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怎么样?” 晏清咬着牙问。 司惗饮一口茶,咂吧下嘴,似在回味茶得甘甜可口,直等到晏清拳头都攥起来了,他才转过脸来,皮笑肉不笑地反问:“小将军不问我是谁?” 晏清心中一跳,但面上怒气不减,一拍桌子蹿起来攥着司惗的衣襟就把人提了起来,冷声驳斥:“我管你是谁!敢动我娘,我扒了你的皮!” 司惗盯了她一会儿,嗤笑出声:“我劝将军三思而后行。这会儿要是动了我,您母亲的情况,可就不好说了。” 晏清瞳孔一缩,猛地收紧手。 司惗被硬生生提了起来,攥紧的衣襟嘞得他喘不过气,但他却好整以暇地笑看着晏清,眉轻挑,尽是算尽一切的从容。 眼看着司惗的脸色因喘不过气而发紫,晏清眼神凶狠,恨不能直接将他勒死了事! 从容如司惗,这会儿也不由得有些慌了。 但晏清到底还是松了手,将人重重地扔开,咬牙切齿地警告:“若是我娘少了一根头发,我都要你的命!” 刚得到喘息机会的司惗不住地咳嗽,但听到晏清的话,却又笑了起来,一边喘息一边笑:“我的命可不够给夫人赔罪的。我不过是个传话的,只要我的主子不出事,我就算死了,您也要不回镇西侯夫人。老实说,有镇西侯夫人给我陪葬,我觉得值了。” 晏清怒极,一拳锤在司惗脸上:“你敢?!” 被一拳揍翻在地的司惗捧着脸,痛苦地蜷缩着,却嗤嗤地笑:“我有什么敢不敢的?人又不在我手上。” 晏清眼中杀气毕露,手抓着茶盏一磕,拈着碎瓷片就朝着司惗脖子上抹去,却见司惗抹了把脸上血,笑得挑衅:“虽说我的命不值钱,但我死了,就意味着谈判破裂。” 晏清的手一顿。 司惗拂开晏清的手,从地上爬起来,理着衣冠,又坐回椅子上:“将军气也出了,咱们来说说正事?” 晏清盯着仿佛没事人一样的司惗,若不是他挨了揍的鼻子还在流血,她都要怀疑自己才踏进这个屋子。 她看不透这个人,从来都是如此。 他说话行事就像个疯子,惜命,但又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也就更不会把别人的命放在心上。 在他眼里,人命就像是商品一样,有着固定的价值。为了获得某些利益,舍掉某些人的性命,是理所应当的事。 他帮温哲茂做事,但是却又屡次挑衅温哲茂。 若不是他确实有用,温哲茂也不会等到登基之后,才杀了他。 而那刽子手,就是自己。 看着鼻子都被打折了的司惗,晏清有一瞬间的恍惚。 上辈子她奉命杀司惗的时候,是有兔死狐悲的感慨的,但司惗似乎早就知道自己有这一天,甚至安排好了自己的后事。 孑然一身,赤条条地来,赤条条地走。 “值了。” 这是司惗死前最后一句话,但到现在她都没有参悟,他到底得到了什么是能让他觉得值得的。 金钱,地位,权利,他一样没捞到,甚至丢掉了自己的命。 前世她就没看懂这个人,这一世,她依旧看不懂。 “将军似乎认识我?” 见晏清一直不说话,司惗塞着鼻子仰头看过来。 晏清脸色又暗沉了几分,这人也同前世一样敏锐。 晏清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是冷着脸问:“你想……你主子想让我做什么?” 听着晏清改口,司惗又笑:“将军果然是了解我的人。” 晏清不应声,不知道他从哪儿得出的结论。 “要按我的想法,就该押着镇西侯夫人,点名让您自刎,以绝后患。” 司惗仰着头絮叨,丝毫不怕晏清再给他一拳,将他牙再打落两颗,“但他偏不信。” 司惗叹息一声,又扭过头来,问晏清:“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晏清不解,但却锁紧了双眉。对司惗总是顾左右而言他的话,感到不耐烦。 但她还没开口,司惗下一句话却叫她心头一跳。 他说:“在这之前,我给你卜了一卦。你是有忠心赤胆,但却无前程后路。但在镇西侯去世之后,你的卦象就变了。” 说着,司惗一顿,定定地看着晏清,唇耷拉下去,无声地吐出三个字,叫晏清心神一震。 那头司惗却又笑了起来,自暴自弃一般:“可是他不信啊!觉得自己能压得住你的命格,想要这乱世帝星做自己的马前卒。蠢货!” “胡言乱语!” 晏清冷喝一声,呼吸却已然乱了。 她知道这世上有些能人异士,这司惗也有些手段。 说她会乱世,她认。 就算这棋局非她起,但她要想在这盘棋上活下去,就定然要乱这棋盘,扰乱棋手的打算,才可能博一线生机。 但说她是帝星? 简直是无稽之谈! 她晏家世代为将,守护武安江山,一片忠心赤胆,怎会行那窃国逆贼之事?! 被晏清的喝问打断,司惗愣了一下,瞧两眼晏清,又转回眼去:“果然,你也不信。都是蠢人啊!罢,罢,罢……多言无益。” 再之后,司惗果然没再废话,直接了当地将温哲茂的要求提了出来,甚至没有遮掩温哲茂的身份。
第46章 踏进泥潭 温哲茂的要求很简单,甚至跟温哲翰所猜的并不差多少。 他要晏清领她手上的这支晏家军,做开路先锋。 “不可能!” 晏清断然拒绝,“我晏家世代清誉,绝对不能毁在我手上!” 司惗笑她:“累世清誉比镇西侯夫人的性命还重要吗?” 问完,也没等晏清回答,司惗又道,“况且,这本来就是他们皇家的纷争,你帮的是温家的人。只要登基的新皇是你选的人,你就是从龙之功,只会光耀晏家门楣。就算是败了,那也是站错了队而已。晏家清誉或许有损,但人都没了,有清誉又有什么用?” “你说呢?” 看着司惗嘲弄的神色,晏清拳头攥得咯吱作响,银牙紧咬,眸色暗沉如夜:“你为什么会选择帮温哲茂?” 司惗凝思片刻,满不在乎地开口:“恰好欠了人情,还债而已。晏小将军果然认识我啊,但我印象里,似乎是第一次同小将军见面。” 司惗勾着唇笑,一双狭长的桃花眼微眯,其中探出的冷光让晏清有种被看穿的心虚。 但她又很快镇定下来。 重生一事太过于匪夷所思,就算是他司惗能掐会算,这种没有根源的事,无人会信他! 晏清的手松了又紧,过了许久,像是终于放弃了挣扎一样抬头:“让我做先锋,可以。但我要先见我娘。” 司惗笑道:“小将军,是你太过天真,还是觉得我们都是傻子?明知你身手不凡,还让你带着这么多人过来,我们敢将侯夫人留在此处吗?” 晏清抿唇,眸光森冷,却嗤笑出声:“不让我见我娘,我怎知你们是不是在诈我?” “关于这点,将军大可放心。没有实在的人握在手里,您这样的,咱也不好用啊!” 司惗松了捂着鼻子的手,拍了两巴掌,脸转向内屋,“把人带出来。” 木屏风之后响起一阵悉索的声音,一个人推搡着五花大绑的齐嬷嬷出来。 齐嬷嬷一见晏清,两行浊泪就趟了下来,不住地挣扎,被布条勒住的嘴里不断地发出呜咽。 “老实点儿!” 抓着齐嬷嬷的人在齐嬷嬷猛烈的挣扎下,几乎按不住人,怒喝一声,一脚踹在齐嬷嬷脚弯。 齐嬷嬷被这一踹,“砰咚”一声跪在了地上,一声痛呼模糊地自她口中喊出来,惊得晏清心都是一跳! “嬷嬷!” 晏清快步上前,却被人拦住。 “滚!” 晏清两下将人放倒,就冲到齐嬷嬷身边,将齐嬷嬷扶了起来,三下五除二地解了她的束缚。 抓人的人同司惗对视一眼,司惗朝他摆了摆手,那人一点头,便带着人下去了。 “如何?将军这回可是信了?”司惗问。 晏清还没开口,齐嬷嬷便一把抓住她的手,涕泪纵横地摇头:“小姐,不可啊!这等乱臣贼子的事,夫人断是愿一死,也不愿你走入歧途啊!” 晏清抿着唇,双眉紧蹙,喉头滚动。 齐嬷嬷紧紧地抓着晏清的手,死死地盯着晏清! 晏清垂下眼,深吸一口气,将手从齐嬷嬷手里抽回来,满心苦涩:“嬷嬷,若是娘死了,我要这清誉,又有何用?晏家儿郎,尽皆为守温家江山而亡,我如今,不过是换一个温家人为主罢了。” 直到晏清的手抽走,齐嬷嬷都是不敢置信地盯着晏清,那眼神之陌生,叫晏清都不忍直视。 “既然小姐一门心思要走入歧途,老奴劝不住小姐。但要老奴眼看着小姐踏进深渊而不作为,老奴九泉亦不得安宁!” 齐嬷嬷定定地瞧着晏清,苍老的声音艰难地自牙缝中挤出来,带着颤,“老奴劝不动小姐,也不能将小姐如何,唯有舍这残躯叫小姐清醒!” 齐嬷嬷厉喝一声,猛地挣开晏清,一头碰向方桌角! 晏清大骇,顾不得肩上伤被撕裂的疼,一个跨步上前,抓住齐嬷嬷的手一扭,将人拉回身前,手刀落下,直接将人敲晕了过去。 这边晏清刚松一口气,司惗却像是看了一场好戏一般,拍起了巴掌:“晏家人果然铁骨铮铮,便是一个下人,也有这样慷慨赴死的觉悟。好,好!” “如今这话说出来,你不觉得讽刺吗?” 晏清将齐嬷嬷揽靠在右肩,冰冷的眼戳向司惗。 司惗毫不怀疑,若是眼神能杀人,自己早就被凌迟处死了。 或者说,若不是晏秦氏还在他们手上,这会儿他可能已经被扒皮抽筋了。 想到这,司惗却突地自嘲地嗤笑出声,又抬头对晏清道:“既然将军已经答应了,那这些时日,某便叨扰将军了。” “什么意思?” 晏清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司惗拉大了笑容:“老嬷嬷是侯夫人的陪嫁嬷嬷,夫人我们不能放,但为了显示诚意,所以老嬷嬷便送还将军。诚意我们给了,但若将军反悔,同端王沆瀣一气,反将我们一军……” “你要监视我?” 晏清脸黑如锅底。 “当然,某不会影响将军的日常,将军也不必在意某。” 司惗点头,笑容更甚,“这只是为了让某的主子放心。毕竟,前些日子,将军才同端王有过接触,虽说将军拒绝了,但也不得不防啊!” 看着司惗那胜券在握的笑,晏清就觉得手骨头痒痒。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晏清压着怒气,妥协地给出建议,“我肩伤至少还需一月的时间休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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