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 霖铃头埋在子骏的怀里不肯起身,因为她不想让子骏还有吃瓜群众看见她脸上的泪痕。 旁边有几个吃瓜群众看他们两个这么难舍难分,忍不住打趣霖铃道:“小娘子,你家相公舍己救人,官府要奖赏他还不够哩。你为何还不要他。” 霖铃抬起脸看了看说话的人。她正想对群众说明一下子骏并不是自己相公,但一转眼,看见子骏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她便硬生生住了口。 好吧,不说就不说。谁占谁便宜还不知道呢。 哼。 两人正在黏糊,地上的骆敬忽然开始吐水咳嗽。子骏和霖铃连忙蹲下去看他。 在几个汉子的帮助下,他终于慢慢苏醒过来。 骆敬一睁开眼,除了一大堆观察自己的陌生人,第一对映入眼帘的就是子骏和霖铃。 他挣扎着坐起来,对子骏怒气冲冲地说道:“马子骏,谁让你多管闲事救我?” 这下连吃瓜群众都忍不了了,纷纷指责骆敬是白眼狼。霖铃也气得要命。她站起来冲到骆敬面前,指着他鼻子大骂道:“骆敬你真是我见过最恶心的人!你要是我学生我绝对一榔头打爆你的狗头!子骏刚刚救了你的命,你不感激他还在这里骂他!那你刚刚在河里为什么拉着他啊?现在上岸了还是吆五喝六了,你爸妈怎么教育出你这么个玩意儿?真是恶心死我了。” 骆敬听她骂,但是不说话。子骏有点害怕骆敬再被激得去跳河,赶紧拉住霖铃说:“算了,和这样的人没什么可说的,我们走吧。” 谁知骆敬听到这句话,忽然梗着脖子叫起来:“什么叫我这样的人?我是怎样的人?马子骏,难道你不承认你就是运气好才得了省元?若论才学能力,我骆敬哪一样比不过你?为何你可以考中省试我就不可以?你还说公平?这哪里有公平可言?” 霖铃气得又想骂人。子骏拉住她,对骆敬语气淡淡地说道:“骆敬,你说的对。这世上本无公平之事,我这次考中,有很大一部分也是因为运气好。但是难道我事事都运气好?当日我在邬家村撞到裴聪被杀,被你们诬陷是杀人凶手,我又向谁抱怨过我的命不好?” 骆敬一时语塞。子骏吸一口气,淡淡说道:“运气好坏本来就是一时的。你这次没考中,择日再考,细心等待,必然也会有时来运转的那一天,我不知你又发疯做什么。如果你跳河结果了性命,固然逞一时之快,但好运到来那天你也再看不到了。这么浅显的道理难道你都不知么?” 骆敬张着嘴巴,被子骏训得说不出话。子骏也不想再和他啰嗦。他牵起霖铃的手,直接转头走了。 他转身后又听见骆敬叫了他两声,但是他始终没有再回头。 ** 霖铃和子骏回到家时已经很晚了。马直见他们迟迟不回来,急得在主厅里打转。 他们终于回去时,马直又喜又怒,忍不住数落了子骏两声。当他看到子骏身上淋得像个落汤鸡时,更加惊讶无比。 霖铃把子骏方才救骆敬的事对马直说了一遍。马直一听就急了,抓着子骏的手臂斥道:“你怎么这么糊涂,他跳河让他跳,你跟着跳下去做什么!” 子骏笑笑道:“我也是看在骆敬有几分诗才才跳下去救他的。如今会作诗的人越来越少,能留一个算一个…” 马直和霖铃的脸上同时出现无语的表情。子骏也忍不住笑了,对着马直深深一揖道:“行了大哥,我错了,以后我也不管闲事了。” “行了行了,别大哥大姐了,”马直对这个宝贝弟弟完全没辙,挥手说道:“快回房去换件衣服吧。穿着湿衣服万一冻出毛病来,你如何去参加殿试!” “是大哥,”子骏对马直行一礼,进内屋换衣服去了。 马直看着弟弟的背影,一个劲唉声叹气。霖铃见马直这样,也忍不住劝道:“大哥你别着急,以后我多看着他,不让他冲动。” 马直看看霖铃。自从她搬进来以后,一直跟着子骏叫自己大哥。他刚开始不太喜欢,现在慢慢慢慢也听习惯了。 他刚开始觉得奇怪,为什么霖铃女扮男装没人发现。不过后来他发现霖铃性格确实很像个男子,或者说她什么事都喜欢往身上挑。马直有时候和她说话,会感觉她像自己同僚,能跟她商量事儿。 他对霖铃说:“方姑娘,这些天是子骏应考的关键时刻。也有劳你看着他,别让他再做傻事。” 霖铃连连点头:“我晓得,我晓得。” 马直一想起子骏不顾自身安危救一个不相干的人,又是唉声叹气一番。霖铃赶紧认错:“这次也是我大意了,没看住他。以后他出去我就跟着他,看见他有做傻事的苗头就拦住他。” 马直看看霖铃。在这一刻,他心里忽然有个念头划过:子骏娶这样一个妻子确实挺不错的。 但是紧接着又有一个念头飘进他脑海中:子骏已经定亲了。 想到这事也让他烦,因为他无意中成了子骏背叛石娇的帮凶。 说实在的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接下来几天,霖铃一直陪着子骏在宅子里备考。子骏两耳不闻窗外事,马直见他这样,反而还安心一些。 有一天,有个家丁忽然向子骏禀报,说外面有个郎君想要见子骏。 子骏问他:“是明远少昆吗?” 家丁道:“不是,我也不认识他。” 子骏有些诧异,但还是说道:“我知道了。” 他放下书本,起身走出去。一到宅院门口看到来人,他一下子愣住了。 来的竟然是骆敬。 骆敬手里拿着一个很大的布袋子,有些怯意地看着他。子骏也有点尴尬,问他:“你来做什么?” 骆敬把手里的布袋子递给他,说道:“我今日要回去了。这些是我在省试前买的应考物件,如今也用不上了,便给你吧。” 子骏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过袋子,说了声:“谢谢。” 骆敬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他最终还是没说出口,只是对子骏弯腰行了一礼,然后转身要走。 子骏见骆敬转身,不知怎的脱口而出:“骆敬!” 骆敬停步回头。 子骏看着他,诚恳说道:“骆敬,你回去后好好念书,若是有幸,三年后我在这里等你。” 骆敬愣愣地看着子骏。过了一会,他有些苦涩地笑了笑,对子骏道:“一言为定。” 子骏拎着布袋,一直望着骆敬有些落寞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尽头,才转身回房继续看书。
第203章 离家出走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子骏忙着准备殿试,马直和苏冀如围着子骏转,也忙得不亦乐乎。 霖铃当然也围着子骏转。倒不是因为她和马直他们一样焦虑,而是因为她实在没事情做,只能陪着子骏打发时间。 说实话,她的身份从正儿八经的老师下滑到家庭教师之后,心里上还是有点落差的。尤其是看到子骏这么上进,而自己有点无所事事,霖铃就觉得自己在虚度光阴。 但是不这样又怎么办呢?她知道子骏现在离不开她,她也离不开子骏,只能过一天算一天。 有一天,她和子骏,马直两个人在客厅里聊天。有个小厮忽然走进来,给马直递上一封信。 “大郎主,这是主家的信。” 一听是马羌来的信,子骏和马直都来了精神。马直对那个小厮说:“知道了。”然后拆开信,和子骏一起读起来。 读着读着,两个人的脸色都有点不对。霖铃心里有些好奇,凑过去说:“写的什么?让我也看看。” 马直本来不想让霖铃看,但是霖铃已经眼明手快地看到了信的内容。 只见信的开头写了一段对子骏勉励的话,意思是已经收到子骏高中省元的消息,希望他再接再厉什么的。 但是接下来洋洋洒洒的内容,写的都是对子骏的责备。按信里的意思,石棠在子骏逃走后给马羌写了一封信,说自己无能为力管教子骏等等。 马羌气得要命,在信里对子骏一通狂骂,让他亲自去石府赔罪,还说自己快被气病了,让子骏不要沾上“不孝”的恶名。 在信的最后,他又说他自己不久后会来京城操办子骏和石娇的婚事。他让子骏修身养性安心备考,等殿试结束后尽快和石娇完婚,不要被一些“狂□□子”蛊惑。 霖铃不看则已,一看就气得跳起来对子骏大叫:“你爹是什么意思!什么叫狂□□子,我哪里狂浪了!你才狂浪!你全家都狂浪!” 子骏也急得团团转。他脑子里一片浆糊,只知道拉着马直哀声道:“怎么办!大哥你快帮帮我!大哥!” 马直被他叫得心烦意乱。他夹在弟弟和父亲之间也没有办法。 而且按照当时的礼法,他帮着弟弟违抗父亲肯定是不对的。万一御史台的人参他一本,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自辩。 他纠结了一会,又见子骏实在叫得太凄惨,他心里有点不忍心,皱着眉头对子骏说:“好了你别叫了,光叫有什么用。” 子骏焦急道:“那怎么办呢,若是非逼我去娶那个石娇,我还不如一头碰死算了!” 马直恶狠狠地瞪他一眼。他最讨厌听这种死啊死的词语,尤其从子骏嘴里说出来。 他想了想,对子骏说:“这样吧,我给爹写一封信,把你和方娘子的情况跟他说一下,请他再考虑考虑。” 子骏一听大喜过望,当即双膝跪地拜谢道:“谢谢大哥!谢谢大哥!” 马直一整个哭笑不得。他也没想到自己一向高冷的弟弟忽然变得这么疯疯癫癫的,让他有点措手不及。 他把子骏从地上拉起来骂道:“行了我的祖宗!你不要装横子了,快点进屋去吧。” 子骏回头看看霖铃。霖铃还在生闷气,子骏小心翼翼地靠近她,拉一拉她的袖子。 霖铃当然还没消气。但她也知道这件事和子骏无关,只能强忍不爽对子骏说:“我没事子骏,你进去吧。” 子骏还是不放心,像个小孩子依依不舍地粘着霖铃。霖铃叹一口气,又说了好几遍不怪他,子骏才终于肯进去。 ** 接下来的几天,屋子里的气压多多少少有点低。子骏和霖铃心里都很焦灼马直和马羌沟通得怎么样,但又不敢在对方面前流露出这份焦灼。 马羌这边很快写好了信,派了一个急脚递把信寄去越州。 急脚递是宋朝的一种快递,由专门人员骑在快马上直接送达信件。一开始这种“快递”都是用来传递朝廷文件的,但慢慢也普及到民间的物品传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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