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奶奶的!温哲茂那龟孙儿竟然让人往名河倒桐油火攻!不然双闸口哪里那么好过?” 殷丘一想起温哲茂火攻一事,心里就窝火得很。 桐油浮于河水表面,顺水直至闸口,加上载满稻草干柴的草船,火势直接顺水而下,甚至波及到了丘机! “这事是我疏忽了。” 孟舒澜揽责道,“名河河面宽广,火攻定然需要不少油料。如今粮草尚且难运,运送油料就是费力不讨好。却忘了南川洲虽然凉产不丰,但却多油桐树。从南川洲大量运桐油过来,并不是什么难事。” 商鸣也想起一事:“温哲茂停驻双闸口五日才进攻,除了再等格桑戈罗和羌国对芽城和汾邯施压外,恐怕就是在等油料运来。” 这确是计划之外的事,却直接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 “事已至此,再说这些也没用。” 齐源清打断几人,“主要是眼下如何做?城中余粮省吃俭用,也只够三天的口粮了。城中百姓更是已经断粮两日。再这么下去,不等温哲茂攻城,我们自己就先会饿死。”
第167章 决胜之战 “疏散民众了。” 孟舒澜对齐源清道,“你带一千人自东门、北门将城中剩余百姓全部转移。” 齐源清一愣,道:“这些工匠走了,城中器械、箭矢将无可再造。” “足够了。” 孟舒澜道,“多余的,等过了这一战再造不迟。” 众将心中一沉,知道是到决战的时候了。 齐源清领人前去转移群众,孟舒澜与殷丘、商鸣二人商讨最后决战的部署。 待一切都交代好了,孟舒澜才想起一人:“尹监军呢?” 商鸣瘪嘴嗤道:“早跑了!那小子听说温哲茂率十万大军打到了丘机,连夜就收拾东西,混在撤离的百姓里出了城。” 孟舒澜闻言皱了眉头,却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让殷丘与商鸣各自去准备最后的决战。 胜败在此一举。 站在塔里尔的城墙之上,望着城下乌泱泱一片人,孟舒澜按紧腰侧剑柄。 “咚!咚!咚!” 沉闷的战鼓轰鸣,城墙下的军队再次发起冲锋。 铁甲铿锵,震声如雷,烽火漫天遮蔽日月,地上人如蝼蚁俯行却络绎不绝。 “杀!” 厮杀声随大开的城门而出,战车隆隆,战马嘶鸣,如奏凯歌,如奏哀歌。 箭雨骤起,在双方短兵相接之前,展开第一轮交锋。 箭雨歇,只闻铿锵兵戈。 一昼夜后,西戎羌国联军攻破塔里尔城门,与塔里尔残军展开巷战。 * 三月初十,西北联防营。 经过七日不眠不休的奔袭,晏清与红妆赶到西北联防营。 “来者何人!” 守营的将士远远看见两人纵马而来,手中长茅斜指,高声喝问。 “新任北地防御使晏清,携西疆调令,求见西北联防营统帅!” 晏清勒马高声答着,亮出圣旨和孟舒澜给自己的印信。 守营的将士接过圣旨和印信验看之后,恭敬放行。 晏清与红妆将马交给守营的将士,跟着领路的将士大踏步进了西北联防营。 西北联防营主帐,协理联防营的两位统帅听得下面兵卒来报,皆是一惊,连忙起身迎出帐外,正碰上快步而来的晏清等人。 “末将见过防御使大人。” 两位统帅连忙见礼。 “不必多礼。” 晏清先一步抬手,一把将两人扶起,直奔主题,“二位将军可有收到西疆求援信?” 马志安与林江海皆是一惊。 “不瞒将军,我等昨日刚收到求援信,正在商议增援一事。” 林江海先一步反应过来,同晏清说道,“眼下西北一片,大雪封路,河水冰封,马行陷蹄,船行不通,想要增援西疆,难啊!” 马志安瞥一眼立刻就交了底的林江海,眸中划过一抹暗色,却是对晏清道:“大人,西北联防营为两军联合,虽说边疆有求自该前往增援,但一旦联防营的兵力调动,敌人趁虚而入,将是巨大的灾难。” 闻言,晏清与林江海皆是面色一沉,齐齐看向马志安。 林江海更是连连同马志安使眼色,同时低声提醒道:“你莫要这时候犯浑!” 马志安却是满不在乎,只是同晏清道:“末将知大人出身西疆,这营里至少有一半的弟兄会听你调动,但是末将也要提醒大人一句。西北联防营乃是西疆与北疆共同管理,您要调兵,除了要有西疆兵马元帅的调令外,还必须有北疆兵马元帅的调令。” “眼下西疆告急,等镇北侯的调令下来,黄花菜都凉了!” 林江海同马志安争辩,“我们之前都说得好好的,先出兵前往西疆增援,路上同镇北侯说明情况,补上调令就是。你这时候是做什么?” 马志安斜林江海一眼:“那是在由你统军的情况下。眼下,防御使大人亲临,情况自然是不同的。你我有在两疆危难时,临时调兵的权力,但也仅限五千人。但看防御使大人这来势汹汹的样子,只五千人怕是满足不了她的胃口。” 对于马志安咄咄逼人的口气,林江海脑门儿青筋都跳起来了,他是真想将马志安的脑壳撬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浆糊! “小将军才不是那等趁乱谋权之人!” 林江海斥道,“你他妈少拿那点儿阴谋论来揣测人!就你北疆在联防营里这点儿兵,你真当谁稀罕?” “联防营兵虽少,却皆是精锐。你出自西疆,对晏家人盲目信从,我却不能将我兄弟的性命,平白交到个黄毛丫头的手上。” 马志安并不反驳自己怕晏清无令调兵,是在图谋自己手下的北疆兵马,反而直截了当地表示自己对晏清的不信任。 林江海还想跟马志安辩理,却被晏清拦了下来。 “西北联防营共有多少兵力?” 晏清问林江海。 林江海看着不气不恼却直接无视马志安的晏清,有些怔愣,眼角余光在马志安身上一落,道:“西疆有两万人在此,北疆三万。” 晏清点头,又道:“抽调三万精锐,后日启程增援西疆。” 林江海有些迟疑,被无视了的马志安却是嚷开了:“三万人你说抽调就抽调?要是敌军趁机对联防营防线发起冲击,出了问题你负责吗?” 晏清眼一冷,刷地抽剑出鞘,问:“西疆如果告破,西戎直入武安内地,责任你负吗?” 马志安被震住,但很快反应过来,顶着脖颈上冰冷的剑刃,不服气道:“大量抽调联防营兵力,必须有两疆兵马元帅的调令,这是规矩!” “你他妈个蠢货!” 林江海一巴掌气得一巴掌拍在马志安脑袋上,将他脖子与剑锋错开,揪着他领子,指着剑柄处的刻字叫他看,“睁大你的眼睛看看这什么剑?御剑尚方!可先斩后奏,你不要命了?” 马志安心下一惊,仔细盯着剑上的刻字一看,确是尚方宝剑。 再抬头,马志安看着晏清的眼神里满是震惊。 御剑尚方除可先斩后奏之外,也是权力的象征。 见剑如见圣上亲临。 这样贵重的东西,皇帝竟然会赐给一个黄毛丫头? “西疆调令加御剑尚方,可够调取西北联防营驻兵?” 晏清问马志安,“还是马将军觉得,圣上的御剑,还比不上镇北侯一句话?”
第168章 西北援军 马志安还没从先前的打击里回过神来,又听晏清这话,当即跪下请罪:“末将不敢!” 晏清收剑,对林江海道:“三万人马,明日启程。” “好。” 林江海应着,又看一眼马志安,快步跟上晏清,同她小声道,“小将军您有尚方早点亮出来就是了,何苦威吓他一回?这人是傲慢了点儿,但是人不坏。且他到底是北疆驻军的统帅,您这样给他难堪,之后北疆的人难免会对你有所怨言的。” 晏清瞟一眼还处于震慑中没回过神来的马志安,对林江海道:“有的人是吃硬不吃软的。若不能叫他心有余悸,心存忌惮,既是我有尚方在手,他也未必会顺从于我。西疆的情势危急,我没有时间跟他耗。” 林江海一想马志安平时那个脾气,立时就觉得晏清这一手是恰到好处了。 但他很快又疑惑了:“小将军您怎么知道老马的脾气的?您调查他了?” 调查? 晏清垂下眼,敛下眼中冷光。 她上辈子确实是调查过马志安这个人,调查之后,她在到达北疆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砍了他脑袋! 马志安这个人,在做西北联防营北疆驻军统帅的时候,还算老实,但后来升迁,被调到镇北侯郭佑宁身边做副将之后,就坏了心眼。 身为郭佑宁身边的副将,负责羊城的治安戒备,马志安借着这个便利,没少跟雪原商人往来,帮着他们走私雪石粉。 之后更是在郭佑宁在漠城陷入苦战之时,对郭佑宁的屡次求援不应,按兵不发。 就因为郭佑宁膝下只有一女,没有后继之人,而他身为郭佑宁的副将,将士最有可能在郭佑宁死后接手北疆兵权的人! 所以上辈子晏清在到达北疆之后,凭着新帝温哲茂亲封北疆防御使的圣旨,直接就斩了马志安,掌控了羊城兵权,北上增援。 却不想到底还是晚到一步,只夺回了被雪原占领的漠城。 若不是现在斩了马志安会激起北疆驻军的不满,她断然不会就这样轻易放了他! 只是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西疆的战事,至于马志安,让他一直留守没什么油水的西北联防营,倒也算是物尽其用。 思及此,晏清对林江海的问题不答反问:“依你的判断,从西北到塔里尔最快要多长时间?” 见晏清并不想说这个事,林江海也只有作罢,略一想,给出了一个模糊的答案:“塔里尔的求援信是二月中送出的,但直到昨天才到。单骑急行尚且需要一月时间,三万人行军,至少也需要一个半月的时间。” “太久了。” 晏清眉目紧锁,“没有近一点的路吗?” “洱郡过来那条路是最近的,但是滩涂戈壁这个时间晚上还要飘雪,更有风暴肆虐,稍有不慎就可能迷失在沙漠中,只有走香漳河一带。” 林江海摇头,“您也知道,香漳河那边这个时间点开始化冰了,船开不了,马更走不了,只能是沿河走陆路。那路才多宽?五人并行都嫌挤,再加上厚雪未消,人行更难,还有拉轴重、粮草的车马,行程自然是不可避免的会被拖慢的。” “放弃轴重和粮草,轻装简行。” 晏清一听林江海还打算拉上轴重,立马打消他这个念头,“眼下要的就是速度和人手,轴重之物可到莫兮城去筹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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