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捕头见霖铃在试那只木箱,便说道:“这箱子太矮了,除非小孩根本钻不进去。” 霖铃点点头。她又环顾四周一遍,确定其他没什么地方可藏了,就对江陵道:“我们走吧。” 霖铃走之前,又观察了一下门锁。这个屋子的门很奇特,门锁是在地上的,而且每一扇门都有一只。 霖铃记得当时子骏在公堂上说,他进来时先推一扇门,但是推不开,只能推另一扇。 如果不出意外,那扇推不开的门必定是从里面被锁住了。为什么同样的两扇门,一扇被锁住了另一扇没有,这又是巧合还是故意的设计? 霖铃脑子里很乱。想了半天也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得先把疑问放在一边,和雷捕头江陵先去旁边的阁儿检查。 旁边的“先”字号阁儿,也就是子骏作画的那一间,室内布置几乎和永字阁一模一样。但可能是因为这间屋子没有纸屑,视觉上看起来要清爽很多。 霖铃又在各个角落观察一番,偶尔摸摸家具上的灰。她又特意观察了一下这一间的门,也没发现什么独特的地方。 她正和江陵两个验查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有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道:“你们守在外面,我进屋看看。” 下一刻门被推开,一个身穿红衣的妙龄少女走了进来。 霖铃看见她不由愣了一下。她看见霖铃几个人也愣了,皱着眉头说:“你们是谁?” 霖铃朝她打量一番。这女孩子大概十六七岁年龄,长相貌美,身穿一件红色牡丹纹印金彩绘花边罗背心,内衬月白色锦缎纱衣,下身一条葱绿色长裤,足上一双尖头莲花鞋。 这红配绿的死亡配色放在她身上竟然异常好看。果然美女穿什么都是好看的。 不过她说话的口气不太友善。霖铃没第一时间回答她,江陵忙在旁拱手道:“小生江陵,是明州桃源精舍的学生。这位是小生的教习,这位是...” “哦,”少女的眉眼舒展开来:“你们是子骏的同窗和先生。” “是,”江陵道:“我们正在验查当日命案发生的现场。敢问娘子尊诲?” 她没直接回答,而是直愣愣地问:“那你们查出什么了吗?” 江陵有点尴尬,和霖铃对望一眼才答道:“还没有。” 少女撇撇嘴,大剌剌地说:“那你们继续查吧,我也跟你们一起。” 霖铃等三人都有点无语。这少女自顾自走到桌子旁边,上面还有一些纸张墨砚之类的东西。她直接拿起来翻来覆去地验看。 霖铃见她下手有点重,忍不住提醒道:“这是证物,你手轻点。” 红衣少女抬头见她一眼,忽然问道:“你就是子骏的先生?” 霖铃愣道:“是啊。” 少女微微一笑说:“你待子骏倒是挺好的。” 霖铃一脸懵逼。 请问您哪位啊??? 她也不再理这个红衣少女,直接对江陵和雷捕头说:“我们先回书院吧。” 三人刚要走,那红衣少女忽然叫道:“哎你们去哪里?我跟你们一起去。” 霖铃也不理她,自顾自往外面走。红衣少女愣了一下,也跟着跑了出来。 她刚走到院子里,门外忽然走进来几个军将,为首的一个对她叉手行礼道:“石小姐,石尚书让我把您带回去。” 霖铃心头一跳。红衣少女没好气地说:“爹又想干嘛。” 霖铃暗吃一惊:原来这少女真的是石棠的女儿! 话说她穿来以后见过很多女子。她们各有各的特色,但是大多数都是娴静内敛的,唯一性格有点跳脱的就是佟秀秀。 但是这个石娘子倒是个意外。她一点也不“大家闺秀”,和她爹的气质也很不一样。真要说起来,她倒是有点像霖铃的性格。 但这不表示霖铃能和她看对眼,毕竟这种官家小姐也不好惹。 霖铃刚要走,那个军将忽然说道:“李先生,石尚书也有请您去他的公廨一叙。” 霖铃一愣:“请我去?” “是。” 霖铃下意识朝雷捕头和江陵看去。这两人眼观鼻鼻观心,都默不做声。 霖铃只好对那军将道:“那请你带路吧。” ** 邬家村虽然不大,但正正经经的官廨还是有好几间,而且离县衙很近。 霖铃走进官廨时,就看见石棠正坐在椅子上喝茶,而马羌则背着手,在他面前焦急地走来走去。 石棠看见霖铃和石娘子进来,便沉下脸对女儿说:“娇儿,你又跑哪里去了?” 石娘子道:“我去越王庙看罪案现场了。” 石棠不满道:“你一个女儿家到处乱跑,满汴京都找不出你这么一个。” 石娇嘟起嘴说:“如今是二郎脱罪的关键时期,我怎可坐在房间里干等?多一个人便多出一分力,我能找到还二郎清白的证据也未可知。” 她左一个“二郎”右一个“二郎”,说得石棠眉头大皱,觉得女儿太不矜持。 马羌倒是乐了,笑着说道:“此番辛苦二姐了,二姐快进里屋喝口茶,歇息歇息。” 原来石棠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已嫁,小女儿就是石娇。石棠夫妇从小对这个小女儿非常娇惯,因此养成了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 不过她也有一样东西害怕,就是子骏。因为石马两家交好,石娇和子骏从小就割了襟衫,也就是定下娃娃亲。两人小时候经常粘在一起玩。 等渐渐长大后,石娇见子骏一表人才,品性又是万里挑一的正直,更加一颗芳心粘在他身上,别的郎君怎么都不入眼。 对于这个准儿媳,马羌自然是满意的。且不说两家的情分和石家的地位,就说石娇这强势的性格他就觉得不错,因为他觉得子骏性子太飘忽,需要个懂得世情经济的女人管管他。 等石娇进去后,石棠对霖铃说道:“李教习来了,坐吧,上茶。” 霖铃看见这两个朝廷大官有点胆搐,尤其是马羌。因为她总觉得马羌对自己有点冷淡。 所以她也没喝茶,就对石棠行礼道:“多谢石尚书,我还有事,茶我就不喝了。” 石棠问:“你有什么事?” “我去旁边县衙门口击鼓鸣冤,为子骏翻案。” 石棠眼睛一眯。旁边马羌急匆匆道:“你已找到证据证明小儿不是凶犯了?” 霖铃道:“还没有十分确切的证据,但小生已有了些想法,想去试一试。” 马羌病急不挑医,直接道:“你说说看。” 霖铃把方才验尸的情况对马羌二人汇报一番,又说了些自己的想法。石棠沉吟不语,片刻后道:“那李先生快去吧。” 霖铃应一声,向石马二人行礼告辞。 等霖铃走后,石棠饮一口茶对马羌道:“走吧,更衣。” ** 走出官廨后,霖铃一个人来到县衙门口。这个县平时纠纷什么的不多,县衙门口一直静悄悄的,阳光洒在青石板路面上,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霖铃走到那面鸣冤鼓旁边,拿起旁边的敲棍,对准鼓的正面狠狠一敲。 “嗡~” 那面鼓经年不用,鼓皮已经软了,敲上去根本没那种脆响。 草,果然是面敲不响的鼓。 霖铃急了,拿起棍子走到县衙门口,对准两扇大门一阵咚咚咚地乱敲,一面敲一面大喊:“起来干活了!我要申诉!我要申诉!” 苟县令此刻正在里屋抱着小妾睡觉。敲门声一响,他“蹭”一下从床上蹦起来,手忙脚乱地问道:“怎么回事?外面什么声音?” 一个小吏奔过来道:“上次那个马子骏的先生在外面击鼓鸣冤,说有新的证据。” 苟县令现在听到“马子骏”三个字就心烦意乱冒虚汗,更何况他已经领教过霖铃胡搅蛮缠的功夫。但这是他的职责,他也不得不面对。 他只好苦哈哈地从床上爬起来,换好衣服去外面升厅。好在上次严主簿已经指导过他一番,他心里也稍稍有底,不像上次那样手忙脚乱了。 等升厅的仪式撸过,他又对下属道:“快去把石相公马相公两位请来。” 话音刚落,外面报名声传来,马羌和石棠已经到了。 原来石棠给苟县令下了命令,所有涉及子骏的案件他和马羌必须在场,以防苟县令暗箱操作。苟县令没办法,只好让两个大佬坐在一边旁听。 等各人就位,苟县令宣道:“带疑犯上来。” 厅子们很快押着子骏走过来。子骏看见霖铃也在现场,忍不住用眼神与她交流。霖铃对他做个手势,示意他不要慌张。 子骏走到苟县令面前跪下。苟县令心里一激灵,赶紧笑着说:“马衙内还没定罪,不必跪本县,请起,请起。” 子骏心里冷笑一声,毫不客气地站起来。 苟县令只觉得脑门又开始冒汗,强行稳定心神问霖铃道:“你为何在外面击鼓鸣冤?” 霖铃对苟县令一拱手,郎声说道:“我有证据显示大人上次的判词与事实不符。马子骏应当无罪!”
第102章 唇枪舌战 苟县令心里一激灵,问她:“是何证据?报与本县知道。” 霖铃顿一顿,对一旁站着的雷捕头道:“雷捕头,劳烦你当众念一下我们记下的尸格目录。” 雷捕头用眼神向苟县令请示,得到首肯后,他清清嗓子,捧着江陵记录的尸格目录大声念道: “本县存有明州州学生员裴聪尸一副。尸身长六尺八,重一百一十四斤。五官完好,口唇眼皮均闭,皮肤无污痕。尸身后脑勺有一圆形伤口,直径约三寸,脑皮碎裂,有血浆及少量白粉末附着,系致命伤口所在。尸身膝盖处亦有红色伤痕,似为重物击打。余身无伤处。” 雷捕头念完,霖铃问苟县令:“苟知县,您听清楚了么?” 苟县令有点不耐烦,但又不好当着石棠马羌的面表现出来,只能装出一副耐心的样子说道:“本县已听清楚了,那又如何呢?” 霖铃微微一笑说:“苟县令,上次你的判决中说子骏和裴聪二人因画画名次优劣争执吵架。子骏一时激愤将裴聪杀害,自己也因体力不济于现场晕倒。是不是?” 苟县令和严主簿互相看一眼。苟县令道:“你有什么证据便直接说,不必试探本县。” “好,”霖铃爽快地说:“这证据一我上次已经说过了,就是子骏不可能和裴聪争吵几句便杀害他,这与常理不同。就算是个脾气极躁的人,若非争吵到极致都不会起杀心,更何况是子骏这样的读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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