” “当然不好!”绾月眼圈微红,“给平常人家当媳妇都要受三分气,更何况是给天家当媳妇!奴婢蠢笨如猪,也知道太子妃没外人说的那么光鲜!” 北笙轻揉了一把绾月的脸蛋,道:“别哭,我只是参加太子妃遴选,最后能不能选上还两说呢。” 绾月气呼呼的哼了一声,“姑娘不必安慰奴婢,这几个月姑娘不在家中,郎大人和公爷经常聚在一处,奴婢虽不知道他们详细聊些什么,但也猜到定是和太子妃有关的事。” “郎大人是太子师,他处处替太子谋略,若只是让咱家出一个姑娘去顶数,那为何不能是大姑娘,一定是二姑娘您呢?” 北笙脸沉了下来,敛目不说话了。 这个问题的答案她心头清楚,却没法回答绾月。 进宫的决心已下,她便没有回头之路了。 也没有他路可选,今后只能事事以太子为先。 郎琢要她在家等消息,她猜,不是明日就是后日,宣她进宫的诏书就会到了。 所以,她不能迷惘,也不能踌躇,更不能让旁的事情左右了她的心思。 趁着在家的时日,把该做的事做一下,晚了就没有时间了。 马车停在公府门前,北笙下车进了府门。 徐照庭哪里都没去,就等着她回来。 他心头盘算着,若是北笙真的不想进宫,那他硬了态度,也要同郎琢说道说道。 让他将北笙的名字从名单上划掉。 郎琢和北笙之间从前发生的那点小插曲,到现在都让徐照庭耿耿于怀。 郎琢说他喜欢北笙,亲了北笙,还想娶她。 那为何还硬要将北笙弄进宫去? 就这个问题,徐照庭不下十遍问过郎琢,郎琢先前都不答,后来逼急了才道只是冲动之念,过后再无他想。 这下倒让徐照庭杀了他的心都有,他的女儿就是你想亲就亲,想娶就娶的? 龌龊事情已经做了,过后就可不认账了,嘴上轻描淡写就这么过去了? 然不过去又能如何? 郎琢嘴上也道歉了,北笙又说害怕郎琢,他这个做父亲的还要硬逼着郎琢对自己女儿负责不成吗? 北笙也不愿意让郎琢负责啊。 第112章 父亲真的会面辞陛下吗? 叶栀进来说二姑娘已经回来了,但直接回了青霭苑。 贠夫人眉头一挑,问:“她这是心头有气?连父母都不想认了?” 叶栀认真的道:“没有,夫人想多了,奴婢问过绾月,是二姑娘乏了,想回去睡一觉,等用膳时再来给公爷夫人请安。” 徐照庭急忙问:“绾月可有说北笙一大早去哪儿了?” 叶栀摇摇头,“二姑娘身边的人嘴严的很,该说的他们主动说,不该说的他们打死也不会说的。” 徐照庭哼笑了一声,“这丫头乡下长大的,御下之术倒是精通,身边人各个都死心塌地的。” 贠夫人连连叹息,“越是这样,我们越是难以知道她心头真实想法。我看她是嘴上认了我们,心里还将我们当外人。” 徐照庭拍拍贠夫人的臂膀,道:“夫人多心了,北笙何曾将我们当外人了?” 贠夫人低垂着眼眸,心头觉得酸涩难安,轻声道:“高阳侯夫人同我说,小侯爷送了北笙一间两层的珠宝楼做生辰礼物,说她儿子花了所有的积蓄。我当场听懵了,此事北笙何曾同你我说过?” 徐照庭也一脸懵,简直不敢信,“什么?什么两层的珠宝楼?都退婚了,他家还如此诋毁北笙?” 贠夫人瞪他,“我打听了,也亲自去看了,就在北街胡同,叫什么玉玲珑阁,连门匾上的字都是郎琢题的!” 徐照庭捋着胡须听着,突然笑了,道:“没想到咱们北笙还有这本事,能让人送她一座楼,导元那小子还算有良心,大方!” 贠夫人不禁翻了个白眼,“公爷说到哪里去了?这么大的事北笙竟然一点都没透露!” 徐照庭呵呵一笑,“她是个大姑娘了,有自己的心思秘密很正常。南音在夫人身边长大的,她的事夫人未必全部知道。” 贠夫人说不过徐照庭,索性不说了。 反正两个女儿没有一个省心的,也没有一个贴心的,各有各的心思,各怀鬼胎! 北笙睡了近一个时辰,起来稍稍梳洗一阵就去了梅香居。 徐照庭存了满腹的话,但看她连日赶路憔悴疲惫的模样,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直到用完午膳收了桌,徐照庭才道:“北笙进宫参加太子妃遴选,此事虽说是成了板上钉钉的事,但若北笙有其他想法,为父也可进宫面呈陛下,推了这事。” 不光北笙一愣,就连贠夫人和南音都是一怔。 北笙抬眸看着徐照庭,一时摸不准父亲到底是什么意思。 父亲不是不知道她不想入宫,若是可以面呈陛下推了此事,那为何不早一些去进宫见陛下呢? 然这样的抱怨她也只在心头想想,终究没有说出口。 南音低垂着眼眸一笑,轻飘飘地道:“父亲就不要说这种话来乱北笙的心了,明知道是做不到的事,何必呢!” 贠夫人拉了一下南音,示意她不要乱说话,南音则继续我行我素:“女儿又没说错什么,母亲拉我做甚?” 徐照庭微微叹息,并未责怪南音。 他心里何尝不知此事有多难办,他没有儿子承袭爵位,只此二女,若有一人成为皇后,那徐家的荣耀便能延续。 是以,当郎琢拒绝南音,提议让北笙进宫时,徐照庭嘴上虽为北笙争取了一番,但心里的却在替家族考虑。 看着一脸惫色的女儿,只是若不问那番话,好像心里对北笙的愧疚又无处宣泄。 北笙想了想,问:“父亲想从女儿口中听到什么呢?若我说我不想进宫,父亲真的会面辞陛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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