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她得天独厚的身份。 偏偏母亲在舅舅面前说不上话,且非常不喜她钻研自己的婚事。 可是,不钻研,她又怎么高嫁!? 不钻研,她只能平白嫁给某个勋爵府邸不重要的嫡次子,生个不重要的孙辈,待长辈死后,拿着不重要的家产,度过她留不下任何痕迹的一生!——不重要的一生! 明明表哥就是最好的人选啊! 前途无量!天子近臣!大魏最优秀最年轻的郎君! 她必须为自己盘算。 “要表哥真正喜欢的……”周亦雾呢喃自语。 她不是没有努力让表哥喜欢她,但表哥实在太敏锐太聪明……也太无情了——对不喜欢的姑娘,他丝毫不给脸面,就像小时候四处宣扬他和哥哥是断袖,以打消悯德县主家长女对他的兴趣……也像现在对于蒋宝娘的示好,他宁愿自毁,也要立刻保持最远的距离…… 一旦她的目的暴露,表哥会悄无声息地远离她,母亲会指责她心思过度、绝非淑女典范,与舅舅一向亲厚的父亲只会仓促地将她如期嫁给那个“不重要”的人。 她必须为自己筹谋。 她只能以一种表哥无法拒绝的方式,敲定这桩婚事——既然没办法成为表哥真正中意的人,她只能成为表哥无法拒绝的人。 而在此之前,她必须解决掉那个一来便让她引起警觉的贺显金。 她的感觉,向来很准。 周亦雾沉下眉眼,目光偏执。 …… 这一脑门子情情爱爱的官司,显金自然无从得知。 如乔放之所料,交子务提举司的吴大监,原待她颇为官腔,在她一口一个“吴大人”的恭敬下,吴大监逐渐松口:“……贺老板同大长公主畅想的水波纹宣纸,原就很好,您来拿来看看,咱们再做定夺吧——至于户部,那些个大人心思比头发丝儿还多,他们的话,您听听得了!最后出样板,还得从咱提举司走不是?” 显金感恩戴德,顺手把手指头上的翡翠大绿扳指捋了一个下来,双手递给吴大监:“有您这句话,我就像吃定心丸了!” “户部都懂啥啊!都是些赵括!只会纸上谈兵!要说务实,还得是咱们这种一桩事一桩事做出来的人!” 吴大监很受用,顺手收了翡翠扳指,一低头看显金手上还戴着四个,咂舌道:“贺老板发财!” 显金笑眯眯:“待会给大人送一尊比我人还高的玉佛!您提携着晚辈,咱一块儿发财!” 吴大监:“嘿嘿嘿。” 到了户部,正好是乔放之的学生黄员外郎,清瘦挺拔,一看就是个很有风骨的读书人。 显金手里捏着芦管笔,态度肃穆,神色认真,听他提完要求,沉吟片刻道:“果真还是要听户部的话!交子务提举司着实浅薄了些,遇事只看眼前,不看往后,咱们制交子可是利千秋万代的。” 黄齐千很满意显金的态度:“不愧是老师的关门弟子,咱们行事做人确需有信仰骨气,行一事则利千秋事,需先民之先,利民之利……” 显金连连点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今日回去必誊摘在册,时刻警醒!“ 黄齐千抚着短须:“嘿嘿嘿”。 大家都很开心。 显金也很开心。 显金身侧的七七七叹为观止:很好,每当他如何成为巧舌如簧的奸商时,他的老板就会立刻给他上一节生动的课! 户部与交子务提举司走访完,如乔放之所吩咐,乔宝元亲自驾车送显金至鸿胪寺。 显金朝鸿胪寺走。 乔宝元却眯了眯眼,目光深沉地望向墙角。 墙角有人偷视,且一直不远不近地尾随。
第353章 来者何人 乔宝元单手搭在马车车辕上,单膝微蜷,微微一眯眼,单手轻轻一挥,便有个身影从屋瓦之中跟随若隐若现的身影蹿了出去。 约莫半个时辰,刘珊瑚埋头而归,面色沉凝,向乔徽摇头,打手势:“来人功夫很高,一直绕着鸿胪寺转圈,身形轻盈,看不清脸……” 乔徽低声问道:“对方察觉到你了?” 刘珊瑚有些羞愧,手语都打出了几分技不如人的悲愤:“察觉到了,但无恶意,也并不可以隐去身形。” 也就是说,对方并不在意被人知道他或她在偷窥。 在偷窥谁? 鸿胪寺?还是显金?还是他? 待显金自鸿胪寺出来后,这个问题终于见了分晓——对方偷视的对象绝非鸿胪寺。 乔徽很敏锐地察觉到那个黑影极有分寸地始终距离马车三丈之外,如影随形地将自己隐藏在黑暗中,紧跟他们的行程跳跃与藏匿。 饶是乔徽亦跟不住这抹黑影的形迹,只能在隐隐约约抓住一抹意识。 这说明,这个黑影的武艺,不仅远在哑卫之上,也比他一身技艺老辣劲道不少。 京师之中,竟有如此高强之辈? 来人何意?何故?何为? 是潜入的倭人吗?还是鞑靼?昭德帝麾下隐藏的高手?还是潜在水面之下的政敌? 来人并无杀意,甚至,他未曾感受到一丝恶意。 乔徽眯了眯眼,斜靠在马车车壁之内,修长的食指隐秘地将车窗幔帐轻轻掀开一条细缝,却无法精准捕捉到来人的身形——来人就像藏在黑暗里的影子,机敏地躲避着一切的光亮,暗怀目的地如影随形。 马车颠簸,显金正靠在油灯边写写画画,一抬头却见乔徽眉目紧锁、神色严峻——很难得见他这么正经的样子。 “怎么了?”显金轻声问。 乔徽如梦初醒,轻轻摇头:“无事。”做作地打了个呵欠,再伸了个懒腰:“等你等得贼累,鸿胪寺难道比户部更难缠?怎说这么久?” 显金放下芦管笔,笑着靠到乔徽身侧:“非也非也,超乎我的想象,鸿胪寺程少卿活脱脱一个未经世事的读书郎,这次赴福建的洽商团他没份去,便问了许多事。” 噢,还有至少一起痛骂倭人,骂了一个时辰。 乔徽颔首,打完哈欠放下手,顺便就把爪子搭上了显金的肩头:“几桩事,进展得可都还顺利?” 显金笑着点头:“顺利!”又说起之后的规划:“待我将交子用纸和对倭的诏令御纸所有要求整理归档后,便寄回泾县,具体的事宜就交给恒五姑娘和李师傅了。” 乔徽一听,翻身挺立:“那之后就是暂时无事咯?咱们去东郊的温泉庄子吧?那地儿在山上,比京师凉爽,咱们好好过个三两日休整休整?” 情侣旅游?还是温泉度假? 显金咽了口口水。 听起来,很有劲儿的样子呢! 但是很遗憾。 显金摇头:“不行,我后几日都约了牙行,要去义顺坊和积庆坊看铺子。” 乔徽晓得显金一直有在京师重新开店的打算,也知道显金答应过朝廷她承担了交子用纸,便不再制纸,便有些好奇显金盘下店子具体做甚。 乔徽问过几次,显金都打着哈哈绕过去。 乔徽便不问了——家里有个商业女强人,便处处都是天大的商业机密呢! 乔徽“噢”了一声靠回去,爪子从显金的肩头滑到手腕,捏了捏姑娘软软白白细细的手腕子:“国子监在义顺坊,积庆坊官宦勋贵人家多,只是临街的店面很贵又少,若是公家的店宅务,租金要便宜点,但契书五年起签;若是私人的倒是能谈一谈首租的价格和时限,租金却贵很多。” 这些牙行和显金说过,显金点头,有些愁:“是的呀,粗略问了问牙行,一千尺朝上的铺子月租在十两至十五两浮动,签五年,加上给店宅务的佣金,就要一准给出六七百两;若找不到公家的店子,私家的起步也是三年签约,至少也是五百多两的支出……” 乔徽头一次见姑娘为钱发愁,觉得新鲜,笑得幸灾乐祸:“不是从熊府尹处讹了三千两吗?” 显金“啧”了一声:“你也太小看我了!” 显金把手从乔徽掌心一把抽出:“那是为宣城纸业商会讹的!早就规划好用在修路和漕运上了!我这看铺子是给自己看,能用公款吗!” 审计不查死她! 软香被抽开,乔徽手中空空荡荡的:“是我错——铺子,你先去看,看中的甭管是公家还是私人的,签几年都行,我这里封爵时,大长公主赏了五千两白银还有些黄金。” 乔徽福至心灵:“要不你都拿去得了?你管钱能生钱,放我这儿,我也没数,素日也不用。” 显金瞅了眼乔徽,身形向后靠了靠,舒舒服服地将头靠在她觊觎已久的胸大肌上:“你要我管钱,是要付佣金的!” 开玩笑,职业代理人佣金收费可不低。 乔徽:? “我尚且未找你要利息呢!”乔徽笑道。 显金也笑,笑过之后,神色自然:“我先去看看吧,若看中了,钱的事再想办法,我爹处应该有些私房钱,我娘也给我留了点钱物,实在不行再打你那五千两的主意。” 乔徽并不强求显金用他的钱。 虽然他的钱,这个说法,从根上就是错的。 但显金的想法,他也能明白一二——当了这么久的大女主,怎么可能拿男人的钱做本钱? 乔徽顺着就将话题扯远了。 与此同时,这厮的手也慢慢攻城略地,从肩上到腰上再到腿上,一边分心闲聊家常,一边手上十分灵活地伺候着显金面红耳赤、不得喘息,一边耳听六路关注着马车外的影子。 至忠武侯府,乔徽叫显金先回去,眉目如常:“京师指挥使司今日下午要点卯,我需去去。” 待二人分道扬镳,乔徽折身向东侧的义顺坊去,待穿过三个小巷后,乔徽面目肃然地凭立短巷之内—— 黑影,跟的不是他。 是显金。 乔徽朝天打了个响指。 刘珊瑚足尖点地,应声而下。 “这两日,调派三名哑卫围住侯府,再派三人死死跟在贺老板身边,时刻关注那个影子卫,若有希望便就地擒拿。” 乔徽顿了顿。 双方差距甚大,这个希望非常渺茫,就算打人海战术,面对不同层级的对手,亦无多少胜算。 乔徽看了眼天色,神容严肃。 “待我明日进宫,向大长公主禀明此事,看能否借调几名大内禁卫将此人顺利捉拿。”乔徽撩袍转身,快步往回走。
第354章 你要做啥 乔徽翌日向禁宫去,却与百安大长公主擦肩而过,侧身立于肃穆高挺的仪和殿外,络腮胡亮亮同乔徽咬耳朵:“……常宁王幼弟萧祈病了好些时日,据说站都站不起来,百安大长公主昨日出发去了甘肃,朝中都憋着没说。” 前常宁王萧越,便是百安大长公主的二嫁之夫。 乔徽蹙眸,神色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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