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温哲翰倒吸一口凉气,再看向孟舒澜就怎么看怎么不对劲了。 这小子不对劲得很啊! 一见钟情? 小屁孩儿懂这个? 温哲翰恍惚之间觉得自己活了二十年,还不如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屁孩儿,但旋即却又苦笑着在心中否定自己。 能遇到一个令自己动心的人,本身也算是一种幸运,只是他怕是没有这样的幸运了。 身在皇家,他的每一个优先考量都是如何活下去,登上皇位只是能多活些时日的保障,之后的君臣博弈、夫妻相疑,甚至父子之间相互算计,都注定他不可能动心,或者是是不能动心。 这一刻,温哲翰突然挺羡慕孟舒澜的。 从小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要什么有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没被养成康都城里数一数二的纨绔,就是放到现在,也是很多人想不明白的事。 再回想自己这二十年,温哲翰恍然发现,他好像永远都在羡慕别人。 羡慕皇兄有父皇偏心,羡慕孟舒澜能随心所欲,羡慕晏清不惧世俗言论征战沙场的洒脱不羁…… 哪怕他明白,其实有更多的人在羡慕着他的衣食无忧、锦衣玉食。 但人对于自己得到的总是不太珍惜,而对自己得不到的,又太过执着渴望。 温哲翰敛下眼,亦敛尽心中种种繁杂,再抬眼又是那个明朗如风春风得意的端王殿下,眼中带着点儿狡黠地冲孟舒澜挤挤眼睛。 孟舒澜眼皮一跳,冲他掀眼皮翻了个白眼。 每次他这表情找自己,那就没什么好事儿! 温哲翰收起八卦的心思,一本正经地同晏清交洽:“此战多仰仗将军,才能破敌制胜。小王知将军乏累,但眼下仍有诸多事宜未处置,还请将军受累,迎回被解救的官眷,拿到李定山与肃王商议谋反的书信,安排好回援的西疆战士。” “另,李定山手下降兵该如何处置,也还请将军一并处理妥当。若能收归己用,自是更好。” 温哲翰有条不紊地交代着事情,“此外,还需要将军……” “咳!” 忽地一声咳嗽将温哲翰的话打断,晏清同温哲翰两人不约而同地将视线落在孟舒澜身上。 孟舒澜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了句:“这烟有点儿大,熏得嗓子疼。” 温哲翰看一眼近乎散尽的烟,幽幽地瞅了孟舒澜一眼,以眼神质问。 孟舒澜不为所动,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又咳嗽了几声,惹得温哲翰一连心里翻了好几个白眼。 这小子又是闹哪出? 倒是晏清瞟一眼,见孟舒澜嘴皮都干裂脱皮了,猜他怕是路上水都没能喝上几口拉着嗓子了,便随手将先前兵卒送过来的水囊塞给了他。
第73章 不要功名 孟舒澜捧着水囊咕噜噜灌了几口水,咧嘴笑得乐呵。 那豪气干云的架势,震惊得温哲翰哑口无言。 别人不知道孟舒澜是怎么能不歪不斜地长这么大的,他确实清楚得很。 他家姑姑有本事辅佐他父皇坐上皇位,收拾一个小孩子那是简简单单。看着孟舒澜这小子从小都是自己野蛮生长,但啥都在他姑姑的掌控范围之内。 他也是年纪大些了,学的东西多了,才瞧出来他姑姑的手段。 若女子可以治国,只怕当初皇位也轮不到他父皇来做了。 但是姑姑自从嫁给姑父,扶持父皇坐稳皇位之后,就不再搭理朝政之事,所以才会在孟舒澜忽悠她和姑父去大梁游玩儿的时候,二话不说就收拾东西跟姑父游山玩水去了。 这份心性与洒脱,温哲翰承认,他又羡慕了。 而在他姑姑的教养下,孟舒澜向来是进退有度克己守礼的,眼下这侠客般豪迈的姿态,以及傻子般乐呵的表情,要不是那张脸他还认得,他是半点儿找不到自己印象中的孟舒澜的影子了! 相比起温哲翰的震惊,晏清显得镇定得多。 估计是见怪不怪了。 温哲翰如此猜测着,却不知道晏清只是见惯了人在极度饥饿口渴之时的本能反应,那只会比孟舒澜如今的动作夸张百倍。 “除了迎回官眷、呈交证据和收编安顿军队外,端王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晏清一句话将温哲翰先前的安排都总结了,追问起他先前被孟舒澜打断未曾说完的话。 却不想温哲翰还没开口,孟舒澜却是一拦温哲翰的肩膀,对晏清道:“应该就是向圣上汇报战情之类的了,交给我就行。” 对此晏清倒是没什么异议。 往常在边关每次出战之后都要递交战后总结给父帅,从前是她亲自写,后来孟舒澜来她帐下做军师,她就理所当然地将这种事交给他了。 事实证明孟舒澜很适合做这文书工作,比她写的详细多了。 很多她忙着征战没有注意到的细节,孟舒澜却都看得清楚,事后帮她查漏补缺分析情况,也叫她那些年里在行军领兵等方面进步神速。 这次虽然他没参与整个对战的过程,但是对于她的计划,以及一些细节上的东西,倒是没落下多少。 由他去跟皇帝汇报,也没什么不妥,大不了之后她再被皇帝叫去问一遍。 如今温哲茂已经不可能翻盘,她也答应了娘这件事后就去北地同外祖父一家团聚。 这些功劳她用不着,但他想在朝中站稳脚跟,就定然是少不了的。 晏清有自己的打算,所以对于孟舒澜主动将汇报一事揽过去这事儿并不是很在意,倒是温哲翰说了一句:“你才从西疆回来,对具体情况都不了解,你拿什么汇报?” 然而还没等孟舒澜挤兑温哲翰几句,却听晏清开了口:“郡王率西疆兵马及时回援京城,大胜李定山大军;又神机妙算,令清提前做好防备,成功解救被扣押的官眷,桩桩件件,清皆是听令行事。” 孟舒澜与温哲翰同时皱眉。 温哲翰是疑惑晏清将这么大的功劳推给孟舒澜是为哪般。 据他所知,晏清曾说想做安远侯第二。 如今平定叛乱、救驾有功这么大的功劳摆在眼前,虽说不能直接叫她封侯拜相,但李定山一死,南疆守将缺乏,眼下能用的人不多,能得他父皇信任的更少,晏清算是一个。 就算不可能直接封她一个镇南侯,但也绝对是能让她同孟舒澜一样,代掌南疆兵马的。 可她怎么就将这功劳推出来了? 他又不是傻子,晏清说自己是听令与孟舒澜,他就真信这回事儿。 好歹他跟孟舒澜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兄弟,孟舒澜就算再怎么变,有些本质上的东西是不会变的——他不可能让自己在意的人选择忍气吞声地被人胁迫。 按他的个性,估计会直接杀回来先把温哲茂绑了。 谁能想到呢? 这个人前乖巧有礼貌郡王,在他们几个皇子眼里,其实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魔王! 都是父皇给他惯的。 姑姑在的时候他尚且还会忌惮一二,姑姑不在的时候,呵呵…… 所以他无比笃定,这一切都是晏清自己的主意,孟舒澜确实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只是为了以防万一,顺便收拾善后来了。 就算没有孟舒澜的回援,晏清先前的攻势,也足够带着他们取得最后的胜利了,只是代价比现在的局面要惨烈一点。 也因此让温哲翰想不明白,她为什么眼下要将这一切的功劳,都算在孟舒澜头上。 为了防止树大招风的明哲保身?还是怕被秋后算账的急流勇退? 毕竟她这一下算是算计了父皇最看好的储君人选,虽然问题不出在她身上,但帝王的心思,谁能猜的透呢? 温哲翰琢磨着晏清不要功名的目的,孟舒澜却隐约有一种不太妙的预感,就好像她在做某什么善后一般。 这预感来的奇怪,但孟舒澜坚信不疑。 他太熟悉晏清了,她的每一个举动都是有着强烈目的性的,绝对不可能平白做出不合常理的举动。 而眼下她的举动,让孟舒澜有一种“托孤”的错觉。只是晏清托付给他的,不是什么孤儿,而整个西疆。 她不会再回西疆了。 这个念头瞬间在孟舒澜心里清晰起来。 她要走。 这是孟舒澜的第二个念头。 她要去哪儿? 孟舒澜想问,但晏清已经离开去处理温哲翰先前交代的事去了。 他想追,却被温哲翰反勾住了肩膀。 孟舒澜想甩开他,但温哲翰却不撒手,勾肩带背地跟他一同看着晏清大踏步离开,阴阳怪气地调侃:“皇兄想方设法地想将晏清拉入自己那边儿为他办事儿都没成,你小子不声不吭却让人白送你这么大一功劳。你小子行啊!” “滚犊子!” 孟舒澜捣他一拐子,甩脱他的手就打算去找晏清问个明白,却被温哲翰一把拉住。 孟舒澜黑着一张脸转身,大有几分“你不给我个交代,这事儿就没完”的架势。 温哲翰却是肃了神色:“行了,你要问什么以后还有的是机会。她还挂着官职,不可能平白跑了。先说正事,我来找晏清不只是父皇那边需要汇报详细战情,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孟舒澜追问。 温哲翰眼神陡然沉了下来,盯着他的眼睛道:“温哲茂不见了。”
第74章 遗落银铃 孟舒澜不耐烦的神色霎时一敛,正色起来:“全城都找过了?” 温哲翰摇头:“刚刚才发现的,已经让全城戒严了。一旦发现温哲茂的,就将他捉拿归案。” “通缉令拟好了吗?” 孟舒澜按了按酸胀的眼睛,眉头拧作一团,“拟好了就赶紧让人发下去,尤其是南疆那边,除了通缉令得传达下去,还需要赶紧派人去收编李定山残部,以防止温哲茂南下收编李定山残部卷土重来。” 听着孟舒澜发号施令的口气,温哲翰也没有生气,他都习惯了。 这小子仗着父皇的宠爱,对他们这些表哥可没多少尊敬的意思,但这小子却又意外地让人讨厌不起来。 大概是因为他是自己身边唯一一个只认同自己这个人,而非自己身份的人吧? 跟孟舒澜在一起的时候,温哲翰总是觉得轻松,不用端着架子,不用一句话开口前已经在心里想了千百遍。 在他面前,自己不是高高在上的端王殿下,而只是一个长他几岁的同龄人。 就像所有不听话的弟弟一样,高兴了就喊一声表哥,不高兴了就连名带姓地喊,这体验还挺新奇的。 若是小六还活着,定然不会像这混小子一样没规没矩。 想起夭折的六皇子,温哲翰心就是一紧。 小六是母后一手养大,却跟自己最亲近,总是喜欢跟在自己后头“皇兄”“皇兄”地叫着,像个甩不掉的小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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