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司宁也好,宴唐,季君皎也好,他们都会死。 宋谨言,他也不会留。 想到这里,宋承轩冷笑一声,扬起衣袍高高地坐在了那龙椅之上。 “众爱卿平身——” “谢殿下——”
第382章 斩 黑蟒披了一身皮相,想要腾霄成龙。 有乌合之众跪拜在地,喊着谁谁千万岁。 -- 秋雨连绵。 昨晚的暴雨,经过一夜,终于化作绵绵细雨,好似无数的银针,落在人身上,冷得刺骨。 今日的长安城,格外的冷寂。 长安街上,无数百姓闭门锁户,皆是站在街道两侧,看向街头,议论纷纷。 有人撑了伞,有人披了蓑。 雨声冷寂,给整个长安城,都染了一层灰蒙蒙的雾气。 “你们说,那位首辅大人真的贪赃枉法,勾结长安王了吗?” “哼,眼下都要被斩首了,那还做得了假?” “可是……唉……” “你说,首辅大人本是一表人才,惊才绝艳,如今竟然落得这步田地!” “这跟长安王勾结在一起,哪有什么好结果?” “话是这么说,但首辅大人自为官以来,向来为国为民,大家也是有目共睹,怎么突然就……” “说不准就是狐狸尾巴藏不住,露馅了!” “唉!太可惜了……” “……” 人群中,众人议论纷纷,夹杂着雨声,听得并不真切。 直到人群中传来骚动:“来了来了!看到队伍了!” 一时间,风雨孤寂,百姓止声。 为首的将军手中持枪,警惕地看着两旁,两侧的士兵队伍将中间的男人包围起来。 “朝廷斩首死囚,无关人等退避!” 有士兵高喊着,将中心的男子与两旁的百姓隔绝开来。 队伍中无人撑伞。 士兵们一袭黑甲,正中央,只一人一袭白衣霜雪,风骨不折。 男人未着华服,只一身雪白绸缎,乌长的墨发用一支极简单的木簪挽起,他神情平静淡然,双眼温和清冷,鼻梁秀挺。 他迈着四方步,容颜俊美,却好似带着拒人千里的清冷矜贵。 银线般的雨水落在男人肩头与发顶,却不损他半分仪容,仍旧骄矜孤寂。 他目视前方,眉眼平静。 百姓随着军队的方向,也朝着刑场的方向缓缓移动。 像是一场寂静无声的缄默礼,百姓们只是跟着队伍,沉默不语,人群中除了能听到脚步声,便只剩下无穷无尽的雨水声。 队伍行至刑场。 此时的刑场已经是人满为患,百姓里三层外三层,将刑场内外围得水泄不通。 高台之上,男子长身玉立,分明站在刑场之上,却好似那不染纤尘的谪仙一般,孑然一身。 刑场最高处,执行的官吏,是宋承轩的人。 那官员坐在遮风避雨的木棚之下,扶了扶被风吹歪的乌纱。 他看着刑场下站得笔直的季君皎,神情冷漠。 “死囚季君皎。” 季君皎终于缓缓转身,面向那身着红色官服的官吏。 那官吏留了两撇胡子,睥睨着台下的男子:“你可知罪?” 季君皎嘴角笑意淡然:“既无罪过,谈何知罪?” “大胆!” 官吏拍响桌木,怒目圆睁:“你私吞赈灾银钱粮饷,又与那长安王勾结联手,意图谋反,你认是不认!?” 季君皎姿态从容,泰然自若:“前者子虚乌有,后者不算勾结,不认。” 官吏冷哼一声,拿起手边的令牌:“今日,本官便将你斩首示众,以慰民心,你可还有什么遗言?” 季君皎闻言,终于转身面向无数百姓。 那些百姓看向他的视线,或震惊或嘲讽,或唏嘘感慨,或高声怒骂。 世人百态。 而他如今所见的,不过只是冰山一角罢了。 那当年的阿槿,只一人,是如何面对那些污浊谩骂的呢? 季君皎想象不到。 他的目光扫视众人。 雨势又有下大的趋势。 那天色被乌云遮盖,见不得半分光亮。 季君皎头顶,好似利剑高悬,昭示着处决。 “轰隆——” 雷声大作。 “我季君皎,为官八载,仰不愧于天地君王,俯不祚于百姓苍生。” 他身姿笔挺,好似覆了风雪的修竹松柏。 他声音润朗清晰,一字一顿。 又不知想到什么,男人的目光都柔和下来,嘴角泛起笑意。 他仍是面向众人,扬声:“长安王秦不闻,亦是如此。” 此言一出,在场百姓面面相觑,议论纷纷。 “这季君皎是不是疯了!?” “就是就是!秦不闻那种人,人嫌狗憎,死不足惜!他居然说秦不闻无愧天地!” “但是……仔细想想,别的不说,长安王似乎从未找过我们这些平头百姓的麻烦……” “……那都是巧合!再说了,谁知道秦不闻找别人麻烦的时候,是不是背着我们呢……” “说实话,我感觉首辅大人不是那种徇私舞弊,贪污受贿的人……” “我也这么觉得……” “……” 人群中的议论声渐大。 高台之上,行刑的官吏见状,高高拍起惊堂木:“肃静!” 随即,他将令牌扔在了地上:“时辰已到,斩!” 有两个人高马大的刽子手,将季君皎带入一旁的轻纱质的帷幔之中。 朝廷命官行刑时,都是不允许被看到掉头的惨状的,是以,行刑的四周,都被轻纱帷幔围了起来。 撩开帷幔,季君皎与刽子手进入其中。 只听刽子手高喊一声,那巨大的砍刀从高处落下。 “嗤——” 无数的血便溅在四周雪白的帷幔之上,轻纱白雪一般的帷幔,瞬间被血迹侵染。 百姓见状,皆是有些惶恐地偏过头去,不敢再看。 人群中,也不缺有人感慨。 “唉,一代天骄,最终还是陨落了……” -- 青南寺。 释空走出禅房,透过窗户,看了看门外的雨势。 “这雨啊,看来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了。” 他喃喃道,不知道是在跟谁对话,还是自言自语。 雨水朦胧,似乎有人撑了一柄青色油纸伞,朝着禅院走来。 来人面向释空,欠身行了个佛礼。 释空稍稍眯了眯眼睛,看清来人后,眼中闪过几分复杂的情绪。 “进来吧。” 来人走近,收了油纸伞,掸了掸肩头的雨水,才走进禅房之中。 不算大的禅房内,陈设简单,墙上挂着一幅字画,写着“守心”二字。 而落款则是【宫溪山·见闻】。 释空倒了两杯苦茶,邀人入座。 “都想起来了?”释空声音低沉洪亮。 宫溪山眉目清隽,姿态挺秀。 “是,想起来了。”
第383章 双生 宫家是世代巫蛊世家,在运用巫蛊上,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前朝皇帝不得民心,遂喜用蛊来操控人心,达成目的。 前朝的宫家,可谓是一支独大,世家名流。 可是,即便再厉害的蛊术,也不能操控一朝局势。 前朝败落,新朝设立,改国号为“曜云”。 曜云明面上禁了巫蛊之术,是以,宫家地位在朝堂之上,一落千丈。 由奢入俭难,宫家享誉盛名几十载,如今一朝颠覆,宫家家主及主母便如同疯魔一般,誓要得到曜云皇帝重用,恢复宫家基业,重振百年光辉! 他们将目标,放在了他们的双生子身上。 族中长老预占,此二子中,其一仙缘无边,可通天地人神,成为曜云国师! 而自小优秀的哥哥宫溪山,便成了宫家家主与主母着重栽培的那一个。 宫溪山与容疏自小关系亲密,兄友弟恭。 后来因为这一则预言,父母将二人分开,并且警告容疏,不可打扰宫溪山。 那时的容疏还太小了,不懂这些。 他自小循规蹈矩,淡然守礼,父母不让他去见哥哥,他便极少再去找他。 可宫溪山不同。 宫溪山此人看上去冷心冷情,但极重情谊,他总爱趴在容疏的房檐上,朝正在读书的他扔小石子。 直到容疏冷淡地抬头,朝他看去。 宫溪山才扬着眉眼笑道:“走,出去玩!” 宫溪山并不在意那所谓的天命预占,他仍如从前一样,即便学业繁重,也总会抽出时间找容疏玩。 为此,宫溪山被关了许多次禁闭,却依旧不知悔改。 后来有一次,宫溪山又带着容疏出去玩,两位少年年纪尚轻,容疏特别依赖宫溪山。 “哥哥,爹娘说,我会影响你成为国师的气运,成为你飞升的累赘。” 容疏看向宫溪山,一脸茫然:“哥哥,我是累赘吗?” 那时,宫溪山紧了紧指骨,却也只是垂眸揉了揉容疏的脑袋:“你不是累赘,你是我宫溪山的弟弟。” 后来,宫溪山从自己的书房偷出几本道法仙缘的书籍,让容疏拿去学学看。 而他自己,自此后便极少看那些晦涩难懂的道缘仙法了。 若是父母问起来,他便说自己看不懂,也学不进去。 父母也曾气急败坏,惩罚他跪祠堂,或者是关在书房几天不给吃食,宫溪山屡教不改,冥顽不灵。 再后来,父母发现,容疏虽没看过什么道法之类的书籍,却对其中事物融会贯通,有着自己的理解。 心中的那杆天平,又开始向另一端倾斜。 ——宫溪山成了被抛弃的那一个。 他倒是也不在意,依旧冷心冷情的模样,他热爱写就山川书画,一手好字更是引得京城上下文人争相模仿。 未及弱冠,那位宫溪山先生,便成了京城所有文人口中的“惊才第一人”。 名声还不算响亮前,宫溪山曾孤身一人,游览曜云山河大川。 也是那个时候,他一人到了边境,遇到了身为将军的秦不闻。 只一眼,他也便认出,她是女子。 其实宫溪山不懂。 她分明就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子,行为举止,说话语气,即便是刻意模仿过,在他看来,也是能够一眼辨别出来的程度。 可是似乎所有人,连同她自己都没有发现这一点。 他与她,只见过三面。 他仍记得他第一次见她,少女高坐骏马之上,一柄长枪直直朝着他身后刺去! 宫溪山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回神。 少女只淡淡瞥了他一眼,无甚表情,走马从他身边掠过,再无其他。 许久,宫溪山才怔怔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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