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只需要慢慢相处,这些支离破碎的记忆尚且支撑着我度过了在海上濒死的时刻。如今我在你身边,我便已经很幸福了。” 海上他想念她。 却又不敢想她。 害怕她与二郎两情相悦,害怕想起她的画面,二郎在她的身边,而他却飘摇在千里之外的海上。 骄傲的少年,生出了人生的第一次惧怕。 很早很早以前,他就察觉出二郎对显金的情愫,他被为挚友高兴的情绪蒙住了眼睛,直至父亲下狱,家族危在旦夕,在他决定出逃福建的前夜,他收拾家中的舆图、地契、银票所有值钱的物件时,发现了宝珠房中的灯笼、父亲抽屉里他们两个的文章、书房中显金借出看了一半的书籍和放在桌上的笔…… 蒙在眼睛之上那层薄薄的纱,被飓风掀开。 他不由自主地将这些东西收起来放进匣子里。 “如果他能回来。” “如果他回来时,显金仍独身一人。” “他一定,他一定,试一试。” 那天晚上,乔徽默默对自己说。 至此,才有了回来后,乔徽对显金关于二郎的三问。 乔徽紧紧扣住显金,鼻尖凑到显金的发丝上,瓮声瓮气道:“我们可以不成亲,你别怕,别有负担,你只需要高兴。” 显金轻轻仰起头。 寂静的山院之中,显金踮起脚,郑重地吻上乔徽的嘴唇。 没有酒气上头,没有意气用事,也没有冲动行事。 两双生涩的唇印在一起。 显金微微辗转。 乔徽气息逐渐粗重。 显金有些窒息,微微张唇,便被轻易无师自通地攻城掠地。 学霸,学什么都快。 不多时,乔徽已然掌握主动。 唇齿之间的情愫叫人着迷。 显金眯着眼,呢喃道:“我喜欢你,我的挚友。” 乔徽单手紧紧扣住显金纤细的腰肢,双唇在迷蒙的夜色与冷冽的松香中反复寻找盘索:“我,很早,很早,很早……就说过我爱你……” 显金被亲吻得丧失了思考,不自觉向后退了半步,不由自主地靠坐在了点亮烛火的松木桌面之上,轻喘着将颈脖向后仰靠,单手勾住乔徽的脖子,半眯起眼睛,一点一点向前探索,将刚刚后退的半步重新占领回来。 气血方刚的青年人,将头紧紧埋在女生脖颈之间。 女人独有的温暖与馨香,叫他不自觉地手缓缓上攀。 柔软的腰肢、圆润的可爱、温热的体息…… 五感全都放大,听觉、触觉、嗅觉、视觉如水般相融流通。 乔徽克制的粗重的喘息,在一瞬之间,中途停滞。 乔徽的迟疑被显金精确捕捉。 显金紧蹙眉头:“怎么了?” 乔徽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语声平静下来:“不行。” 显金:? 月色都渲染到这份儿上了,你跟我说不行!? “哪种不行?”显金关切询问,腿上的触感并没有让她正确领会“不行”的真实意义。 “是不行,还是不会?”显金害怕乔徽没表述正确。 乔徽:“……”咬牙切齿:“你在想什么!”再次深吸一口气:“现在不行……若此时有孕,对你不好——待我去寻一些……法子……” 显金半坐在松木四方桌上。 灯火摇曳。 好早好早以前,她与乔徽分坐两侧,一起做作业。 乔徽笑她:“思维简单,还长了个犟牛脑袋。” 她反击:“你灵活,灵活的泥鳅最容易被捉来炖豆腐吃!” 显金也在喘,陌生的触感让她瞪大眼睛,有些不耐:“不是有避子汤药吗?“ 宫斗剧里面威力可大了! 一副断子,二副绝孙,三副晚年无望、一定会被护工揍死。 这种宫廷秘方,王医正那里一定有啊。 乔徽一把松开她,眉宇间有些薄愠:“女子本就体弱,这种事,怎么能以折损女子身体为代价而行之?” 显金静了半晌,隔了片刻,默默抱回乔徽,抱住男人热乎乎的脑袋,对着男人的耳朵轻轻呢喃道,“现在,谁才是犟牛脑袋?” 两人靠在一起时不时说说话,夜色静谧,只听林间蝉鸣四起。 待恢复清明后,显金这才想起乔徽的话。 “你何时对我说过爱我?还很早很早以前?” 显金靠在乔徽宽肩上,看窗棂外树影摇晃,玩笑道:“莫不是你偷偷摸摸守在我床边,等我睡着偷偷说的?” 偷偷摸摸守床边的事,乔徽倒也不是没干过。 有点变态。 但显金能理解,也并不戳破——相互喜欢的人干点变态的事,叫情趣; 不喜欢的人干点变态的事,叫犯罪。 乔徽轻咳一声:“自己好好想。你什么时候想出来,我什么时候给你个大奖励。” 显金随意笑问:“什么奖励?” 乔徽义正言辞:“这具美妙的胴体。” 显金:…… 显金无语地淡定半刻,最终泄气:好吧,她承认,她确实很想要这具宽肩窄腰又劲道紧绷的身体啦! 感觉贼有劲儿呢!
第347章 甩在身后 乔徽母亲的十年忌辰办得热闹又喧嚣,乔家老宅本无多少族亲,却向来有“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之说——乔徽母亲的忌辰历时三日,在水香村村头摆了三日的流水宴,林林总总来了约莫四五百人,有些是乔家拐了十几道弯的远亲,有些是邻近村落的乡绅,也有相邻县、府的官宦妻室。 熊呦呦便与显金坐在一处,幼子圆圆刚两岁出头,刚会跑,朝显金大声地唤了声:“姨妈!”便蹬蹬蹬地往外跑去,身后的婆子丫鬟三四个乌拉拉地追出去。 显金急匆匆地递了杯茶,又上四色糕点,放下一句:“你先照料自己——”看了眼隔壁厢房的夫人,“顺道帮我照看一下淮安府通判关夫人——” 熊呦呦:……自己照看自己还不够,还要帮这死丫头接客? 待显金带着宝珠把一众前来吊唁的夫人安顿妥当,转身来寻熊呦呦,这才能安安静静说几句话。 “看你气色,像吃了仙丹似的。”显金一边大口喝水,一边看熊呦呦,唇红齿白、容光焕发的,上次去橘院时气色也好,却也没有如今这样扬眉吐气。 熊呦呦笑:“自从我伯父确定升任应天府府尹后,你说怪不怪,我那婆母突然就知书达理了!专腾了间屋放我的嫁妆,也不同我抢着带圆哥儿了,只说‘熊家显赫,教养孩子自有一套法子’,恨不得对我晨昏定省,把我放在台子上供起来。” 熊呦呦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声,“这世间呀,娘家立不立得起来,确实很要紧。” ——这也是当初她为何选崔衡。崔衡人不坏是首要,其次便是只要伯父一日做他主官,她在崔家一日就不会过得差,诚然崔衡那老娘是个混不吝的老匹妇,却也只敢背着她说上几句解气,再在儿子面前又哭又踹告黑状、装可怜……别说苛待她,便是送丫头正经进屋子,崔衡老娘也是不敢做的。 如今伯父一飞冲天,崔衡向来待她不错,如今更是熨帖细心;崔衡他娘一下子从寡门农妇变成了名门淑女,以前叫她“万恶的自命不凡的儿媳妇”,现在叫她“我们家的大奶奶”…… 熊呦呦颇有感触。 显金低头咬了口金盏酥,觉得有些腻就放在了桌上。 正巧乔徽过来,右手自然地拿过显金咬了一口的金盏酥,又仰头大口喝了茶,同显金贴耳轻声道:“……关夫人要走,她家马车车辙坏了,我叫海星去找个新的了,若实在没辙,只有请狗爷亲去送一送了;滁州府的柏家二爷想去上贡的八丈宣,我让他找董管事合适?还是钟管事合适?” 显金点头,“你跟狗哥说就行,上贡的八丈宣还有两张存在宣城府,若实在想看,只能前去宣城府务虚堂。” 两人态度自然,在繁忙喧嚣的乡间堂屋里,并不突出。 熊呦呦却呆愣在原地,待乔徽大步流星地出了内堂,熊呦呦才反应过来,一把掐住显金的手腕,结结巴巴:“你,忠武侯……你们?你们是不是……” 显金爪子被人钳制住,听清熊呦呦的话后,五官皱在一起笑起来。 没否认,就承认嘛。 熊呦呦克制住土拨鼠尖叫,猛地站起身来回踱步,隔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刚刚的话多有不妥,“娘家……娘家好不好,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 “打铁还需自身硬!” “就冲你与乔家的牵扯羁绊,他乔宝元不好好对你,他都亏心!当初乔家落难,山长下狱,便是我伯父也只敢偷偷相帮!崔衡虽保住了“泾县”乔山长亲书的牌匾,却也不敢摆在明面搭救乔家!” “唯独你!一把屎一把尿带大宝珠!” 显金:……倒也没有……除非宝珠是智障,那把岁数了,很难再跟屎尿扯上关系…… 熊呦呦又埋头走了两圈,声音又尖又细又轻:“任他乔宝元多大的官儿,他不对你好,都要下十八层地狱!被拔舌头!下油锅!抽筋骨!下辈子当跑山鸡!” 堂屋人来人往,人声鼎沸。 故而,关于乔徽下辈子当跑山鸡的诅咒,只传到了显金耳朵里,别人没有这个幸运听到。 一下午,熊呦呦都很亢奋,时而诅咒乔宝元如果恩将仇报就不得好死,时而目光如炬地叮嘱显金“抓牢乔宝元!二十出头的三品大员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时而担忧显金今后的日子“豪门贵妇不好做呀,京师的女人心眼子加起来能熬一锅粥,凡事要多长两个心眼。” 恨不得跟着显金进京开战。 战斗力很强的样子,让显金不敢轻易置喙——这就是已婚妇女与未婚少女的不同,恒溪落脚点在“你爱我,我爱你,蜜雪冰城甜蜜蜜”; 熊呦呦的落脚点在于“战斗!生命不止,战斗不息!向婆婆发起挑战!向妯娌发起挑战!向左邻右舍的长舌妇发起挑战!乌拉!” 显金不想战斗,只想睡觉。 自泾县回宣城府,显金睡了个昏天黑地。 回了橘院,进京的箱笼是一早收拾好的,七七七、小董管事、周二狗、锁儿和张妈妈随同进京,钟大娘幼子尚小,二老年岁已高,显金也需要她留在宣城府做好接洽,钟大娘便暂缓进京,留在了宣城府;李三顺、郑家兄弟也留在了宣城府。 对此,七七七哭得贼惨。 挺大个男人,眼泪鼻涕一把抓,扶着马车哭:“我,我也不想进京了……” 乔徽跨步上马,马蹄来回踢踏,弯身问显金:“这是?” 显金面无表情:“他暗恋钟管事很多年了。” 乔徽一嗤:“大家伙都知道,也叫暗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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