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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下的相依十分美好，但无法消除萧洛心中根深蒂固的无力感，这一次是事出有因，不代表以后的每一次都如此。 萧洛闭了闭眼，带着某种觉悟对梁戚瑀说道：“我不生气，我知道这也是迟早的事，不该为此生气的。你待我好就行，我想明白了，以后都不会再这样了。” 梁戚瑀皱眉，神情严肃地盯着萧洛，“你在说什么？洛洛，你说过你的三姐夫是个混蛋，现在你也觉得我是个和他一样的混蛋吗？” “自然不是，你不会像他那样不知分寸，且你对我有情义，想来也不会让我太凄凉。” 梁戚瑀猛地勒停了马，萧洛跟着晃了一下，还没缓过神就被梁戚瑀抱下马，站在地上腿脚尚有点发软的萧洛愣愣地抬头，眼前的梁戚瑀面带愠色，眼中却有一种伤心，和那天她问他想不想娶她时一模一样的伤心。 萧洛忍不住问：“阿瑀，你为什么要这么看着我？” “那天我在树下救了你之后，你推开我，一个人撞撞跌跌地走到阳光之下，可那样明媚的阳光也无法温暖你，你回过头来看我，像一只浑身湿透冷得瑟瑟发抖的幼兽。现在的你，就跟那天的你一样，我不忍心看到你这样无助。” 萧洛自嘲地笑笑，“可我的处境就是这样无助。” 梁戚瑀正色道：“胡说，那时你是自己一人，可你现在有我。很抱歉我做了让你不高兴的事，但请你信我，无论是在宫里还是在宫外，我已见过太多奢靡享乐丧尽人伦的事，若我也想那样做，我早就做了，不必等到今天，更不必等到以后，也不需要在这里费心和已经决定好宽容大度的你解释。洛洛，你说过我是君子，你不信我吗？你不信我会奉君子之道吗？我不做那种你心中认定的混蛋，可不可以？”
第十二章 经商（1） 回萧府的剩下的路是梁戚瑀一手牵马一手牵萧洛走完的，萧洛心绪混乱，没办法在这种时候给梁戚瑀什么回答，也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改变，将根深蒂固的认知连根拔起。梁戚瑀亦随她去，两人都不言语，安安静静地走着。 萧洛在萧府后门边上看到了被她丢下的可怜的沁儿。一问才知，沁儿是坐马车回来的，萧洛恨不得后脑勺长眼瞪着梁戚瑀，就他别出心裁，非得骑马带她，她方才在马上不敢动，紧张得腰酸背痛。 沁儿轻轻推开门，往门里望了望，确定只有那个和她相熟的小厮在一旁守着，便悄声对萧洛说：“姑娘，没被发现，快进来吧。” 萧洛往里走，进了门，又探出头去，看了看梁戚瑀。 梁戚瑀朝她笑笑，柔声道：“回去好好歇息。” 萧洛点点头，说道：“你也是。” 关于梁戚瑀和玲珑月的消息很快就消声灭迹了，因醉仙楼里又来了一位舞姬，名叫月中仙，比起玲珑月有过之而无不及，且月中仙不以轻纱遮面，眼波流转万种风情完完全全地展示人前，很快就招来了世家公子们的追捧，成为京中炙手可热的美人。 萧洛在得到梁戚瑀的承诺后，迷迷瞪瞪了数日，吃饭时在发呆，喝茶时在发呆，绣帕子时在发呆，陪母亲时也在发呆，一刻钟里左脚拌右脚地摔了三四次，萧夫人看不下去，让萧洛若是身体不适就在房里躺着，别出来在一众下人面前摸爬滚打了。 萧洛恍恍惚惚地回到自己房间，当真躺在了床上，蜷缩着，面朝梳妆台，眼神虚虚地落在台旁的一盆绣球花上。 萧洛漫无目的地想着，这绣球花圆滚滚的真有意思，她家里好像不怎么会买这种花，她的这盆定不是花匠放在这里的，这好像是上个月参加宴席时搬回来的，好像是安南将军府上的张二姑娘送的，张二姑娘是个知书达理的人，又爱育花，把自己的院子弄得跟个花圃一样，一进去就芳香扑鼻琳琅满目，她倒是挺喜欢这位张二姑娘的。萧洛觉得有点热，蹬掉被子，接着想那张二姑娘最后是嫁给了谁，没什么头绪，是她在被关进别院之前张二姑娘仍无婚配吗，不应该呀，张二姑娘比她还大三岁，肯定嫁得比她早。 萧洛猛地瞪大双眼，迅速从床上坐起，老天爷，她想起来了！ 张二姑娘嫁的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士兵，并且还是她父亲营中的士兵。 上一世差不多是这个时候她就听父亲说起过，安南将军获罪，被贬了职，成了父亲麾下的一名护军的事。 安南将军是因什么而获罪呢？萧洛轻咬下唇，皱眉苦思，仿佛是出了命案，打死了人。萧洛又回忆起她从前见过几回的安南将军，虽说是个将军，但他出身于诗书人家，不是冲动的人，更不是个不讲理的人，再说了，既是生于有点基础的家族，怎的没人保他，实打实地贬了，瞧张二姑娘后来嫁的人就知道，安南将军从里到外地被驱逐出了世家。 萧洛皱眉闭眼全力回想当时的情况，事发的地点似乎是哪家酒楼的厢房门外，两人都喝了酒，发生了点碰撞，而后打了起来，被打死的人似乎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因而这件事才没被盖住，闹大了，闹到了皇上面前。案件中就两个人吗？目击证人是谁？好像能在皇上面前陈词的人，也是个官儿，是…… 兵部尚书王纪晨！ 萧洛睁开眼，怎么会是他？王纪晨出了名的是个护短的人，在血性讲义气的军中十分吃得开，若是安南将军真犯事了，照王纪晨的性子，定是大力维护才对，怎么反而去证实安南将军杀了人？且这案子结得干净利落，皇上很快裁决，事情很快平息，仿佛就是……大家都想赶紧了结一样。连皇上也着急结束的案件，那便是牵连了皇上不想牵连的人的案件。 萧洛心中一紧，有了个猜想，安南将军大约是替谁顶了罪。 而能让皇上都想帮着息事宁人的，让安南将军不敢发一语的，让王纪晨急着出面作证的，不是王纪晨本人就是三皇子。 “沁儿！”萧洛大声喊道。 “怎么了姑娘？” “你赶快到六皇子府上报信，说我有十万火急的事要告诉他，若是他有空，就请他立刻到山水楼去。”沁儿应着，刚跑了两步就又被萧洛叫了回去，“等一下！别请来请去这么麻烦了，我直接到他府上去找他吧。” 萧洛匆匆扑到梁戚瑀府邸，被小厮告知梁戚瑀出门了，好似是去了茶行。 萧洛又匆匆奔去茶行找，去到时被茶行伙计告知梁戚瑀刚走，好似要到酒行去。 萧洛再次启程，赶到酒行，马车刚一停下，萧洛刚一推开车门，就看到抬腿跨过门槛正准备外出的梁戚瑀。 萧洛连忙跳下车，跑过去，一把扯住梁戚瑀就往屋内带，众伙计面面相觑，又齐齐看向被拽到里屋去的梁戚瑀，皆一头雾水。 “快带我去能议事的屋子。”萧洛对不明所以的梁戚瑀说道，梁戚瑀的答应慢了半拍，脚步颇有些凌乱地拐了个弯，将萧洛请进一间房里。 “怎么了洛洛？这般着急。” 萧洛说道：“大事不妙了，兵部尚书和安南将军两人不久后可能会遭暗算，可能就是今晚，可能就是在你开的酒楼里，他们会惹上人命官司，会有人将这官司闹到皇上面前，兵部尚书和安南将军都要遭殃。” 梁戚瑀挑眉，惊疑地看着萧洛，“洛洛如何知晓此事？” “哎呀，你就别管我怎么知晓的了，当我是算命算出来的好吧。” 梁戚瑀：“……” 萧洛在满大街寻找梁戚瑀的过程中又将整件事捋了捋，心里有模糊的想法，同梁戚瑀说道：“阿瑀，你看这件事，是不是俞尚书的反击？如果能抓到他们两人的把柄，是不是就能打压三皇子一党？” 梁戚瑀点头，“八九不离十了。” 萧洛急道：“那你别在这里待着了，快去找兵部尚书言明此事，要他无论如何都冷静，不可与别人动手，不可让别人抓住一丁点把柄。” 梁戚瑀应下了，出去前同萧洛说道：“你别慌，事情我会处理的，谢谢你来告诉我这些。你在这里略坐一会儿休息休息吧，看你跑得脸颊都红了。想喝酒的话，就叫伙计给你拿，但别喝太多了，不然回家可不好交代。” 看梁戚瑀出去后，萧洛绷着的神经总算松了些，让沁儿去问伙计要了壶果酒，伙计还很贴心地配了一碟糕点和一碟小菜给萧洛下酒。 萧洛小酌了两杯，开始琢磨这件事在上一世产生的影响，想着想着，想到了自己身上，莫不是就因为此事攻击了三皇子一党，二皇子那边得以扬眉吐气，风头正好，所以父亲才下定了决心让她完成和俞家的联姻。俞家自是看重父亲的武将身份，趁着兵部尚书吃瘪，正好扶一扶父亲的气势，又是让安南将军入父亲麾下，又是要求娶她。 正是这一场虚妄的希望葬送了她的人生，萧洛摇摇头，如今她若能将这件事搅坏，俞瑾阳就失去一个时机，联姻就少了一分可能，她就能挽回一分她的人生。 萧洛喝了一口果酒，微眯着眼感受口中带着一丝辛辣劲儿的甜味，想着如果萧家和俞家两家的联姻有比较多的意义的话，她进了俞家之后为何得不到善待呢，哪怕是俞城安混蛋，俞瑾阳和她的父亲应该也不会答应。 萧洛猜测定是从某个身处劣势的时刻开始，俞瑾阳发现她的父亲对他来说已无甚用处，所以才允许俞城安那般折辱她，虐待她，俞城安把她关进别院的时候，就是父亲对俞家再无用处的时候吧。 可她已经没办法知道上一世的父亲经历过什么了。 萧洛低头看案上的那碟糕点圆滚滚的，很像张二姑娘送给她的绣球花，萧洛伸手指去戳一下，把糕点戳出了一个小坑。 她对安南将军和张二姑娘的印象都很好，只希望能阻止一次落到他们头上的弥天大祸。 思及安南将军，萧洛不禁叹气，当官真是危机四伏，一个不注意就要成为别人斗争的工具，当了弃子，还不允许反抗。即便是成了兵部尚书这种位高权重的官员，也是有无数眼睛盯着，伺机而动，盼着能揪到他的错处，让他不死也被剐掉一层皮。 那日之后，萧洛天天都去梁戚瑀府上问他情况如何。 问了几天，梁戚瑀摊手道：“王尚书和安南将军都已经不敢出门了，一下朝就往家里躲，谁请也不去。我的店里都加派了人手，一看到有人喝多了，恨不得两个伙计上去夹着将他送出门，这几天店里的秩序好了很多，完全没有喝醉酒的闹事了。两位大人暂时没什么危险了，我倒是在我的店里发现了好几个别人的眼线。” 萧洛一听，紧张道：“那快把他们都赶走吧。” 梁戚瑀摇头道：“既然他们能收别人的钱来监视我，也能收我的钱去帮我做事。照我说，躲不是办法，进攻才是办法。”
第十二章 经商（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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