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箬推开在自己头顶作乱的手,挠了挠头,起身下床。 “袅袅呢?你早上有看过小丫头的状况吗?”她昨晚回来后忙着照顾潇荀,只能把潇袅交给两个老人安抚,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潇荀看她只穿着足衣就下榻,眉头微皱,上前一把将潇箬从腋下提起,紧走几步把她放在凳子上让她坐好。 他现在身量比潇箬高很多,提抱她就像提起一只猫儿一样轻松。 “我去灶屋之前就看过袅袅了,她昨晚和昭昭一起睡的,两个娃娃抱成一团。昭昭懂事,会安抚好袅袅的,你别担心。” 他拿过潇箬的鞋子,一只手握住她纤细的脚踝,帮她把鞋子穿好。 潇箬有点不好意思,上次别人帮她穿鞋,还是她三四岁的时候。 她忍不住轻轻踢了踢,说道:“小狗,放开,我自己穿。” “别动,很快就好了。”潇荀动作麻利地帮她两只鞋子都穿好,还左右端详了一下确定不会掉下来。 待潇荀双手一离开自己的脚踝,潇箬就立刻站起来跺了跺脚,双眼乱飘说道:“走吧,吃饭去吧,我都饿死了。” 说罢也不等潇荀反应,她就一阵风似的小跑出潇荀房间,脑后传来潇荀憋笑的气音也不敢回头看。 跑到院子里接触到清晨清凉提神的空气,潇箬才放缓脚步,她伸出在被窝里烘得缓和的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脸上的热度竟然比手还要高。 “该死,你在脸红什么劲啊潇箬!”她忍不住心里暗暗唾弃自己。“阿荀还是个孩子呢!” 深呼吸几次平复下砰砰乱跳的小心脏,她这才冷静下来,逐一去敲家里的门,把一家老小都喊起来吃早饭。 潇袅端着小饭碗坐在桌边,平时灵动的大眼睛垂着,盯着自己的饭默默地吃,她还没缓过神来。 昨晚她害怕想找长姐一起睡,结果长姐要照顾昏迷的阿荀哥哥,她只能和潇昭抱着睡。还好弟弟一直拍着她的后背,让她感觉好像爹娘在身边一样,后来哭累了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潇箬担心地看着蔫了的小豆丁,说道:“袅袅吓坏了,老爷子晚点你给她熬点安神汤,喝完再睡会儿,等会儿衙门她就不必去了。” “啊?还要去衙门啊?”岑老头心疼道。 昨晚三个人和衙役一起狼狈归来,可让他担心死了,小的哭的直抽抽,大的昏迷不醒,就潇箬还算全须全影,真是造孽。 “我和阿荀去就行了,总要去和官家说清情况的,更何况那抢人的贼人还在牢里关着,我得去把他罪名坐实了,省的他再出来祸害娃娃。”潇箬解释道。 岑老头点了点头,确实要让那些人牙子得到该有的审判,上次诱拐不成这次就强抢,若是让他放出来,还不知道有多少娃娃要被掳走。 吃完饭一起收拾好碗筷,潇箬和潇荀就出发去钦州衙门。 临出门前潇箬还特地叮嘱今日潇昭不必去上学,夫子那边她会去告假,今天潇昭就在家好好陪着潇袅,见潇昭点着小脑袋答应,二人这才放心出门。 二人行至府衙,就看到金辉在门口等着他们了。 “姑娘可来了,我们大人卯时就开始审那人牙子,这会儿估计问的差不多了,你进去说说昨晚情况就行。”金辉道。 潇箬潇荀向金辉行了一礼表示知晓,便跟着他进了府衙。 这人牙子诱拐和抢夺孩童,已是板上钉钉的大罪,所以钦州刺史曾永波是直接在牢里审的罪犯。 牢房的门很窄,窗户也只能达到正常身高的腰部,看起来压迫感十足,墙上挂着的各种刑具,闪着寒光威慑着犯人们。 金辉领着二人进入牢房后,向正中高坐的人弯腰拱手道:“大人,苦主带到。” “苦主上前来。”曾永波道。 两人依言走近,向刺史行礼道:“小人潇箬/潇荀,见过大人。” 行完礼,报完姓名,却久久没听到大人喊免礼,潇箬不禁偷眼去瞧这个钦州刺史。 钦州刺史曾永波大约四十多岁的年纪,丹凤眼,卧蚕眉,相貌端正威严,一看就是个正派之人。他平日治下严明,不多结交乡绅富户,是百姓交口称赞的好官。 这位不怒自威的大人脸上此时却是惊愕之色,盯着他们发起呆来。 “大人?”金辉也察觉气氛不对,试探地提醒自家大人。 这声提醒像是把曾永波的魂给喊回来了,他猛地一震后轻咳几声道:“不好意思,本官失态了,这位小哥面容熟悉,让我似曾相似,一时想出神了。”
第五十九章 审判 听刺史这么说,潇箬也扭头看向潇荀。 剑眉星目,鼻梁高挺,下颌线清晰,还是她熟悉的英俊面庞。 “大人认识他?” “我不曾见过大人。” 两人同时说道。 听身边人这么说,潇箬忍不住又看向潇荀。 但潇荀肃立如松柏,平静地和曾永波对视着,并没有看她,只隔着衣袖捏了捏她的手心。 “啊,哦,是不曾见过,我一时也想不起来,许是少侠风骨,让我觉得熟悉吧哈哈哈!”曾永波点头笑道。 这少年不卑不亢,敢直视当朝刺史毫无惧色,他很是欣赏。 “你们来认一认下面跪着的,可是昨晚抢夺你家幼童的贼人?”曾永波一指几步外跪在地上,脸贴着地面不敢抬头的人问道。 潇箬几秒钟内脑子里思考了很多,她想到昨晚丁掌柜说的潇荀可能会恢复记忆,难道阿荀已经想起什么了? 曾刺史难道真的认识阿荀?那他又为什么不认呢? 阿荀捏我手是什么意思?让我不要现在问吗? 或者他认为和曾刺史相认会有风险,才不想曾刺史说出实情? 脑中百转千回,潇箬面上却并不显现,她眯起眼睛辨认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人。 牢中光线昏暗,全靠点燃的几盏烛火来增加亮度,在影影绰绰的烛火中,潇箬看到这人的左手焦黑,只潦草地裹着布条固定,正是她昨晚用异能烧伤的。 “回大人,就是此人!”潇箬肯定地回答道。 听到潇箬的声音,跪伏在地上的人抖得更厉害了,浑身如筛糠一样。 “那你详细道来。” “昨晚我和我家儿郎晚归,刚走到门口就看到此人掳走我的幼妹,我家儿郎奋力追赶,才在护城墙边将他制服,抢回我的妹妹。”潇箬说道。 “大,大人!她,她是妖女!”跪着的人突然抬头,牙呲欲裂嘶声喊叫道:“她是妖女啊!我的手,我的手就是她烧的!” “放肆!”金辉见犯人神色疯癫,竟然有起身扑向刺史的动作。 他厉喝一声,抄起靠在墙上的火棍就打在犯人腿窝,砰的一声,刚起来半个身子的人牙子就又被打倒,平扑在牢房湿冷的地面上像一只没几口气的癞蛤蟆。 “你的手明明是打斗中被灯笼烧的,与我何干?”潇箬面色平静,冷冷地盯着癞蛤蟆道:“我还没说你打伤了我家阿荀呢,两位衙役大哥可以作证。” 被提及的金辉放下手中火棍,拱手恭敬道:“确实如此,昨晚是我和田立新共同巡夜,行到护城墙边就听到有打斗声和孩啼声,我们当时就想到会不会是人牙子半夜抢人,循声而去,果然是这贼人在为非作歹。” “当时这位姑娘抱着受惊啼哭的娃娃,这位少侠就躺在地上,想来确实是被贼人所伤。我们还在地上捡到了人鞭。”说着他呈上一条八寸短马鞭。 曾永波接过短马鞭仔细翻看。 皮质的短马鞭柔韧精悍,便于携带,抽人身上能叫人疼到皮肉里,但是又不会造成致命的危险,通常是人牙子随身带着用来教训不听话的人牲。 而所谓人牲,就是指被他们买卖的人。那些或被拐卖或者强行掳掠的人们被毫无尊严的买卖着,像可怜的牲畜一般,故而被叫做人牲,抽打他们的鞭子,就叫做人鞭。 “哼!”曾永波狠狠地把人鞭扔在地上,愤怒地看向趴在地上的犯人问道:“你不守朝廷法律,贩卖良人,还专挑年幼孩童,害的别人骨肉分离,你可知罪!” 地上趴着的人动也不动。 装死?潇箬心里冷哼一声,她前世见过死人无数,真死假死她一眼就能看出,这贼人就是企图装死来躲过刑罚,哪有那么容易。 “大人,小人略懂岐黄制药,刚好我带了一颗还魂丹,不如给这贼人吃下,省得还没审出详情他就扛不住刑罚死了,平白耽误大人的时间。” “哦?”曾永波看向金辉,他要先确定潇箬所说是不是真的,万一她只是随口胡言,假药吃死了犯人也是不妥。 金辉心领神会,走到曾永波身边附耳说道:“昨夜我听久信医馆的丁掌柜说,这个女子是他们钦州医药商会的什么理事,想来是真懂岐黄之术。” 曾永波这才点头,答应潇箬使用她所说的还魂丹。 这哪是什么还魂丹,就是潇箬用莲子心、黄连、苦参、龙胆草等炼制出来的药丸,没啥其他作用。 最大的特色就是一个字形容:苦。 两个字形容:很苦。 三个字形容:非常苦。 苦的是一佛出窍,二佛升天,提神醒脑,苦不堪言。苦的让人想晕都晕不过去,从脚底板到天灵盖都浸泡在了苦海里。 完全就是她恶趣味的产物。 潇荀怕贼人还会暴起,接过潇箬手中的药丸,示意他去喂。 装死的贼人牙关紧咬,死活不张嘴,潇荀两指捏住他的下颌一用力,竟直接卸掉了他的下巴,把药丸往他合不上的嘴巴里一扔后,又把脱臼的下巴给咔的一声按回去了。 药丸入嘴,登时鼻涕眼泪就纵横了人牙子整张脸。 他呸呸呸想吐出来,可是药丸中掺杂了大量淀粉,紧紧粘在他的上颚,想要吐出来只能用舌头去舔舐,一舔舐又更苦。 苦的他用双手捧着自己的喉咙,呜呜呜地在地上打滚扭曲起来。 “好了大人,他这不就精神了,大人只管问,他要是再晕死过去不老实回话,我这儿还魂丹管够。”潇箬笑眯眯道。 一听潇箬这么说,人牙子也管不上涕泪横流了,连滚带爬地跪回刺史面前,磕头如捣蒜道:“大人,大,大人我说!我说!” 曾永波被还魂丹的药效惊到了,但此时还是审问犯人要紧,他端正坐姿,惊堂木啪的一拍,喝问道:“你为何贩卖良人?可有同伙?所掳孩童现在何处?还不速速招来!” “我,我也是收人钱财,替人办事……”人牙子边说边用尚且完好的右手抹了一把快流到嘴边的鼻涕,继续说道:“同伙,同伙我也不知道有多少,都是上面安排的……” “我们每隔一段时间就去悦来客栈天字三号房领银子和任务,要抓什么样的人牲都是他们安排好的,我们就照着抓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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