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弄玉小筑的风光确实不错。 秦不闻在这里混日子,混得也是舒坦至极。 只不过有一点不好,弄玉小筑的消息闭塞,京城的许多消息,秦不闻都是听手下报来给她的。 她听说,季君皎回京之后,便被宋承轩的军队包围起来,押送到了皇宫之中。 那一日,他在皇宫的金銮殿外,跪了整整一日。 来来往往的朝臣官吏看见他,避之不及。 他就好似那挺拔的苍松青竹,饶是跪在金銮殿前,也比谁都一尘不染。 第二日一早,宋承轩递了折子。 他状告季君皎与已薨的长安王狼狈为奸,意图谋逆! 此言一出,举朝震惊。 宋承轩声称,跟踪的手下经过调查,发现自长安王坠崖之后,他便一直借由各手,调查长安王的情况,甚至曾一度准备调查无悔崖,想要下崖一探究竟! 他又将一沓封存好的书信,扔到朝堂之上。 信纸未拆,只是那信封上赫然写着四个大字:阿槿吾妻。 半年多的时间,二百多封信件,每日一封,从未间断。 随意拆开一封,一字一句,字里行间,皆是偏执与情意。 季君皎手持笏板,未穿朝服,跪在朝堂正中央,无数文人大臣戳着他的脊梁骨,议论纷纷,嘲讽辱骂。 他皆不闻。 明堂之上,只听那天子叹了口气,将书信放在一边,高声问道:“季爱卿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季君皎脊梁挺得笔直。 “无。” 朝堂上的议论声更盛。 他将他所有见不得人的思念与爱意,化作绵延书信纸张,终于公之于众。 季君皎被打入了死牢,据说是十日后问斩。 这年头,凡是与长安王沾染上联系的人,哪个能有好下场呢? 秦不闻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正搬了张藤椅躺在凉亭中小憩。 距离季君皎离开,也不过五天时间。 秦不闻伸手,想要去够桌子上的荔枝。 一个不小心,那瓷盘翻倒,一盘荔枝便翻滚到了地上。 “啧。” 秦不闻有些不高兴地低啧一声,终于从藤椅上坐起身来,弯身去捡。 刚捡了一个红彤彤的荔枝,秦不闻剥壳剥了一半,就被荔枝壳划到了手。 不知为何,她突然想起那个时候,季君皎将一盘剥好的荔枝肉放在她面前,神情平静:“秦不闻,我日后都这般帮你剥荔枝。” “劳烦你,收留我好不好?” 不太好。 秦不闻自己都无家可归呢。 百无聊赖地躺回藤椅上,秦不闻扔了荔枝,不想吃了。 荔枝摔在地上,滚落几下,落在了一个人的脚边。 难画骨低啧一声:“浪费,东离哪有这么新鲜的荔枝吃啊。” 秦不闻听到声音,也只是稍稍眯了眯眼,接着晃悠藤椅。 难画骨哼着小曲,走到秦不闻旁边的位置,毫不客气地坐在了木桌前。 “季君皎都要被问斩了,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啊?” 秦不闻打了个哈欠:“谁说我不着急了?我都快急死了。” 难画骨“嘁”了一声,将掉在地上的荔枝都捡了起来,放回盘中。 “那请问快要急死的长安王殿下,你准备怎么办?” 难画骨一边说着,一边剥起了荔枝。 秦不闻起身,托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看着她:“我打算趁着季君皎入狱,把他的家产都归到我名下,然后变卖之后,发一笔横财,你觉得如何?” 将剥好的荔枝放到小瓷碗中,难画骨推到秦不闻跟前,对她翻了个白眼:“你还真是个白眼儿狼啊。” 秦不闻耸耸肩,捡起瓷碗中的荔枝,塞进嘴里。 “那我能怎么办?我一个文弱娇气的可怜女子,总不能去劫法场吧?” 难画骨也尝了颗荔枝,说话有些含糊:“现在的情形,不如你归顺我家主君,说不定我家主君好心,愿意救他一命呢?” 秦不闻似乎认真思索一番,又塞了颗荔枝,皱眉摇了摇头:“你家主君当不上东离君王的,你还是尽早易主比较好。” “好心当做驴肝肺。”难画骨评价一句。 一时无话。 有风吹过凉亭,秦不闻又拢了拢大衣. “我说认真的,秦不闻,”难画骨看向少女,神情也严正几分,“你现在并不安全。” 秦不闻点点头,却是将那碗剥好的荔枝揽到自己跟前:“你少吃点!我都没得吃了!”
第376章 你这是要反么? 一连几日,难画骨有事没事都来弄玉小筑找秦不闻。 有时候就是陪她在凉亭闲坐,有时两人也会对弈几盘,互有胜负。 啊,当然,“互有胜负”是因为难画骨总是赖棋,秦不闻也纵容,随她去了。 那一日,秦不闻又与难画骨在凉亭对弈。 有风吹过凉亭竹帘,竹帘碰撞,响声清脆。 秦不闻落下一白子。 难画骨皱着眉,摸着下巴看着面前的棋局,不高兴地开口:“哎呀不算不算!我这一步没想这么下的!” 说着,她又准备悔棋去拿棋盘上的黑子。 秦不闻轻笑一声,一只手托着脑袋,兴致缺缺。 看着难画骨又开始思考棋局,秦不闻打了个哈欠,状似无意地开口:“你来这几天了?” 难画骨看着棋盘,又重新下了一黑子:“五日了。” 秦不闻点点头,又道:“那你怎么还不杀我?” 这话说得轻松,但难画骨落子的手一顿,嘴角的笑意便也落了下去。 夹着黑子的手微紧,难画骨倏地抬眸,直直对上秦不闻的眼睛,杀意骤现。 却也只是一瞬,下一秒,难画骨轻笑一声,依旧缓缓落子。 “我干嘛要杀你?” 秦不闻托着下巴,替她解释:“宋承轩是个蠢的,暂且不论,以宋云泽的城府,若不是与外部联手,绝对不敢跟宋承轩轻举妄动。” “漠北不可能与宋云泽联手,我思来想去,能让宋云泽出手打压季君皎的,也只有你家主君了。” 她语气平淡地得出结论:“你家主君,跟宋云泽联手了。” 难画骨垂眸不语,仍旧是认真地看着棋盘。 秦不闻也丝毫不在意,懒洋洋道:“你既为二皇子苏牧手下,为了彻底扳倒季君皎,他背后的所有势力,你肯定也要清除干净。” “所以,你为什么不杀我?” 秦不闻一脸认真地看向难画骨,好像真的很好奇她的回答。 难画骨勾唇,笑得妩媚迷人:“秦不闻,没人说过你算无遗策的样子,真的很欠揍吗?” 秦不闻挑眉,十分受用地勾唇笑笑:“多谢夸奖。” 两人都跟着笑起来。 只不过下一秒,难画骨脸上的笑意便消失不见。 她缓缓垂眸,把玩着手上的黑子,语气轻快:“没那么多为什么,就不想杀了呗~” “秦不闻,不管你信不信,你没有坠崖摔死这件事,我并未告诉主君。” 秦不闻点点头:“所以你来弄玉小筑,不是来杀我,是来保护我的?” 苏牧而今肯定在四处寻找季君皎的背后势力,难画骨应当是担心苏牧会查到这里,才整日来这里陪她。 难画骨轻笑:“别往自己脸上贴金,我就是来这里赏荷的。” 秦不闻若有所思地点头,却仍旧不解:“你身为苏牧手下,这样欺瞒自家主君,真的好吗?” 难画骨也郁闷地托着下巴,又在棋盘上落了一子:“有什么关系啊?如果他真的连一个逝去的长安王都应付不了,日后他即便成了东离君主,也是个没用的。” 秦不闻微微垂眸,终于还是看着难画骨,平静开口:“难画骨,我会帮助苏镜成为东离君王。” 难画骨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抹极浅的诧异。 “这是我能向你透露的底牌,”秦不闻顿了顿,淡淡道,“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些,是因为拿你当朋友,你如果相信我的能力,最好是早些易主。” 成王败寇,苏镜想要在不杀死兄弟姊妹的前提下继位,但想要登上那个位置,哪个君王手上不沾点血呢? 所以,即便她能向苏镜保证,留下他兄弟姐妹以及父皇的性命,但却也不敢保证,其他战队的家族能活下来。 她现在,是在向难画骨透底。 难画骨上下打量秦不闻一眼,终于轻笑一声:“秦不闻,你是不是太容易相信别人了?” “我只是不杀你,你便将自己的底牌托出给我,不怕我以此反扑吗?” 秦不闻也笑:“这个人呐,看人还是挺准的,而且,即便我看错了人,也有能力去承担自己的过错。” 说到这里,秦不闻向后仰了仰头,整个人放松地倚靠在了太师椅上:“更何况,画骨姑娘不会真的觉得,你能杀我?” 她有她的底气。 难画骨气笑了,她一拍桌子:“你这个人,果然很欠揍。” 这么说着,难画骨却转而问道:“所以秦不闻,季君皎的事,你到底打算怎么做?” 一问到这个问题,秦不闻便无辜地眨眨眼:“我也不知道,季君皎让我等他一个月,月末他若是不来,我便逃咯。” “啧啧啧,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啊~”难画骨感慨一句。 秦不闻十分赞同地点点头:“而且我准备临走前去一趟文渊阁,把值钱的东西都带走,往后余生,也能衣食无忧!” 难画骨知道她不会说,便也没再多问。 她低头又去整理棋局。 “难画骨。” “嗯?” “你刚刚趁我不注意,连下了两三颗棋子吧?” “……” -- 是夜,紫禁城。 皇宫内外,都被贤王私兵包围,需要持令牌才能进出。 御书房内,宋谨言脸色略沉,却是扬着眉骨看向面前的男人:“贤王私兵包围朕的皇宫,是什么意思?” 宋承轩一身戎装,腰间持剑:“陛下恕罪,死犯季君皎党羽众多,臣弟担心陛下安危,才出此下策,还望陛下恕罪。” 宋谨言冷笑:“宋承轩,你是要反么?” 宋承轩拱手,看上去也没多少恭敬:“陛下言重,臣弟所做一切,都是出于臣子考量,待季君皎行刑后,臣弟自会撤去兵马。” “在此之前,”宋承轩盯着坐在书案前的宋谨言,一字一顿,“陛下就先留在御书房,不要四处走动了。” 变相软禁。 宋谨言眯着眼,勾唇轻笑:“宋承轩,你是不是一直都很嫉妒朕呐?” 宋承轩闻言,瞳孔稍稍收缩,下一秒便恢复原状。 他扬了扬下巴,嘴角笑意更加不屑:“陛下,太晚了,您该歇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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