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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袅袅这才略微回过头答道：“大娘，才刚我正上香，不想分心，便没有答复您。” 大娘摆摆手，表示不在意。 “是我想差了，我应当等你上完香才问的。只是看你眉眼间心事重重的样子，便忍不住发问。” “家中兄长生了一种怪病，寻遍各种办法终究无用，只能来问问神佛。” 这三个月内，她一直用这个理由，走遍各处道观庙宇。 可谁知，她到现在一种材料都没有找到。 颜袅袅抬起头，看向面前的神像。 神像巍然，双目慈悲，温和地看向他的信众。 这里也没有。 该怎么办？ 颜袅袅内心升起一丝丝烦躁感，这是最后一个城镇了，她之前在街上打听过，这边陲小镇上就只有这么一座庙，连这里也没有，那…… 大娘观这姑娘神色焦急，猜测着其是为家中兄长忧心，便宽慰道：“尽人事，听天命，我们做了能做的，就一切顺其自然吧。来求这神佛，不过也是求一份安心而已。” 说着，大娘目光放远，似乎陷入到了某种回忆里面：“这份安心，也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最多是安慰了自己，可到后面啊你就会发现，没多大用的。” 没多大用？ 颜袅袅看着燃烧的三品香，一言不发。 师兄还在妙合峰等着她回去，师尊也在外面找寻其它的材料。 如果找不到材料的话，做不成解咒香，师兄会不会走上《葬神令》里的结局？ 颜袅袅不敢赌。 想到这，颜袅袅不死心询问道：“大娘，镇子上就这一座庙了吗？” 如果还有其它的庙宇，就证明还有一点点希望。 颜袅袅这样安慰自己。 可惜，大娘在颜袅袅暗含希冀的目光中摇了摇头。 颜袅袅心下一沉。 是她说得到了一个什么解咒香，给了师尊和师兄希望。 如今，她又要亲手打破这份希望？ “现在还有香火的庙就这里了。”大娘见颜袅袅实在失望，心下不忍，“不过……” 不过？ 颜袅袅讶然抬头，灼灼目光直看向大娘。 大娘面上犹豫，不知该不该说。 可是，看着这双灵动乌黑的双眸，干干净净的，确实让人心有不忍。 大娘便叹息一声，低声道：“这镇子南边临海，翻过南边那座山，就可以看到海了。靠海面的那边山，有一座废弃的神庙，里面曾经供奉的到底是谁，我也不知，只是听家里的老人说过而已。” “不过，那座庙确实废弃了很久了，大娘我啊，从记事起跟着爹娘来上香，都是来这边，一直到现在，也不见有人到山的那边去上香……” “姑娘你……” 大娘一时不忍便说了出来，可话说出口了又后悔。 那边废弃了起码有好几十年，如今还不知是什么光景，这个姑娘年纪轻轻的，怎么好到那边去？ 不定有什么危险啊！ 废弃的神庙？ 颜袅袅咬住下唇，决定去那座废弃的神庙看看。 不管如何，只要还有庙宇，她都要去试一试！ “姑娘，你实在要去的话，可千万不能一个人去啊！”大娘看这姑娘一脸决心已定的样子，便知她再劝说也是枉然。 也只能多叮嘱一番了。 “我知道的，谢谢大娘。”颜袅袅谢过大娘。 在这俗世行走，时常有来自陌生人的关怀，让她心中暖意融融。 是夜。 颜袅袅提着一篮子贡品到了镇子边的南山下。 借着夜色的掩盖，放开神识扫过四下里没人，颜袅袅往自己身上贴了个疾走符，加快速度往海的那边山头翻过去。 离海很近，颜袅袅闻到了海风带来的咸湿味道。 山林里光线不足，颜袅袅从储物戒取出了一些蒲灵英的种子，再拿出一张催发符将蒲灵英种子催发。 很快，蒲灵英落地生芽，开花结果，夜风拂过蓬松柔软的大果实，将散发出幽幽光芒的蒲灵英种子带到了更远的地方去。 霎时，山林里到处都漂浮着蒲灵英的种子，为颜袅袅照亮了来去的路。 她放开神识，仔细找着那座废弃的神庙。 越走越高，终于在一处较为空旷的草木深处，发现了一处倒塌的断墙。 颜袅袅从储物戒取出一枚夜光石，在这深深草木中找寻起来。 很快，她便发现了掩藏在其中的神像！ 只是…… 不太妙啊？ 好像这神像已经不完整了！ 颜袅袅贴了一个除草符，将倒塌的神像完完全全露了出来。 果然，颜袅袅在附近又找了许久，都未曾找到神像的右手。 她只好先放弃了，运气催发灵象，缕缕青烟升起，神像重新屹立在了此处。 神像似乎年代久远了，残缺的身体上，长满了青苔和蕨类植物，甚至还有些许爬虫匆匆离去。 手掐一个最简单的去尘诀，将这神像清洗干净。 在地上摆放好水果、鲜花、糕点等供品，颜袅袅点燃起三品香，恭恭敬敬跪下。 礼毕，颜袅袅忍不住抬头，却一下子愣在原地。 怎、怎么会这样？！ 剥落得斑驳的神像，已经看不清到底雕刻的是谁。 可他此刻被重新屹立而起，哪怕残缺了右手，其高大巍峨的身影，彰显着曾经辉煌的过去。 颜袅袅看着神像缺失的双目，久久不能回神。 待手背上突然传来烫人的感觉，颜袅袅忙低头，不禁轻轻笑了：“终于找到了一种材料！” 她小心翼翼地将烫在手背上的香灰收集到玉瓶里。 现在，就差最后一种了！
第25章 “神通不敌愿力” 颜袅袅恭敬三拜后，将手中的三品香插入到面前地上摆放的供品前。 跪在地上，她再次抬头看向残缺的神像，心中满是欢喜。 神像虽缺失了双目和右手，可是她竟然在这里得到了香灰！ 咸咸海风吹来，恍然之中，颜袅袅似乎看到神像微微低头。 ！ 颜袅袅双眼猛眨了几下！ 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她记得，她扶起神像的时候，刚刚神像的头颅是面向大海远处的？ 可是…… 颜袅袅摇了摇头，想将脑海中那种不切实际的念头丢到外面去。 她真是魔怔了不成？ 好端端的，神像怎么会低头呢？ 怕不是她刚刚在扶起神像时，没有扶稳造成了松动？ 颜袅袅默念一声“得罪”，手指相对，微微张开，中指下压，催发灵象，缕缕青烟聚拢而起，她抬头，却呆愣住了！ 青烟无法继续催发，很快就消散不见。 丝丝缕缕的青烟随风消散到高处，朦胧神秘，为神像增添了几分仙人之姿。 神像正低头看向颜袅袅，嘴边含笑，温和慈悲。 ！！！ 颜袅袅小嘴微张，眸中满是惊讶之意，这下是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了！ 神像真的低头了！ 而且还笑了！ 这？ 颜袅袅陷入在这神像的微笑之中，一时无法回神。 神像的微笑是这么温和又有力量，即便缺失了双目，但颜袅袅想着，如果神像有双眼，那此刻的目光一定是祥和慈悲的，略有怜悯之意。 神在悲悯众人。 直到身后衣衫被咸湿海风拂过，为颜袅袅送来些许凉意。 她才回过神来，又恭敬拜了三拜。 “小友所为何事，拜遍神佛？” 一道高大的虚影从石像上离开，停在了前方空地，微微海风送来，飘渺虚影仿佛巍巍然立于天地之间。 虚影身形高大，一身金边铠甲，气势逼人。 他左手负在身后，右手处的衣袖空荡荡地垂落而下。 而一条玄色绢带遮住双目，绑在了脑后。 虚影微微侧过头来，这还是这么久以来，第一个给他上香的人呢。 过去多久了呢，他也记不清了。 颜袅袅却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她仿佛看到了在炮火连天的战场上，一位身披铠甲的将军，正临危不惧，指点战场。 战场上厮杀声不断，鲜血染红了土地，可他不能退缩！ 身后就是城镇，就是百姓，一旦守不住这道防线，那些百姓就会死！ 是死一个，保住身后的千万百姓，还是他也弃城而逃？ 将军一声呐喊，在漫天的血色之中，奋起杀敌！ “冲啊！弟兄们！” 哪怕战到最后失去了右手，双目受伤，他也沉着冷静，一次次重新排兵布阵。 敌退之后，将军也倒在了战场之上。 城镇上的百姓感念将军的英勇，为将军设立神庙，受众人香火。 和平年代，战争未起。 随着时间的流逝，人们渐渐忘记了此处还有一座将军庙。 “拜见将军。” 颜袅袅跪在地上，拜了三拜。 高大的虚影仿佛又凝实了一些。 “小友还未回答我，所为何事？” 颜袅袅不再用之前在俗世行走时的那套说词，而是完完整整将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如此。” “你这三个月来，拜遍所有的神佛庙宇，为的是这事。” “可是……”颜袅袅忍不住心焦，好像并没有成功收集到材料，就连这香灰，还是在此地收集到的，要知道，这是最后一座庙了！ “神通不敌愿力。” “当你想要做成一件事情的时候，你就已经等于向老天许了愿，若意念强大，坚定地朝着你的愿望前去，漫天的星辰都将围绕你运转，帮你做成这件事。” “诺，你看。” 颜袅袅讶然抬头，看着浮现在她面前的那滴血泪，泪水重新汇聚在双眼内。 这……这是？ 这是神佛流下的血泪？ 她找到了第二种材料？ 竟然真的被她找到了！ 她低头，泪水从眼中流出，咂落到地上，蕴湿了面前的土地。 微颤的双手，小心翼翼地将那滴血泪装入到玉瓶之中。 颜袅袅将玉瓶放在心口处，“砰砰砰”，胸腔满是激动、欣喜地狂跳！ “多谢将军！多谢将军！多谢将军！” 满满的激动感激一时无法表达，颜袅袅只能不断道谢！ 虚影却摇了摇头道：“你与其感谢我，倒不如感谢你自己。是你自己的意念坚定不移，一直朝着这个结果努力，最终达成了。” “再大的神通，再大的本领，都敌不过最坚定的意念。” “你看，为了做成这一件事，拜遍神佛，三个月来，意念未曾动摇过，潜心专注，便是漫天神佛也为你这份诚心感动。” 颜袅袅却听得云里雾里，好像明白了什么，又似乎朦朦胧胧的还隔着一层，快要触碰到了却始终不得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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