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不闻耳边嗡鸣,眼尾猩红:“容疏,你是不是疯了!?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殿下,”容疏不为所动,语气平淡,“选吧。”
第434章 殿下,吃橘子。 “殿下,选吧。” 容疏的嗓音不起波澜,就好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一般。 秦不闻的眼底有戾气一闪而过。 “容疏,你……” “容疏。” 不等秦不闻开口再说些什么,下一秒,一道清隽疏离的声音从秦不闻身后传来。 男人轻轻开口,嗓音如空谷幽涧。 秦不闻愣在原地,便见面前的容疏也微微怔神,身体僵直。 一道清冽冷淡的身影站在了秦不闻身旁,秦不闻哪怕没有转头去看,也知道来人是谁了。 一阵熟悉清淡的药香传来,不知道为什么,秦不闻恍然之间,有种似曾相识的错觉。 甚至有一瞬间,听到男人的声音,秦不闻鼻子一酸,有眼泪便莫名夺眶而出。 她甚至有些错愕茫然地转头看向来人,眼中带着懵懂与不解,任由眼泪从她的眼眶滚落而下。 来人的目光,也终于缓缓向她投来。 宫溪山瘦了。 瘦削清减的脸带着几分苍白,那双眼睛却十分漂亮,好似星辰大海,皎洁清明。 他比秦不闻要高出一个脑袋,见秦不闻落泪,他先是稍稍一愣,随即垂眸轻笑一声。 “秦不闻,”他笑,这样叫她,好像已经叫过千百次一般,“我长得很吓人吗?” 夜风吹过,月辉倾注。 宫溪山颀长端挺的身姿好似茂林修竹,衣袍端然,美不胜收。 秦不闻像是才回过神来,她眨眨眼,眼前的视线终于清晰一些:“瘦了些,是有点吓人。” 宫溪山只是笑笑,没再说什么,只是转而看向容疏,神情平静。 容疏在看到宫溪山的瞬间,眸光晃动几分,眼中闪过情绪。 “容疏,好久不见。” 宫溪山笑了笑,朝他微微颔首。 下一秒,一道黑影从凌云阁上闪身而过,挡在了秦不闻面前。 ——是京寻。 秦不闻愣住了,瞪大眼睛:“京寻?你为什么在这儿?” 京寻腰间佩着黑剑,听见秦不闻询问,他转过身去,淡声回道:“宴唐,要我去找,宫溪山。” 一瞬间,秦不闻猛地醒悟:“宴唐猜到放走宋云泽的人是容疏了?” 京寻点点头,又摇摇头,他皱了皱眉,面露疑惑:“属下,不知。” 他只是听从了宴唐的差遣,中路返回浔阳,将宫溪山快马加鞭接回了长安城。 而三人对面,容疏却是轻笑一声,清冷冷地开口:“长安王殿下,不得不说,您这位幕僚,实在心思深沉。” 宴唐应当是早就开始怀疑容疏了,后来设计与京寻分开,也不过是一方面验证自己的猜测,一方面让京寻带回宫溪山,来阻止他的计划。 ——一步百算,步步无遗策。 饶是容疏如今亲自感受到,也仍旧不敢相信,这般心思缜密之人,竟愿意为了长安王赴汤蹈火,粉骨碎身。 想必,借着他的情报暗探,宴唐应该已经大概能拼凑出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容疏自嘲地笑笑,目光却仍是落在了宫溪山身上:“兄长,好久不见。” 男人像是从风雪中走来,他就那样静静地站着,身姿笔挺,长身玉立。 “容疏,”许久,宫溪山笑着叫他名字,“你不必如此。” 他说,你不必如此。 容疏眉眼微动,他微微歪头,眼中带着几分茫然,一闪而过。 宫溪山只是笑着,他的面容看上去有些消瘦,原本就纤细修长的指骨,如今更是骨感。 “兄长,”容疏睫毛轻颤几下,“你记起来了?” 宫溪山点点头:“是,记起来了。” 秦不闻听着两人的对话,微微蹙眉。 什么“记起来了”?为什么她听不懂? 宫溪山转而看向秦不闻:“你先离开,我有话要跟他说。” 秦不闻闻言,有些不赞同地看了一眼远处的容疏。 宫溪山不在意地笑笑:“他是我的胞弟,不会害我的。” 思索片刻,秦不闻终于松口,点了点头:“好。” 她往后退了几步,离开之前还是有些不放心地嘱咐道:“你要是有什么事就叫京寻,他听得见。” 宫溪山笑着点点头。 秦不闻这才带着京寻走下凌云阁的高处。 一时间,那堪比天高的凌云阁最上方,只剩下宫溪山与容疏二人。 秦不闻没有走出凌云阁。 她在楼下几层的屋檐处坐下等待,担心宫溪山会出什么事。 京寻就立在她身侧,站在风口处,替她遮住了微凉的夜风。 “京寻。”秦不闻叫了他一声。 “唔。” 京寻怀中抱剑,听到秦不闻叫他,目光看了过来。 少年长相俊美,月光落在他的眉宇之上,高束的长发迎风飘荡。 “宴唐还跟你说什么了?” 京寻微微皱眉,他记性实在不太好,只能用力回忆。 想了半天,他才一字一顿地开口:“忘记了。” 秦不闻:“……” “那宴唐有没有跟你说,找到宫溪山之后要怎么做?” 京寻又使劲想了想,然后乖乖开口:“让属下跟着你。” 秦不闻:“然后呢?” 京寻稍稍皱眉,有些茫然:“然后,保护殿下。” 秦不闻有些哭笑不得:“京寻啊,除了宴唐吩咐的事情,你什么都没记住啊?” 似乎有些不满意秦不闻的这个说法,京寻抿唇拧眉:“殿下说的,京寻都记得住。” 秦不闻无奈地摇了摇头,像是想到什么,她指了指高处:“你能不能听到那两个人的对话?” 京寻稍稍屏息,风吹起他的衣摆,不一会儿,京寻微微颔首:“有风声,不过,听得清。” 秦不闻笑笑:“那你要不去偷听一下?然后向我禀报。” 京寻没动:“不好。” “为什么?” “宴唐说过,宫溪山与国师,他们的事,殿下不必听。” 秦不闻微愣:“他是这么说的?” 京寻平静地点头:“嗯,关于殿下的事,京寻,都记得。” 秦不闻自然是无条件相信宴唐的,只是究竟是什么事? 宴唐竟然说,她不必知道? 心中疑云密布,秦不闻不自觉地皱眉低头,脑海中思索着关于宫溪山与容疏,记忆中为数不多的回忆,想要拼凑出些什么。 只是还不等她理出什么,一个橙黄色的什么东西,便被递到了她跟前。 是个剥了皮的橘子。 秦不闻循着拿着橘子的手臂主人看去。 京寻似乎对刚刚做出的拒绝有些愧疚,他微微俯身,漂亮的唇微微抿起,兽瞳滚圆。 “殿下,吃橘子。”
第435章 她疼了很多很多年。 像是觉得自己刚刚拒绝得有些干脆,京寻修长的身姿终于俯下身来。 他手上握着一个橙黄色的橘子,递到秦不闻跟前,表情看上去有些紧张。 “殿下,吃橘子。” 那橙黄色的橘子被剥去了橘皮,就连橘子上的白络也被挑得干净。 京寻不太喜欢剥橘子皮,如今这般“纡尊降贵”地给她剥橘子,也只是担心她真的生气了。 秦不闻轻笑一声,接过京寻手上的橘子。 温凉剔透的果肉被秦不闻拿在手上,秦不闻看着那橘子,不觉笑出声来。 京寻垂眸观察着秦不闻的表情,似乎是很担心她会因此生他的气。 秦不闻剥了一瓣橘子,放进嘴里。 橘子好酸。 酸得秦不闻五官都皱在了一起,眼睛紧闭,嘴巴抿成了一条线。 “怎么了?” 京寻皱皱眉,一脸担忧。 秦不闻不动声色地回复表情,随即露出一抹平常的笑意,将橘子递回给他:“来,你尝尝。” 京寻毫不怀疑地接过,将剩下的橘子全都放进嘴里。 可他尝到味道后,却也只是微微皱眉,随即恢复原样:“不好吃。” 秦不闻哭笑不得:“不好吃你怎么不吐出来?” 京寻神情平静:“殿下给的。” 秦不闻无奈地摇摇头:“是我给的又怎么样?如果我给你喂了颗毒药,你也咽下去吗?” 像是不明白殿下为何会问出这种问题。 京寻神情带着疑惑与不解,却仍是认真地颔首,回答秦不闻的问题:“是。” 自然会咽下去。 ——那是殿下给的。 殿下这么做,自然有她的用意。 即便殿下是想让他死,他亦在所不辞。 这个问题并没有什么意义。 ——因为对于京寻而言,殿下的命令,便是全部。 在京寻的眼里,秦不闻的命令与行止,高于仁道,高于生命,甚至高于他自己。 听到京寻的回答,秦不闻愣了一下,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许久,她看着京寻,无奈又纵容地笑笑:“京寻,你这样笨,以后会被坏人骗走的。” 京寻听了,十分认真地点点头:“那殿下,不要,抛下京寻。” 他会跟随她一辈子,这样,就不会有坏人把他骗走了。 -- 凌云阁最高处。 两个男人的容貌九分相像,两人相对而立,衣袂飘飘,风声不绝。 容疏收了拂尘,定定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宫溪山的面容有些憔悴,嘴角却带着几分淡淡的笑意:“我知道你这样做是为了我。” 是宫溪山先开口的。 楼阁高处的风声太大,灌入两人的耳膜,就连两人的声音都有些模糊了。 容疏睫毛轻颤,他稍稍眨眼,眸中像是进了风沙。 他不语。 宫溪山看着他,继续开口:“但是容疏,不必这样的。” “这是我的选择。” 容疏的眼中闪过厉色:“宫溪山,该死的不应是你。” 他上前一步,眼眶猩红:“你分明……应该成为国师,受万人崇敬的……” 而不是如今这般,消瘦清减,身遭天谴,时日无多。 宫溪山闻言,扯了扯嘴角。 面前的男子与他相貌相似,丰神俊朗,清明润玉。 宫溪山突然想起,很久之前的宫家,他被寄予厚望时,容疏的境遇很是窘迫。 他承认,他的父母其实并不爱他们。 相比起“爱”,只有“价值”才能得到更多的关注与偏袒。 起初父母以为,他天资聪颖,会是那个命定的国师人选,所以对他疼爱有加,不曾苛待。 反观那时的容疏,因为缺少爹娘的疼爱,在那个吃人的蛊毒世家中,甚至过得连下人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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