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荀弯腰朝左边一滚,躲过这要命的一鞭,他随即抽出随身的短剑,压低身子蓄力,在那人甩手收鞭的同时向他冲去。 短剑与鞭子在虚空中有一瞬间的接触,甩鞭子的那人只觉虎口一麻,鞭子脱手而出,在空中甩出一条简短的抛物线后,颓然落地。 鞭子落地时潇荀已经冲到他面前,别无选择之下,他只能把怀里的潇袅用力往潇荀相反的方向扔了出去。 潇袅小小的身子好像断线的风筝,眼看就要落地,潇荀硬生生用右脚撑住地面,停住自己冲向贼人的惯性,反身扑向潇袅,终于在最后一刻把自己当成肉垫,将她小小的身子护在怀里。 贼人桀桀一笑,右手又从身后抽出一条八寸短马鞭,啪的一声狠狠抽在来不及起身的潇荀小腿上,左手就去拉他怀中的潇袅,竟是还不死心想带潇袅走。 就在此时,一团鲜红的火光凭空出现,吞噬着贼人伸向潇袅的左手。 潇箬气喘吁吁地赶来,她没有内家功夫,跟不上潇荀和贼人的速度,只能朝着他们前行的大概方向奔跑。 她不知跑了多久,视线里终于出现了两个模糊的人影。一个看起来体型较大的人影蜷缩在地上,似乎在护着怀里的什么东西,另一个人影抽出鞭子状的武器正在攻击地上的人影。 她立刻就判断出地上的是潇荀和潇袅,来不及思考,她伸出右掌朝贼人方向虚空一握,高温火焰温顺地随她心意吞噬起贼人。 “啊——”贼人发出凄厉的惨叫声,短马鞭落地,他慌乱地用右手去拍打左手,想要扑灭这莫名出现的高温火焰。 但是任凭他扑打、倒地翻滚、上蹿下跳,火焰丝毫没有减弱的意思,只给他带来更加剧烈的疼痛。
第五十七章 记忆碎片 “阿荀!袅袅!你们没事吧?!”潇箬无视旁边在火焰里翻滚嚎叫的贼人,匆匆去查看蜷缩在地上的两人。 潇袅听到熟悉的声音,从潇荀怀里抬起头,看是自家长姐,眼泪像决堤的河水奔涌而出。她的嘴巴被布条牢牢捂住,只能发出闷闷的呜咽声。 潇箬赶紧解开小丫头嘴巴上的布条,布条是贼人逃跑中匆忙绑上的,勒得很用力,解开后潇袅的小脸蛋上都有了深红色的痕迹。 “哇呜呜……阿姊……呜呜呜……阿姊……”潇袅扑进长姐的怀里,哭得一抽一抽的,她吓坏了。 潇箬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发出像哄婴儿一样有节奏的“哦~哦~”声。 随即她发现不对劲,潇荀依然蜷缩在地上。 “阿荀?阿荀!”潇箬跪坐在潇荀旁边,一只手搂着潇袅,另一手去触碰地上的潇荀。 她感觉到手下的身体在微微颤抖,潇箬一惊,提高了嗓音又喊道:“阿荀!阿荀你怎么了?你受伤了吗?” 依旧没有回应。 此时的潇荀根本听不清任何声音,从短马鞭抽到他身上开始,他的脑子里就像是有人在不停地放炮仗,砰砰砰的炸裂声还带着纷乱的画面。 他感觉自己变成了潇昭那般大小的孩童,在高高的马背上,有人在旁边鼓励他不要怕,好男儿应该纵马飞驰,于是小小的他举起手上的马鞭,狠狠抽打在马屁股上。 砰的一声场景又变成了黑暗的小房间,高大的黑影在对他咒骂,骂的什么听不清,可能他默不作声的样子激怒了黑影,黑影举起手,啪的一声又是一鞭子抽在他身上,带来一阵阵火辣辣的疼痛。 被鞭打的疼痛未消,场景变成了草木茂盛的山林,他飞奔穿梭在树丛里,尖锐的荆棘划破他的皮肤,棱角分明的石块撞击他的脚踝,但是他不敢停下,他拼命地奔跑着,好像身后有可怕的猛虎在追他…… “何人在此吵闹!”威严凌厉的声音传来,是钦州官府的夜巡衙役。 近期钦州不太平,连续有好几户人家来击鼓鸣冤,哭诉家中小儿被拐被抢,钦州刺史特命下属衙役日夜巡查,全力缉拿人牙子。 “大人!”潇箬见有官差到,赶紧指着地上奄奄一息的贼人道:“这个人牙子想抢走我家幼妹,我们追寻至此,和他发生了打斗!” 她一手搂着潇袅,一手抚着蜷缩在地的潇荀,恳求道:“我家儿郎因此受伤,现在不知伤情如何,还请大人帮忙,把我们送到最近的医馆救治。” 来的两个衙役举高手中的火把,看清说话的是位柔弱美丽的女子,怀里的女娃娃泪痕交错还打着哭嗝,地上蜷缩的男子面色苍白,双手紧紧抱住头部。 再反观另一个躺在地上的人,虽然左手仿佛被火烤了一样黢黑,看起来奄奄一息,但是他身穿夜行衣,脸上还蒙着黑布巾,怎么看都是形迹可疑的那一方。 当下衙役就做出判断,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分开行动。 其中一人过去搀扶起潇箬,温和道:“姑娘放心,我们这就送你家儿郎去就医。”说罢蹲下身把潇荀的双手往自己脖子上一环,一使巧劲就将人背在身后。 另一个衙役走向躺在地上时不时抽搐一下的黑衣人,一脚踢在他的腿上道:“起来!别装死!跟我们去衙门受审!” 见黑衣人依旧软着身子抽搐,他才一把拽起黑衣人的胳膊,半拖半架地把黑衣人押解起来。 兵分两路,黑衣人被带去地牢关押起来,等着明日钦州刺史亲自审讯。而潇箬一行人则是来到了最近的久信医馆。 听到拍门声时,丁掌柜正要吹熄蜡烛和媳妇就寝。 他今日当选了钦州医药商会主事,心中喜滋滋地想在梦里禀告自己故去的老师父,好让他知道他的徒儿没有坠了师门名头,久信医馆马上就要发扬光大了。 “谁啊?今日已经打烊了,有事明日再来吧!”他朝外喊道。 “开门!我是钦州府衙的衙役金辉,有要事需要你协助!” 一听是管家人,丁掌柜赶紧举着蜡烛一路小跑来打开门。 看清门外的来人,丁掌柜不由吃了一惊:“潇姑娘,你怎么在这儿?” “丁掌柜,说来话长,我以后再跟你说,你先看看他怎么了,是不是受了内伤?” 潇箬帮着衙役把潇荀放在诊凳上坐着,她另一只手还牵着潇袅,没法搀扶着潇荀,只能自己也挨着诊凳半蹲着,让潇荀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 潇荀此时已经不再颤抖,只是脸色依旧苍白,额头满是汗水。 丁掌柜伸出二指探着潇荀的脉门,闭眼感受一会儿后说道:“这位少侠脉象平和,只偶有洪脉之状,并无内伤。” “那他刚才浑身颤抖,呈蜷曲状,双手护头,是不是伤到了头部?”潇箬不敢大意,将刚才观察到的症状一一细说给丁掌柜。 丁掌柜沉吟片刻,又去触摸潇荀的后脑勺、天灵顶及太阳穴。 无出血,无淤青,无硬块。 “他此前是否头部受过伤?”丁掌柜问道。 “是的,大约半年前,他曾经受伤失忆,至今没有恢复记忆。” “那就对了!”丁掌柜一抚掌,下了判定。“我看他眼皮下眼球左右移动,这是内里在快速运转的现象,他的头部没有外伤,老夫以为,他很可能是在恢复记忆中!” “那他现在还未清醒是因为……” “无碍,你让他好好休息,睡一觉,没准明天醒来他就想起来了。” 丁掌柜这样说,潇箬才松了口气。 既然无事,潇箬便向丁掌柜道了谢,打算先回家去。 衙役金辉见潇箬瘦瘦弱弱,还有个不安地必须要抱着的小娃娃在,他就主动说要把潇荀背回去。 “那就麻烦金大哥了。”潇箬微微屈膝,向他行个礼。她也不想麻烦别人,但是此刻若是没有金辉相助,她确实没办法同时带着潇袅潇荀一同回家。 “嗐,这有什麻烦的,我还要谢谢你今晚帮我们抓到人牙子呢,不然我们兄弟们不知道还要巡查多少日夜。”金辉豪爽地笑道。 他为了抓人牙子都好几天没回家了,再不回去他两岁的儿子都要认不出他这个爹了。 踏着冬夜寒风,几人终于到了潇家,金辉好人做到底,干脆把潇荀背到房间里的床上再放下,省着这个家里的老人小孩还要想办法把潇荀给弄上床去。 潇箬感激地把金辉送到院外,要不是天色晚了,这世界又分外讲究男女有别,她都想请这个热心的衙役大哥喝杯热茶再走。 “姑娘别送了。”金辉扬了扬手,示意潇箬赶紧回去。“明日还要劳烦姑娘上衙门一趟,大人可能审人牙子时需要问你一些话。” “这是自然,明日若是我家儿郎醒了,我们会一同前去。” 目送金辉消失在夜色中,潇箬才呼出一口白气,转身关紧院门进屋。
第五十八章 似曾相识 整整一晚,潇箬都守在潇荀床前。 虽然丁掌柜说潇荀并无大碍,但是他昏睡中紧皱的眉头,痛苦的神情,以及满额的冷汗,都让潇箬做不到让他一个人呆着。 雄鸡三啼晓,潇箬才迷迷糊糊睁开眼,她昨晚不知何时睡着了。 刚醒来脑子里还是混沌一片,她忍不住把脑袋往枕头深处埋,嘤咛一声,冬日的被窝实在太舒服了,压根不想动弹。 在被窝里蛄蛹来蛄蛹去像个被蚕茧包裹的蚕宝宝,潇箬眯着眼睛发出舒服的喟叹声,赖床什么的果然是冬天最快乐的事情。 “噗嗤~”旁边传来一声轻微的笑。 潇箬猛然惊住,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般不再蠕动,脑子也开始恢复清明。 她昨晚不是在陪床吗?不是在看护病患吗?现在怎么会躺在被窝里? 从被窝里露出眼睛一瞄,这窗棂,这屋顶,潇荀的房间! 那她岂不是躺在潇荀的床上?她刚才是在潇荀的被窝里像只傻虫子滚来滚去? 潇箬仿佛被雷劈了一样呆住不动了,内心开始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她都能听到自己的姐姐光环咔嚓一声碎了一地…… “醒了?要不要再睡一会?”潇荀的声音从床边传来。“我做了鸡丝粥,在灶上温着,你想睡会儿再吃也不会冷的。” 哀怨地从床上坐起来,潇箬实在做不到在潇荀眼皮子底下睡回笼觉。 她在被窝里翻滚过的衣服皱皱巴巴地堆在身上,发髻也松散开来,脑袋顶上还翘起一根呆毛。 “你什么时候起来的?”她假装不在意的问道。 “寅时三刻左右醒的,我看你趴在床边睡着了。”潇荀盯着那根呆毛看,手感觉痒痒的。“外面冷,我怕送你回房间会冻着你,就让你直接在这里睡了。” 男女有别,没有成婚,不能睡同一张床榻的。 “我反正也睡不着了,起来给大家弄了些早饭。”潇荀又补充解释道。 他没忍住,还是伸手去压了压那根呆毛。倔强的呆毛被压扁了一瞬,立刻又弹回原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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