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便转身欲离,却见齐衡安忽然横在了两人中间。 “皇兄同臣弟未来的王妃说些什么呢?臣弟可否也来听听。”齐衡安看似面上带笑,却透着一种无可名状的怨气,阴鸷可怕。 “九弟,此处人多口杂,待明日我来你府上,在好好同你解释一番。”见了齐衡安,齐阑立即换了脸色,嘴角洋溢着歉意的笑。 “可……”齐衡安刚欲言语,便被齐阑叫住,只见齐阑拍了拍他的肩,看着他慌乱的神色,轻轻一笑。 “你还年轻,莽撞些倒也无妨,只是其中道理太过复杂,待明日我再同你细细说道。” 齐阑说罢便要去摸齐衡安的头,却被他躲开了。 “皇兄半夜来堵臣弟的未过门的娘子,总归是不好。” 见齐衡安眉头紧皱,神情严肃,齐阑轻叹一声。 他这小皇弟总归是长大了,再也不想从前那样听他的话了,不过他到底是看着齐衡安长大的亲哥哥,只要齐衡安不做出些忤逆他的事,他便会待他如初。 “夜深了,皇兄便先行一步。” 待齐阑离开,齐衡安才看向夜凝紫,想起前世种种,咬着牙道:“你喜欢我皇兄?” 齐衡安眼眸低垂,不敢看夜凝紫的眼睛,夜凝紫一歪头,不解他到底是误会了些什么。 蝉鸣久久回荡,秋风萧瑟吹拂着落叶沙沙作响。 “不喜欢。”夜凝紫斩钉截铁道,语气凉薄,却在这片宁静之中显得格外响亮。 她清楚地听到齐衡安松了一口气,便又问道:“若我说了喜欢,你当如何?” 齐衡安想都没想,只一腔热血上了头,脱口便出道:“那我便将你抢过来,关起来,从此只能看着我一个,也只能喜欢我一个。” 他说着,情绪愈发激动,殊不知此番言语已将夜凝紫吓了一大跳。 夜凝紫向后撤了一步,眼神看向大地,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久之,才缓缓道:“可,我也不喜欢你。” 两人之间沉默了好一会儿,一切似乎皆静止不动。 秋风吹拂着两人的衣袂,抚弄着两人的秀发,有那么一瞬,两人的一缕秀发曾缠绕在一起,夜凝紫没有去撩,而是静静看着这般场景,直到风休住,一切似乎又停了下来。 “无妨!”齐衡安挤出一笑,月光皎皎下夜凝紫似乎看见了他眼角的泪光。 “你若是不喜欢,我便努力叫你喜欢,若是我无论如何努力也无法赢得你的芳心,那我便默默守着你,看着你寻到喜欢的人。” 他顿了顿,又道:“若是那人欺负你,我便将你带走,再将他好好教训一顿,告诉他没有谁可以欺负我的阿紫!” 夜凝紫这才抬眸看向齐衡安的双眼,问道:“若是娶了我,会拖累你,让你一辈子只得困于这囚笼之中,你可还愿意?” 齐衡安毫不犹豫:“我愿意,你若要高举庙堂,我便陪着你,你若要闯荡江湖,我便跟着你,若是你执意驰骋沙场,那我便护着你。 “总之,我在意的是你,无关惶惶终日亦或是闲散一生。没有你的闲散日子,想来定会是十分煎熬。” 夜凝紫背过身去,久之才撇出一句:“阿衡,给我些时间!” 说罢,她便一溜烟不见了踪迹。 齐衡安站在原地,望着夜凝紫远去的背影,发呆良久。 重活一世,他本愿放下那些深仇大恨,和喜欢的姑娘一道归隐,只可惜他的阿紫不愿,那便只好为了她,再去争上一争。 “哎”他长舒一口气,心想着追妻之路漫漫,不知何时方可重获美人芳心。 追女人难,追一个胸中有大爱的女人更难。 不过,他看向天边,暗想着:“阿紫,你若如月,我便为辰,便是黄泉碧落,也阻不住。” 随后一声乌鸦啼叫,将他的心思带回到了现实。 阿哗飞到他肩上,伸出右爪上绑着的信件。 齐衡安打开一看,微微皱眉,薄唇轻抿,而后便飞速离开。 夜凝紫耳根通红,心想着今夜定是喝了太多酒,这才顺着他问了这么多话,日后可莫要喝酒误事了。 回到偏殿,见青儿正忙着收拾行李,便问道:“怎的这么急着离宫?” 青儿埋头小心整理着皇后,贵妃赏赐夜凝紫的衣裳首饰,抬手撸起了袖子,道:“方才姑姑来催,说是明日一早,老夫人派人来接呐。” 夜凝紫一皱眉,宫中仇人还差了一位,那个人,她必要亲手杀之。 休息不到一刻,夜凝紫便换上夜行服再次夺窗而出。 想来是缘着明日便要入苏府之由,先前守在她殿外的暗卫少了不少。 她径直走向内侍省,今夜正逢中秋宫宴,禁中的守军皆守在宫道护送诸位前朝相公,此刻的内侍省寂寥异然。 夜黑风高,正是杀人放火的好时机。 掀开了一处屋瓦,看见了大监正在教训一个小太监。 “你这狗奴才,不过才得了官家青眼,可是不将本官放在眼里。”说着,大监便脱下官帽,踹了那小太监两脚。 那小太监不敢反驳一句,只是不断磕着头认错求饶,可那大监却毫无一丝饶过他的意思,直到看着他吐出了两口鲜血。 “滚吧。”大监这才收了脚,转过身去。小太监见状忙捂着肚子跑了出去。 此刻房中只剩下大监一人,夜凝紫紧紧握住了手中匕首。
第58章 刺杀 月朗星稀,风声可闻。 夜凝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下房梁,还未待大监发出一丝声响,便将他胸膛捅穿。 一时间鲜血迸溅,染红了整整半面墙,也溅到了夜凝紫的衣服上。 待大监闭了气,她便迅速拧着衣上鲜血,生怕回去路上会滴落在地,被人抓了线索。 突然,一阵脚步声穿来,夜凝紫意识到此刻不宜贸然逃跑,便飞身跃上房梁,静候时机。 “大监,这……”来人正是南归公公,他手持着一副卷轴,似是来向大监进献字画的。 他一如房屋便见大监倒在血泊之中,他先是一惊,随后便蹲下身来探了探他的鼻息,而后扶手为他合上了眼睛。 夜凝紫静静趴在房梁上,不敢出声,看着下面南归公公的一举一动。 忽然,她衣角一滴血不慎滴落,待她发觉,已是来不及了,只见那滴血直直落在了南归面上。 夜凝紫屏息敛气,一把抓住了衣角。 南归一抹面上鲜血,轻声一喝:“谁?”一面展开画卷,从中落出一把匕首。 他握紧匕首,向房梁上看去。 夜凝紫心一紧,暗想道:“难不成他也是来杀人的?” 不到片刻,南归已踏上房梁,夜凝紫一转身,便旋转而下,右脚微微后撤,稳落在地。 南归也紧握匕首向她而来,她立即转身一躲,瞬间躲了开,却发现他并未动杀心,方才怕是在试她的武功。 “公公也是来杀人的罢,不妨你我联手可好?”夜凝紫说着趁势移向窗边,准备夺窗而逃。 “丹柔郡主。” 夜凝紫闻声一惊,看向南归,一时间分不清他到底是已经看破一切,还是只是要诈她一诈。 于是她并未回应,心中戒备从未消停。原以为南归只不过是一普通的御书房掌事公公,空怀一身武艺无处施展的可怜人,未想到今日一见,他身上怕是藏有诸多秘密。 “郡主莫怕,臣是不会说出去的。” 夜凝紫松了口气,看来是自己人。便摘下来面纱,好奇问道:“公公是怎么猜到的?” 南归轻笑一声,道:“方才郡主应是用了夜氏身法,一转一落,皆让臣想起了今晚郡主在台上那剑轻水剑舞。” “于是臣便大胆猜测,郡主便是这要了大监性命之人。” 夜凝紫一抬眸,未想到南归竟只看过一遍便可记住她的动作。方才她也只是用了轻水剑舞中不起眼的一招罢了。 “既是如此,公公当如何?”夜凝紫心中顾虑未能完全打消,便又试探道。她一只手扶上窗棂,随时准备夺窗而出。 “郡主放心,请先行一步,这里交给臣来处理!”他说罢便取出几张帕子,擦拭着地上血迹。 夜凝紫将信将疑,可此地委实不敢久留,巡查的侍卫眼见得便要到了换班的时辰,她只得速速逃离此处。 不到一刻,她回首一望,身后已是一片火海。 “杀人放火,只怕不是个新手。”夜凝紫心中暗想着,不免对南归此人多了分疑虑。 此刻内侍省早已是乱做一团,火海之中,官服少年匆匆而去,他拭了拭脸颊上的残血,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夜中熊熊燃烧的屋脊,露出一丝凌厉,蓦然道:“真是可惜了,没能亲手杀了你,我的义父。” 说罢,他便再没回过头,向着远方前行。灭门之仇,为奴之苦,他会一点点地向禁苑讨回来。 想到这儿,南归皱了皱眉,本以为大仇早已得报,可今夜齐衡安将他拉到一边,告诉了一段他不曾知晓的往事。 大监张进忠原是先帝身边的一个普通太监,可十几年前先帝被掳,张进忠为投靠新主,便卖了当时镇守南疆的重臣沈清,捏造他通敌卖国的证据。 沈清一辈子忠肝义胆,给官家上札子通常直言不讳。官家仁厚,本不会在意,直到沈清上了一道札子,触犯了官家的逆鳞。 他向官家请旨北伐收复失地,迎回先帝。当时官家皇位还未捂热,又岂会答应? 太傅秦贤呈上一封书信,坐实了沈清通敌的证据,并一口咬定沈清此番请旨北伐正是投敌之举。 官家才不管这信件是真是假,只要有了这信,便可治沈清死罪。 那年冬,一道圣旨,通敌之名,满门抄斩,雪溅寒霜。 可惜当年沈归只有八岁,被沈清装在框子里顺着南江漂流而下,直到被办外差的张进忠捡到。 张进忠见他小小年纪瘦骨嶙峋露宿街头,又想到前日刚办了恶事,便想着行一善举,将当日自称叫“南归”的沈归带回去使唤,收作义子。 可他怎么也未曾想到,“南归”竟会是沈大将军的独子。 起初南归也不知,只将秦贤认作仇人。后来结实了天涯阁主安衡,也就是九殿下齐衡安,才一步步见仇人手刃。 今夜之前,他始终认为自己大仇得报,直到当年那封污蔑他父亲通敌的书信,其中字迹,他再熟悉不过。 那封信,正是他封为恩人,侍奉了多年的义父--张进忠。 沈清之死,其中旧事错综复杂,时势之风谲云诡,一言难尽。 不过南归才不在乎,倘若仇人是天,他便覆了这天。 当年父亲带领全府抵抗官兵之悲疮历历在目。从沈府逃离的那一刻起,他便将复仇当作活着的所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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