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是因晋王府那位朱公子受的伤。”齐昀好奇地打量着沈廷,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少卿,我可越来越看不透你了。照理说,晋王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拒绝......” “感情之事勉强不得。”沈廷把玩着邵丰带来的火红狐狸摆件,想着如果送给朱颜,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思忖片刻,他抬起头来说:“我们不是闺阁女子,这点道理怎么能想不明白呢?” 齐昀见鬼一般盯着沈廷。沈卿云被拒婚当日,是谁在酒肆里大醉一场,发誓要把晋王五花八绑,套上麻袋狠狠揍一顿的? 邵丰的眼睛时不时飘向门口,齐昀想忽视都困难。他问:“阿丰,你在张望什么?” “当然是看那位朱公子什么时候来啊?”邵丰愤愤地说道。“少卿哥都救了他两次了,怎么地他也得登门道谢吧?!” “别看了。这几日你是等不到的。”齐昀拍拍他的肩膀。“听说遇刺那日晋王府的朱公子回府后便病倒了,连带晋王也忧思成疾,跟着一起病了。” 邵丰惊得张大嘴巴,看向沈廷求证。他知道,官家的消息向来是互通的。沈廷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那天我身上的血不巧溅到了朱公子的脸上,许是吓得不轻。”他抬头望向窗外,院子里的桃花开的正盛。他忽然想起朱颜匍匐在地上哀求晋王的那一幕。 他听得出朱颜心里的惊慌和焦急。可他也清楚,这份惊慌和焦急并不是为他。大概那个时候朱颜被吓破了胆,精神混乱,把他当成了故人。 朱颜已昏睡了两日了。太医来了两拨,得出来的结论难得统一,均说朱颜是惊悸所致。可对于晋王的病状,他们却束手无策,只能对外说是忧思成疾,开了些安神健体的方子。大盛皇帝听说自家儿子为了一个男宠“忧思成疾”,气得把平日里极喜欢的一方砚台给砸了。 朱颜昏睡的这几日一直在做梦。做的尽是一些光怪陆离的梦。 蜿蜒绵长的山谷,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桃树,云蒸霞蔚的桃花开的恣意盎然,树下花瓣积落成毯。不知何时,桃林里传来一声鹤鸣,一只白鹤从天而降,落至桃花毯上时化作人形,竟是位翩翩公子。怀里抱着一个襁褓。襁褓里赫然包裹着一个粉嫩的女娃。 翩翩公子在空中捏了个诀,手指在女娃额头点了点,收回来时哪里还瞧得见女娃的身影,襁褓里只剩下一个软糯可爱的男娃娃。 “你大爷的,缺不缺德!”朱颜忍不住破口大骂。
第11章 义结金兰 “朱公子——朱公子——”听到耳畔有人焦急地喊自己,朱颜正在气头上,一巴掌狠狠甩出去,手却被人攥住。他气急,睁开眼大喊:“你大爷的——”他大爷原来是牧遥。 刚从晋王屋里出来的太医看到这一幕挤出一丝笑来:“看来朱公子已经无碍,下官先告退了。”说完仓皇离开晋王府,连后面朝槿追着给的诊金也不要了。 太医前脚刚走,李澄明便怒气冲冲地过来。“屋里闲杂人等,全部出去!” 一众下人悉数退至门外,李琛很有眼色地顺带着关了房门。朱颜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警惕地瞪着李澄明:“你,你干嘛!” 李澄明走过去,将朱颜压在身下,两人呼吸交替。朱颜将脸别到一边,呼吸急促起来。李澄明眼中迸发着戾气,一拳砸在他身侧,压低声音怒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对本王的身体用了什么妖术?” “妖,妖术?”朱颜连连摇头,“你就是喝了我一个月的血。我发誓,其他什么都没做!” “为何你受伤本王会痛?!为何你昏迷本王也会受影响?!” “我——”朱颜迷惑了,“我也不知道啊!”李澄明看他眼神清澈,不像是撒谎,追问道:“你可会种蛊之术?”朱颜摇摇头。 李澄明紧紧捏着他的下巴:“不说实话?”朱颜急的快哭了:“我说的就是实话!骗人是小狗!” 捏的久了,李澄明觉的自己的下巴也跟着疼的厉害,便松开了他,起身威胁道:“以后你便与本王宿在一处。你与本王的特殊关系除了你我二人知晓,不得告与他人。” “不会的!我发誓!”朱颜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赶紧表态。他心里想:我告诉别人?在大盛除了你晋王还有谁能罩着我。不管你看我多么不顺眼,毕竟你跟我师父是旧友,总不至于杀了我。怕他不信,朱颜突然凑近,在他脸庞“吧唧”亲了一口,害羞地说:“其实,其实我挺喜欢你的,怎么会,会害你呢?!你可得信我啊......” 李澄明仓皇出逃,差点撞到门。朱颜促狭的声音在他身后传来:“慢走不送——”小样儿,跟姑奶奶逗,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嘛?!对付纯情的李澄明就得用这招!他捂脸。宋初明你大爷的,都教会了我什么东西啊! 黄昏时分,朱颜的一应衣物用品挪到了晋王的溯光院。与此同时,丞相府接到帖子和一顶轿子。说是晋王为报沈侍郎对朱公子的相救之恩,特邀请沈侍郎过府将养月余。丞相府一众人正在为如何推辞作难,却见沈廷吩咐小厮简单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后,欢天喜地上了轿子。 “公子,看您这欢喜模样。知情的知道您是去晋王府养伤,不知情的还以为您是着急出嫁的新嫁娘......”说这泼皮荤话的是沈廷的随行侍卫辰良。辰良自小在沈府和沈廷一同长大,二人是主仆,也是至交。 轿子里的沈廷轻笑道:“若你家公子是新嫁娘,那辰良可不就是着急做通房的陪嫁丫鬟?” “公子,您......”辰良局促地红了脸,一旁晋王的轿夫强忍着笑,憋的一张脸通红。辰良无语看天:他家公子就是有这般本事,正经起来的时候是温润如玉的公子,风趣的时候也是什么诨话都能说的出来。 沈廷被安排在离溯光院不远、朱颜之前居住的若竹院。这若竹院坐北朝南,因东面栽植了大量竹子才得此名。只不过先前朱颜在这里住的是西厢房,沈廷被安排在了主屋。 沈廷搬来这日,李澄明吩咐人今日将晚膳摆在若竹院里。朱颜熟门熟路,自行先跑去找沈廷,见了面又是深深一躬。辰良原本正在为沈廷布茶,远远见个锦衣少年风一般跑来,上来就对着主子行一大礼,手上一抖,茶水洒些出来,手背立刻红了一片。他忍不住“嘶——”一声。 “沈侍郎,再次感谢您的救命之恩!”脆生生的声音让辰良一时忘了手背上烫伤带来的疼痛。他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少年。少年目光纯净,笑起来的时候耀眼得仿若天上的星辰。 “朱公子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沈廷起身,将茶盏慢吞吞放在茶席上。朱颜亮晶晶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心想:这沈侍郎怎么看都像是跟宋初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可一个姓沈,一个姓宋,沈侍郎也不可能是宋初明他祖宗啊!他抿紧唇,眉头攒起。 沈廷被朱颜盯的不自在,干咳两声:“辰良,这位是王府上的朱颜朱公子。” 辰良赶紧施礼,朱颜却毫不在意地摆摆手说:“不用施礼,大家年纪差不多,这样多尴尬。” 辰良听朱颜这般说辞,更觉得他有趣了。手上的烫伤隐隐疼起来,他跳起来,跑去屋里寻找烫伤药去了。看到辰良跳脱的模样,朱颜笑道:“真有趣!他应该能和牧遥成为很好的朋友,他俩性格很像。” 沈廷安静地看着他,心想:他俩已经是很好的朋友了,在很久之前。“你说那晚同你一起的少年吗?他今天怎么没同你在一起?” 说到这个,朱颜拉下脸来,嗫嚅着说:“听朝槿说,因为他没保护好我,我醒来之后他就被李澄明罚去洗茅厕了......”想起上午他去茅厕找牧遥,牧遥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他忍不住“噗嗤——”一声笑起来,“哎呀,你都不知道牧遥那张脸臭成什么样子,哈哈,笑死我了......” “哈哈,茅厕是真臭,回来后我泡了好久才把味道去掉......”朱颜说到兴奋处,笑声更刹不住了,直笑得前俯后仰。 虽然沈廷不知道朱颜为何而笑,但他的笑声颇具感染力,让他也忍不住弯了嘴角。受此感染的还有刚走至院门口的李澄明和李琛。 “他笑起来的样子是不是挺好看?”李澄明自言自语道。李琛疑惑地看了眼自家王爷,朝嬉笑的二人大声喊:“王爷到——” 朱颜一愣,抿紧了嘴巴,笑声戛然而止。沈廷迎上来欲施礼被李澄明制止说道:“在这里没有官职高低,只有你我兄弟二人,不用那些虚礼。” 沈廷望着被李澄明握住的手,仿佛二人一下子又回到年幼时的光景。他微微颔首:“好,听大哥的。” 朱颜听到沈廷喊李澄明大哥,慌忙凑过来。“哎,你喊他大哥啊?” 沈廷疑惑地看着他。 “巧了,他也让我喊他大哥。”朱颜上下打量了一下沈廷,提议道:“你比我大,那不如你当我二哥?” 沈廷看向李澄明。黑纱下,李澄明眸子里带着些隐忍的怒火。就在朱颜以为他又要斥责他胡闹的时候,听到他说:“少卿愿意就好。” 朱颜开心得要跳起来,一把挽住沈廷的右臂,来回晃着,央求道:“你同意嘛——你同意嘛——”凭着常年跟着宋初明混的经验,朱颜看出沈廷是个耐不住女人磨的。 果然,沈廷纠结地点了点头。 朱颜突然想起古代的歃血为盟。便差人去拿了一只碗,又从李澄明身上摸出之前在山洞里塞给他的匕首。自药王谷回来后,李澄明又重新做了一柄刀鞘,上面还镶嵌了一颗黑色的宝石。 沈廷一直在留意朱颜的动作。见他随意地从李澄明身上摸出匕首,正准备划破自己的手指,又突然将匕首塞回李澄明手里,笑嘻嘻地对他说:“长幼有序,大哥先请。” 李澄明似是想到了什么,轻声笑了,将自己的指尖血滴在碗里,沈廷也随后将手指割破。两滴血在水里打转。 沈廷将匕首递给朱颜:“三弟,该你了。”朱颜犹豫片刻,将手指就着碗口极快地用匕首化了一道,然后手指在碗里一搅,开心地说:“好啦!” 沈廷大笑:“大哥,你能猜出咱们这好三弟做了什么了吗?”李澄明不作声,听朱颜的笑声,也猜出不是什么规矩事儿。只听沈廷笑道:“这小子将手指在碗里乱搅一通。这伤口沾了水,不更疼吗?” 李澄明没有接话,心里却猜想:朱颜不知又要耍什么小把戏? 沈廷欲将碗里的血倾洒至地上,却惊讶地发现碗里的血液竟诡异地融合在了一起,片刻后化作一缕红光,丝丝缕缕钻进朱颜头上的木簪子中去。 “疼——”正在嘻嘻笑着的朱颜大叫一声。头顶的木簪一瞬间发出耀眼的光芒。周遭仿佛有一股莫名的力量环抱着他,托着他缓缓升至半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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