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还疑惑皇上居然没来,转念一想今日是科举殿试,皇帝估计还在前朝,祁黛遇不免唏嘘,苗婕妤此时该有多无助?最能保护她的人并不在现场。 “皇后娘娘,您召嫔妾来,可是玫婕妤出了什么事?”朝蓉小心探问,她眼神不自觉往里间瞟。 皇后声音沉重:“玫婕妤……小产了。” 朝蓉眼睛睁大,玫婕妤小产了?还没来及叹一声报应,就听皇后继续道:“玫婕妤的侍女指认你二人与玫婕妤有过往恩怨,此番因嫉妒玫婕妤有孕,故意筹谋害玫婕妤小产,你二人可有话说?” 好家伙,还真是冲自己来的。祁黛遇心里一跳,深感无语,她自觉已经够小心了,知道玫婕妤有孕后从不和她单独接触,甚至在人前也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如今玫婕妤出了事,还是牵扯到了她? 真是无妄之灾! 朝蓉反应更大,“嫔妾害玫婕妤小产?怎么可能!”她看向皇后说的那个叫栀子的宫女,“就因为前几日我和玫婕妤争执?” 朝蓉气势盛,那栀子忍不住向后退,“婕妤当众辱您,您心怀恨意,蓄意报复也不是不可能!” 朝蓉翻了个白眼:“我要是蓄意报复,为何不当时就报复?她打了我一巴掌,我就还她一巴掌,岂不是更痛快?” 她虽然常依着脾气行事,做事也冲动,但怎么说也是长公主府出身,别的不说,对这宫里的规矩还是相当了解的。那日被玫婕妤当众掌掴,她不气吗?自然气极,恨不得当即扑上去撕下玫婕妤两块肉下来,但朝蓉心里清楚得很,若是她打回去,倒霉得一定是自己。所以那时她忍下来了,想去找太后撑腰、 就是没想到太后居然没管她。 栀子嗫嚅道:“许是你谨慎,想暗中筹划……” 这就有些胡搅蛮缠了,淑妃开口道:“你这宫女,指认惠昭仪和魏才人的理由是两人与玫婕妤有旧怨,若论这旧怨之久、之大,惠昭仪的嫌疑恐怕比魏才人更大吧?” 她笑眼盈盈地看向祁黛遇。 淑妃印象之中,惠昭仪是一个胆小、柔弱的女子,虽有美貌却毫无特色,而且不知是何原因尤其让皇上不喜,后来更是倒霉地受了伤,在宫里如同一个隐形人。 谁知原以为一辈子就那样的人居然康健了起来,还一日比一日光彩。尤其是近些日子,她竟然发现惠昭仪的皮肤比自己的皮肤似乎还要好些。 淑妃自得于自身美貌,对同有美貌的人十分警惕,年宴时,皇帝对祁黛遇不同寻常的表现就被她放在了心里。要不是那日她更胜一筹,整个京城都盛传淑妃美貌冠绝天下,她早就忍不住针对祁黛遇了。即便如此,她对祁黛遇还是有所不满的。 而后来秦璱珠和祁黛遇去了一趟行宫,选秀结束后,京城里多了些传言,说是皇宫里还有位惠昭仪,清冷若月中仙子,娇弱如水中芙蓉。更有甚者,说皇宫有双姝。竟是将淑妃和祁黛遇并提。 这类消息很少,并非主流,但仍旧捅了淑妃心窝子,祁黛遇如何能与她相提并论? 淑妃对祁黛遇的不满更甚,此时有了机会,便针对起祁黛遇来。 依照淑妃对惠昭仪的过往印象,被指认为谋害玫婕妤的嫌疑人,惠昭仪定是默默流泪摇头咬唇否认自己没有做过,却不曾想,祁黛遇一脸镇定。 身躯依旧柔弱,脸色也因紧张有些泛白,但眼神却清正坚定。 祁黛遇没有否认自己与玫婕妤之前的旧怨,而是反唇相讥:“若说旧怨,淑妃娘娘您自己也有嫌疑吧?嫔妾此前在病中都曾听闻您与玫婕妤不合的事儿,若论玫婕妤与谁怨恨更深,嫔妾一届病身,玫婕妤只怕都瞧不上,嫔妾可不敢排第一。” 淑妃眉尾一扬,“你这意思,倒是本宫嫌疑最大了?” 祁黛遇:“嫔妾只是就事论事。自嫔妾好后,与玫婕妤接触甚少,唯有一次争吵也在皇后娘娘调解下握手言和。玫婕妤有孕后,嫔妾从未与其单独相处,除了其获封‘玫婕妤’那日送的两只花瓶外,并未送过其他东西。试问嫔妾既不曾接触过玫婕妤,也没有利用物件接触过玫婕妤,又如何谋害玫婕妤呢?” “皇后娘娘,嫔妾送过什么东西,宫里哪些人见了谁都是可查的。且说起来,嫔妾与玫婕妤之间无非是以往几次争执闹出得不愉快,但绝不至于闹到伤人性命的地步。嫔妾认为,若玫婕妤小产不是意外而是人为,那必是有人不想让玫婕妤生下这个孩子。所以,只看谁获得的利益更大,谁就更有可能是凶手。” 祁黛遇一番话,既表明自己没有害玫婕妤的机会,也没有伤害玫婕妤的动机,同时提醒了众人,如果玫婕妤小产是人为,那一定是最不想让玫婕妤生下孩子的人。 而这宫里,谁最不想让玫婕妤生下孩子? 自然……是有孩子的人。 宫里有孩子的就三个人。皇后,玫婕妤本就是皇后这一派的人,在宫里已有大皇子的情况下,苗婕妤无论生的是皇子还是公主,对皇后这一派来说都是好事,皇后没有必要害玫婕妤。 差不多的道理,安嫔生的是公主,玫婕妤这一胎是男是女,对二公主来说也没有威胁,安嫔也不至于要害玫婕妤。 而生下大皇子的淑妃,嫌疑却是最大的,毕竟,若玫婕妤生下皇子,大皇子就不是这宫里唯一的皇子了。 祁黛遇不知道,她想着“绝不自证,转移矛盾到他人身上”,只是为了洗清自己嫌疑的一番话,众人琢磨起来还真有几分道理,看向淑妃的眼神都不对了。 朝蓉也借着这个话口道:“如果惠昭仪不可能,那嫔妾就更不可能了,只说嫔妾才进宫几日,连宫里各个宫殿都还分不清楚呢,哪来的能量对玫婕妤出手?若有人动手,定是这宫里位高权重之人。” 她小心觑了眼淑妃。她与淑妃的盟约,并不牢固,难到临头,自然各自飞。 淑妃气极反笑,“本宫倒是意外惠昭仪何时长了这么一副巧嘴。皇后娘娘,您不是说要讲证据么,既然如此,便派人去……” 她话未说,却是安嫔来了。 “皇后娘娘,嫔妾冒昧,送大皇子回承乾宫后,嫔妾回延禧宫的路上,碰巧撞见了这鬼鬼祟祟的宫女。”她指着身后被押着的一宫女,“嫔妾身边的蒲英看这宫女眼熟,认出是玫婕妤身边的锁儿,嫔妾想着景仁宫出了事,这宫女不在景仁宫却一个人在外头,实在蹊跷。便押着人过来了。” 安嫔看了淑妃一眼,僵硬的脸上嘴角扯了扯。 无人注意到,淑妃宫里的鸣翠,悄悄从安嫔的宫女里移步到了淑妃身后。 祁黛遇隐约觉得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皇后皱眉,问李禄:“景仁宫的人数不对,你们没有发觉吗?” 李禄擦着额头上的汗,“玫婕妤出事,景仁宫的宫人进出里外忙活,奴才只扣下了一部分尚在审问……”玫婕妤那边还得用人呢,总不能一下子把人全部扣下,否则太医那儿需要什么东西,也得有人去拿啊。 “这锁儿说是去膳房那边催热水的,奴才便放她去了。” 皇后看向锁儿,“你为何偷跑出景仁宫?又想去做什么?” 锁儿跪伏在地上,只是一味哭泣。 皇后冷下脸:“李禄,将这宫女拖下去,直到她肯说为止。” 拖下去做什么皇后没有明说,但想也知道不是好事。 锁儿瞬间崩溃,挣脱两个太监要架着她出去的胳膊,不停磕着头,“皇后娘娘,奴婢说,奴婢全都说。奴婢是太过害怕了才想着出去的,但奴婢没有害婕妤,真的没有。” 安嫔嗤道:“你若没有害玫婕妤,为何要害怕?” 锁儿泪眼模糊,“……因为、因为婕妤,几日前……就见红了!” 皇后一愣,“你说什么?” “不可能!”芦荟同时道:“我都不知道婕妤见红的事,你胡说些什么?” 锁儿佝着背,“芦荟姐姐,这事你的确不知道,是主子吩咐过,不让我告诉你的。就是前几日,主子和魏才人吵了一架,回来后奴婢服侍婕妤更衣,却发现主子见了红,只是量很少,当时奴婢立刻就想要请太医,婕妤却不让!婕妤说,这件事不能让别人知道,否则定会叫人以为她这一胎保不住。” “婕妤只说,是她白日里动作大了些,养几日就好了,太医说过她身体康健,断不会有事。婕妤不让奴婢说,奴婢自然不敢,且奴婢见婕妤看着还好,不像有事的样子,就没有说。芦荟姐姐,你且想想,这几日婕妤换洗是不是都只让我来?” 芦荟怔住,但她知道,锁儿说的都是真的,玫婕妤这几日的确只让锁儿负责换洗。 锁儿又磕头:“皇后娘娘,今日玫婕妤出事,奴婢实在害怕之前的事暴露,一时犯了傻才出去的,皇后娘娘饶命。” “简直是胡闹!”皇后实在忍不住,手掌拍向桌子。她简直不明白苗婕妤的脑子怎么长的,既然已经见了红为何不立即请太医?竟生生瞒着! 天下怎会有这样蠢的人? 而这时,太医和竹意同时进来了。 太医禀报道:“皇后娘娘,玫婕妤的血已经止住了,人没有大碍……”他顿了顿,“另外,微臣发现,玫婕妤之脉象虚弱,其气血亏空之象并非今日才有,且与上一次请脉时的脉象不同,玫婕妤身体应该早就有不对之状,只是日日阿胶当归汤补着,所以身体并无强烈的不适反应,敢问玫婕妤的宫女,玫婕妤近日可有见红之象?” 殿中一静,太医的话,刚好对上了刚才锁儿说的话。 竹意又道:“皇后娘娘,奴婢带着医女查完了玫婕妤的寝殿,没有不妥之物,玫婕妤近日饮食茶水用度,与往日并无不同,唯有前几日用过庄嫔送的几颗香橼。但那香橼庄嫔娘娘各宫都送了,送到景仁宫来的也是当场让芦荟验过,没有问题,也不与玫婕妤所用饮食相冲。至于其他宫里,与景仁宫并无往来。” 宫人们做活通常是两两一组,便是有单独做事的,出行也有人看在眼里。所以每日干了什么去了哪与谁接触了,基本都能问出来。虽说这样不可能杜绝所有私相授受,但至少能让绝大多数行踪都在明处。 而玫婕妤身边的人,口供都是对上的,也就是说,无论是淑妃的承乾宫,还是祁黛遇的衍庆居,至少在明面上,不曾与玫婕妤身边的人接触,自然也没有收买玫婕妤宫人的证据。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25 首页 上一页 55 56 57 58 59 6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