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游客们窃窃交谈着,恐慌不已。 林庭屿道:“上都府的人都出动了,可见被害的不是普通人。” “魏将军会来吗?”林星微喃喃问道。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着魏将军?他不来还好,他来了准没好事。”林呈桉脸色苍白,额上已经铺了一层密密细汗。 林星微只是好奇魏明霁的模样。 听了不少上都府的传闻,她到现在都没有搞清楚上都府到底是做什么的,魏明霁又是个怎样的人。 人人都喊魏明霁“魔鬼将军”,甚至传说被上都府的人盯上,不死也会脱层皮。上都府堪称阎罗殿,甚少有囫囵个走出来的犯人。 进去一次,剜眼、断手足、灌银汤,总之让你提前尝一番十八层地狱的滋味儿。 又有人说魔鬼将军可怕的很,不过二十岁的年纪长得面目可憎,丑陋无比。 以林星微的认知,认为这种道听途说的传言可信度极低。 二十一世纪职工面试除了考校能力,也是以貌为先的,就算古代当官求职对长相的要求也是不会低的。 比如三国时刘备第一次见凤雏庞统,觉得其文采与本人不搭,嫌弃庞统长得太丑打发他当了一个小县令。 还有张松本想献西川地图给曹操,不料曹操见其相貌猥琐,为人高傲,不予礼遇,还乱棍打出。 若这位魔鬼将军真的面目可憎,丑陋无比,光凭他什么大将军养子的关系不可能得陛下青眼,还当上了上都府的正使。 况且皇后说魏明霁曾是长公主的驸马人选,溪南县主也要嫁魏明霁,人人就抢着嫁的人,应当丑不到哪里去,也坏不到哪里去。 林星微伸长了脖子也没有发现非常特别的人。 阳翟军的人一样的铠甲,一样的面具,一样的红缨头盔,个个都英姿威武,林星微实在分辨不出哪个是魏明霁。 林呈桉用胳膊肘撞了一下林星微,轻声问道:“听何大娘说,妹妹会爻卦,当日就是算准了我和大堂兄何时能到城门口,妹妹才去接我们的,妹妹何不现在算算,魏将军今日会不会来卢汀山?” 林星微撇撇嘴,“若真是要案,魏将军必会亲自前来!不用算,我都知道。” 一排戴着银色面具的阳翟军汉手持环刀挡住下山去路,人潮拥挤,林家三兄妹只能在远些的路边等候。 马蹄铮铮,挡路的阳翟军簌簌往两边散开,让出一条路来,如野兽奔腾般又疾驰来一队轻甲骑兵。 为首的一匹黑马鬃毛披散着,马上的人身着金色的甲胄,铠甲随着马蹄声一起当当作响,一手牵缰,一手执槊,金色的盔帽下一张狰狞面具遮住了口鼻,周身散发着一股子血海里搏杀出来的雄健气息。 此人此马,气势如虹,如海啸席卷般从众人眼前踏蹄而过。 林星微呆住了,心脏砰砰地跳,不用猜,她也知道此人是谁。 林呈桉迎风嗅了嗅,问道:“你们可有闻到什么味道没?” 林庭屿睨他:“马厩的味道,还能是什么味道。” 这么多的马,自然牲口的味道很浓。 “错!是杀气,是血腥气,还有一种血汇成海的滔天大气。”林呈桉一本正经,没有胡诌。 林庭屿骂道:“什么时候了,没个正行!还是好好想想我们怎么回家吧。” 林星微缓声道:“血腥气,我也闻见了。” 林呈桉揉了揉眉头,“我们想要回家,还得看冉冉的。” 兄弟俩齐刷刷将目光看向林星微…… “你们看我作甚?我……我,我同魏将军不熟的。”林星微吓得都磕巴了。 “他是你未来夫君,你不去谁去?” 林呈桉说着推了一把林星微,林星微一个趔趄,撞上了一个硬邦邦的柱子,啊不!不是柱子,是人,金色甲胄的人。 第9章 与男主初见 金色盔帽下的那双眼睛正定定盯着林星微,此人一双眼睛生得甚是好看,但眼底的隐隐杀气让人胆寒,逼得林星微急忙后退两步,站在了大堂兄旁边。 林庭屿和林呈桉大气都不敢出,默默往侧边让了一步。 金色甲胄站着未动,面具下透出闷闷的声音:“有宁郡主怎的在此处?” 这话问得真多余,当然是逛庙会来的,林星微腹诽道。 林呈桉拉了一下林星微的衣袖,示意她快些说话,可林星微不敢啊!这样一个面目狰狞的人问话,不像问话,如同审讯犯人,她该说啥好? 林星微又尴尬又害怕,迟迟开不了口。林庭屿上前一步,拱手朗声道:“见过魏将军,今日中秋,我携弟妹来炉汀山逛庙会,不知前方发生了何事?” 金色甲胄的目光从林星微转向了林庭屿,语气和缓:“滁王世子被人杀害在月老庙前,我奉陛下之命前来查案,此处不宜逗留,我差人送你们回去。” 金色甲胄说着,目光又看向了林星微。林星微低头垂目,总觉得头顶寒气袭人。 两位兄长齐齐拱手,“那就多谢魏将军了。” 林星微跟随两位兄长,低声怔怔地道:“多谢魏将军了。” 金色甲胄向后喊道:“左丘知,带一队人护送有宁郡主同林家二位公子下山回府。” 金色甲胄的眼睛终于从林星微身上挪开,随着脚步声哐哐响动着又重新跨上了大黑马往前疾驰而去。 林星微的小心脏还在突突跳,往常魏明霁都活在传说中,今日终于是见着了。虽然只窥得一双眼睛,但周遭的气场她驾驭不住啊! 左丘知牵了三匹马来,可林星微从未骑过马,心中胆怯不敢踩蹬。林呈桉主动说要同林星微共骑一匹马才解了围。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下了山,三兄妹一路上一句话都没说,连呼吸声都静悄悄的。只有身后的两只苍猊犬在狂吠,看见左丘知恨不得挣脱狗链追上来。 左丘知回头看了一眼那两只狂躁的狗,回转身来没有说话,左丘知带着面具林星微也看不出是何种表情。 到了山下,三兄妹齐齐钻进自家马车里,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左丘知骑马立于马车旁,拱手高声道:“属下已将郡主送下山,属下还有要务在身,不便进城相送,余下的路程请郡主自行返回。” 林呈桉掀起车窗,疑问道:“魏将军不是嘱咐左丘将军送我们回府吗?怎的到此就不送了?” 毕竟山上才出了命案,万一路上遇到逃窜的凶手,他们三兄妹可抵挡不住。 左丘知眺望远处,神情孤傲:“若属下在侧,诸位也甚是拘束,不如不送。” “你!……”林呈桉语塞,被林星微一把拉回。 “公务要紧,左丘将军不必再送。”林星微说完放下了车窗。随后传来阳翟军蹄奔腾而去的轰音。 林庭屿压低了声音道:“早知今日会遇到如此晦气事,就应该留在府里温书。” 林呈桉的脑袋靠向兄长,声音压得更低,呲着嘴道:“这世上哪有什么早知道啊,今日这贼定是个厉害的,敢在人多眼杂的庙会上杀害滁王世子。” 林星微神色呆滞,她还没从山上的惊吓中回过神来,她怕的不是那桩没看见的命案,而是魔鬼大人魏明霁。 她终于理解正主为什么宁愿自戕也不愿嫁他了,除了畏惧权势压迫,更怕的事魏明霁本人吧。 只见一面就让人提心吊胆的,哪有什么男女间的倾慕之情啊,只想躲得远远的。 “兄长猜猜,今日这事是谁人做下的?”林呈桉缠着兄长不放,非要他分析分析。 林庭屿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林呈桉,让他注意一下妹妹。 林呈桉回过头来,看见林星微脸色惨白惨白的,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呈桉起身坐到林星微身边来,道:“冉冉聪明,冉冉说说今日这桩凶案会是谁干的?” 林星微回过神,暗吸一口气,缓和了心绪,道:“当众行凶又逃之夭夭,除了仇杀没其他原因。” “仇杀?难道不会是情杀?又是在月老庙前,定是情杀。”林呈桉道。 林庭屿道:“虽是在月老庙前,但我觉得仇杀的原因更大些。滁王家教严苛,几个儿子教养的甚是规矩,其幼子刘晏之与我们同在燕山书院东方夫子座下读书,连东方夫子都赞其谦躬下士、雅人深致,其兄不会是情杀。” 又黯然忧心道:“这次刘晏之也回府过中秋,不成想碰上长兄被害,往后还能否在东方夫子课堂看见他便很难说了。” 林呈桉愁眉紧锁:“滁王如此会教养家中子弟,定然也是个人品高尚之人,哪会得罪什么人呢?” “你这书啊真是白读了!”林庭屿白他一眼:“正是滁王一家为人刚直不阿,不肯同那些心怀鬼胎之人同流合污,触动了某些人的利益才遭报复。” “得得得,不同你说了!”林呈桉说不过兄长,又转向了缩在车厢角落的林星微。 “冉冉,你刚才怎么回事?你怎么那么畏怕魏将军?还有那个左丘知,对我们傲慢无礼的,你将来可是魏将军的媳妇。” “是啊,冉冉。”林庭屿的兴趣也提了起来,“你今日也太怪了些,往日里你可是天不怕地不怕,听说还将魏明霁的聘礼给砸坏了,今日怎么跟老鼠见了猫似的,连话都不敢说了?” “怎么是听说?我怎样的人,两位兄长没见过吗?”林星微反驳道,她实实没甚好解释的,怕就是怕,感觉魏明霁靠近自己时就像个熔炉,能把自己炼化了。 林呈桉道:“我们不是在书院读书么,你与他的一些事自然是听说的多一些。” 林庭屿道:“不止是今日,自我们从燕山书院回来,就觉得你性子变了,以前有些骄纵,现在斯文稳重了许多。” “嗯嗯嗯。”林呈桉附和着点头,“我也觉得是,冉冉,你可千万要想得通啊,不要再像之前那样做出伤害自己的事,大伯母身边可就只你一个孩子了。” 两人好奇万分的眼睛齐刷刷盯着林星微,好似在看一个新生物种。 “变了不好吗?”林星微反问,“两位兄长放心,我不会再做傻事,也不会再任性妄为。” 两位兄长面面相觑,似信非信。 林呈桉又问:“你砸坏魏明霁聘礼,可有想过给人道个歉啊?” 林星微一怔,虽不是她砸的,但也的确是她砸的,既然顶了这身皮,道歉也说得过去。 “我连魏明霁的面都见不着,上哪给他道歉去?”林星微嘴硬。 魏将军不愿登门,侯夫人不愿低头。是以,聘礼砸了就砸了吧,魏明霁也没怨过她,侯夫人和林星微也没想过要道歉。 林庭屿认真地说:“不管这门亲成不成,冉冉还是该去和魏将军道个歉,毕竟是你失礼在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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