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断崖山 灰头土脸的蒲甲狄带领着骑兵冲杀,可后方队伍被弩炮轰截,前方单单数千骑兵一时落了个空,又被对方的甩槌砸中,一时人仰马翻,分散的人马仿佛待宰羔羊落入邺军手中。 对方士兵手中武器皆是新式类型,以前在战场上从来没有碰到过,只见那金属锤头连接着一条锁链,长约五尺,属索系暗器类,他们利用锤头的重量和铁链的拉力,将锤头投向他们,既可以缠绕制造混乱,也可以重击敌人。 尤其是当北渊骑兵一靠近,根本就还没有发挥出他们的优势,便不是被捶打到头部痛苦倒地,就是马脚被铁索缠绕前扑摔倒…… 蒲甲狄原本脸上的意气风发遭遇了滑铁卢,在一片混乱之中,他耳膜嗡嗡作响,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侯飞擎给拉拽到马上,然后朝后撤退的。 “我们的士兵已经损伤过半,却连对方皮毛都没有碰到一下,你还要冲,你傻了吗?” 见蒲甲狄回过神后,打算不忿怒冲回头的样子,侯飞擎夹紧马腹怒斥道。 “不可能,他们怎么会突然变成这么厉害,他们的兵器究竟从何得来?区区一个郑曲尺的到来就改变了邺军的全数武装力量,这可能吗?他们邺国生来就是被我们北渊国踩在脚底下的泥,他们凭什么翻身,老子不信,老子不服!” 蒲甲狄大声咆哮道。 “蒲甲狄!你想让你脖子上的那颗蠢驴脑袋害了一众将士?邺军已经非同以往,这是事实,这是你必须承认的事实,你再怒再叫也没用,他们就是拥有了比咱们北渊军更厉害的武器,那宇文晟就是早就布好了局等着咱们这一群瞎子、傻子朝里边跳!” 蒲甲狄看着战火纷飞的四周,兵荒马乱,眼睛通红:“你闭嘴!” 突然,侯飞擎急急勒停了马匹,且惊愕不已地看着不远处。 他惊喜地喃喃道:“……来了,救星来了。” 蒲甲狄身子一个后仰,险些没被摔个狗啃屎:“侯飞擎,你他妈的想摔死老子啊!” 灰蒙蒙的天,冶红的火焰点燃四周,一张张脏乱污黑的脸上充满紧张与好奇,透过被风吹得凌乱的烽烟,却见远处尘土飞扬,似有什么怒涛巨浪朝着这边席卷过来,阵仗颇大。 侯飞擎一眼就认出来了:“是公输即若,是他来了!” 蒲甲狄这会儿也惊觉到了动静:“他带着什么过来了?” 军队? 不像。 器械? 也不像,笨重巨大的器械向来行动迟缓,哪能形成这千军万马来相赴的场景。 侯飞擎粗着脖子,脸都给激动红了:“铁马,一定是铁马!” 什么铁马?蒲甲狄一脸懵。 北渊国军队一面应敌,一面后撤,开始了拉锯战,而在后方部队接头之后,蒲甲狄与侯飞擎两人则一起赶到了公输即若的面前。 与此时衣冠楚楚的公输即若相比,他们俩就像两个苟延残喘的逃兵。 公输即若从马车下来,瞥了两人一眼:“输了?” “不,你来了就没输!”侯飞擎喘着粗气,却咧开嘴笑得恣意。 蒲甲狄则惊疑地打量后方那些能够自己“走动”的木头马,失声道:“这是什么?” 这高大的铁马光是外型就足以叫人震撼。 他抛下公输即若,激动地奔走到那些铁马旁边,又摸又敲,连连诧异。 “真输了?” 公输即若这一次的语气显然与先前所问的不同,之前是调侃与戏谑,但这会儿却是诧异与不解。 侯飞擎也收起了脸上的情绪,朝他沉重的点了点头。 简洁又快速地与他说明了一下邺军那边的情况后,他才道:“对方提前摸准了我们的兵阵,对我们是一打一个准,可我们却对他们是一无所知,这才造成此战的失利。” “弩炮……”公输即若久久怔神:“她的确是个奇才,经她之手改造的器械,不仅杀伤力惊人,若是运用得当,以少胜多,反败为胜都将不在话下。” 侯飞擎也愿意承认那郑曲尺的确了不起,甚至可以超越宇文晟,成为他们北渊国的头号提防目标了,可现在是夸赞她的时候吗? 他一脸无奈求助道:“是我曾经小看了她的能力,可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公输即若转身看向后方,淡淡道:“可偏这么巧,我的铁马恰好便是她弩炮的克星。” —— 等郑曲尺他们赶回两军交战的附近时,只见下方的局势与她离开之前,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北渊军以铁马在前抵挡,不攻不退,炮弩无法突破阻挡对其造成大规模型破坏,他们也不再执着于进攻,而邺军仿佛也在评估那铁马的威胁性,双方一时间形成了一种僵持胶着的状态。 “北渊军为什么不进攻了?” 见公输即若都带着反击的攻器到了,这会却鸣金收兵了? 郑曲尺一路监视,她猜想:“或许是在等他们的大部队……” 先前北渊军于岔路口处分成了三股,其余两方军队分别绕路,差不多时间就会赶到,到时候三军汇合朝邺军发起总攻的话,情况就危险了。 首先当机立断还是得先解决掉“铁马”的威胁才是。 “既然暂时停战,那我们现在就前往邺军报信。” “可要怎么去呢?” 断头崖前面有北渊军堵着,后面则是悬崖峭壁,除非他们能飞,要不然怎么空降到邺军堆里面去? 不对,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郑曲尺看到距离邺军那边有一处较为狭窄的崖坡,眼下阴雪天气又冷又潮,从崖底费劲朝上慢慢爬肯定不行,但如果利用抛物线说不准可以顺利荡到上面去。
第400章 终章(十) 郑曲尺的意思很明白,她打算学长臂猿人于空中荡枝藤,从这头悬崖跃跳到另一头的悬崖边上。 听了她这个惊险的主意后,甘鑫却十分反对:“师父,这太危险了!” 这万一跳到一半发现距离勾不着,或者中途遇上个什么意外…… “应该……问题不大。” 甘鑫见她打定了主意,便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那不如由我来吧?” “不行,你去了没用,得我亲自找宇文晟说这件事情才行,你放心,我不会贸然拿自己的生命来冒险的。” 郑曲尺倒是还有些信心。 一来,她长年习就柔骨术已有大成,身体强健之余,轻灵自如,不说达到一级运动员的体格标准吧,但也不差多少。 二来,她也不会蛮干,事先肯定得评估好成算才行动。 首先抛物线的公式太麻烦省略不计,她所站的位置离对面目测有五、六十米,所需绳索长度与高度得算下,重力加速度是多少,郑曲尺开始测量数据,计算角度…… 甘鑫见师父就像灵活的猴子一样,上蹿下跳,又是趴地眯眼,又是双手张大比划着,最后又陷入沉思,他既劝不服她,又拗不过她,最后只能生闷气抱臂立于一旁,静静地等待着。 郑曲尺神游呆滞的眼神忽然如注灵光,她一眨眼睛,光彩流溢,盈有自信的神色。 “甘鑫,将壁上的干藤绞成网,然后挂在那两棵树的中间去。” 这附近的崖壁缠绕攀蛰着许多青藤,细如指,宽如腕,取之不竭的数量。 这些深山莽林从不乏罗千高木,百年之树,列万骑于山隅之巅,她随便挑几棵便是擢用傲然于林。 “师父,你打算绑在哪个位置?”甘鑫一个纵跃,便飞攀上了树。 郑曲尺站在树底下,随手捡了根枯枝,用素描方式静测定下比例尺度,才道:“再上五尺,对,差不多了,就在那个位置。” 甘鑫快速打结捆绑好后,再飞身而下。 “一会儿你就在下面用另一根结绳将我甩起,轻重力道我来衡量,在到达我要的高度之后,我喊你停下来,你就赶紧撤手。” 甘鑫郑重颔首:“是。” 郑曲尺脱下甘鑫的外衣还给他,两人在测试了一番绞好的枯藤结实度,确定没有问题后,甘鑫就将郑曲尺小心送了上去。 她就蹲在u型藤网的中间,左右由两根藤绳固定,下面还连接着一根牵引绳,由甘鑫这头拉着。 她站稳后,双手抓紧,平衡了一下身子,便朝下喊道:“甘鑫,开始吧。” 甘鑫闻言开始朝林子中助跑,当牵拉到差不多位置的时候,郑曲尺喊了一声“放”,然后甘鑫当即便松手。 如同荡秋千一样,郑曲尺就借着这股力道直冲上了半空。 她的人迎着劲风,额发朝脑门后飞起,视野也一下整个开阔了起来,她觉得自己在这一刻仿佛成了天空之中飞翔的鸟。 人已经甩出悬崖大半了,但仍旧还差些距离,可这是郑曲尺早就预料到的,她当即调整好姿势,从袖间射出一枚钉绳。 它细长尖利,如同刺穿豆腐一样轻松插在了对面的石壁上,然后内里机关启动,冠端伸展出五只爪子,就像壁虎的脚一样牢牢扣紧石壁边缘。 钉绳的另一头绑在了郑曲尺的手臂上,她放弃了藤网,人就顺着那股前冲的力道被拽了过去。 就在快要撞上对面悬崖壁时,她及时收缩起了腿,一个驴打滚平安落地。 这一切发生在极短的时间内,其过程她一直保持着一种克己的冷静与专注,不让自己分心去考虑失败的可怕后果,不让自己分神去关注那万丈悬崖之下的惊险恐怖,寒风冷冽。 她如同经历暴风雨中的海浪汹涌澎湃,惊险刺激,但非要硬起这口气来踏平这一切。 也是在事后,她才允许自己产生后怕的心理。 回过头,虽然脸色煞白,手软脚软,心情也还没有完全平复下来,但她却努力朝甘鑫那头扯开笑容,挥手报平安。 “甘鑫,我过来了啦——” 甘鑫早已奔至悬崖边上,他双拳不知不觉握得死紧,一张脸因为过度用力而紧绷如石,他的紧张与后怕其实不压于郑曲尺。 方才她整个人飞于悬崖半空,身体悬浮无所着落时,他双目瞠大,心脏发紧,连呼吸都停滞住了。 直到她着着实实的踩在地面,直到她安然无恙地转过身来,直到她朝他笑着喊出话来,他心头那一颗大石头才算彻底落地。 “师父,一定要小心些,甘鑫定会寻到办法过去寻你的。”他朝她喊道。 “好——” 郑曲尺也朝他点了点头,然后再次挥了下手,转身朝朝邺军那边跑去。 —— 付荣正在后勤位催促着一众伙夫煮食,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按理来说,战场本应该属于冲锋陷阵的战士,不到全军覆没之际,身为后勤人员的伙夫没有理由上战场的,但这一次却情况不同,将军说过了,这或许将是一场持久战,他们必须保证士兵们能有充足的力气来战斗,吃饭是必不可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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