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修奕惊疑不定的看着越正濯,再眼瞎他也认得他身上这身军甲,主帅军甲岂是寻常之辈能穿戴的。 庭院四处骤然涌入无数兵将,各个满身杀气将这小小的庭院围了个水泄不通,那明晃晃的刀枪吓的温母仓惶尖叫躲去了柱子后,惊疑不定的看着眼前这番变化。 “将军!”那从众将士中走出的两位副将上前恭敬俯身拜道:“温府已围,所有人尽数制服,等候将军发落!” 那肃然冷冽的音调掷地有声,刚刚还嚣张跋扈的温家众人一个个吓的脸色煞白慌忙跪地,再仰头望着那着军甲而立的男子只觉得浑身都在打颤,全然不知这是招惹了哪号杀神。 越正濯未语,他转过身来看向姜月昭,抬脚入内静立半晌屈膝俯身:“公主,微臣来迟,请发落。” 那单膝跪地,垂头躬身跪拜的男子让姜月昭骤然鼻酸,她手中利剑哐当落在地上,伸出手,声调低哑轻柔:“将军,我欲与温家断绝关系,请速带我回宫。” 越正濯骤然抬头,一双眼炽热而激烈的望向她,那漆黑的眸色之中似有万般情绪翻涌,他垂眸落在了姜月昭伸来的那纤细白皙的手指上,多少次午夜回梦的期盼。 多少次隐忍克制的退让。 又有多少次…… 幻想着那金尊玉贵的公主殿下,愿意对他施舍半分柔情。 “臣,遵旨。”越正濯喉结微动,垂眼掩下眸中汹涌的情绪,沉声应下伸手接住了她伸来的手紧紧握住。 “你不能带走!她是温家妇,你……”温母一看姜月昭竟要被带走,顿时忍不住叫喊了起来。 “以后不是了。”姜月昭冷眼凝望温母扯着嘴笑了笑说道:“去把翠茵阁那位表妹带入宫!” “本公主会将在温家所受种种禀明父皇,休夫退婚!” “走,回宫。”姜月昭转身,无半分留恋从温修奕身旁走过。 温家并非世家门楣,不过祖上有些小官小吏,其父更是武夫一个不足一提,让人未曾想到的是元武帝出行围猎遇险,恰巧得温修奕的父亲舍身相救,感动之下追封其父为义勇大夫,赐下宅邸以彰显皇恩。 温家近来势头正热,先是温修奕一举得中状元郎,后又得公主青睐委身下嫁,这温家从一个寒门下足摇身一变成了皇室贵婿,自然惹得诸多人羡慕眼红。 今日温府突然被重兵团团包围已是引来诸多目光,再得见温府大门突然打开,才嫁入温府的月昭公主竟然出府离去? “那护着公主的将军是什么人?”围观的百姓不敢近前,瞧着这明刀明枪围着的温府只敢远远眺望。 “不知道了吧?”旁边有人扬着下巴道:“那是长信公嫡长孙,越家满门忠烈如今除去颐养天年的老国公,满门男儿只剩这位越将军了。” 第3章 送公主回宫! “昔日名震天下的长空令如今交付于他,号令六军的主帅,少年为将破敌无数,是咱们靖国铁卫统帅!”那充满唏嘘又满含敬仰的语调狠狠砸在众人心头。 天底下或许不知越正濯这个名字,却无人不知长信公府,无人不知越家军。 越氏门楣满堂忠烈,上至父老下至妇孺皆为靖国而战死。 越老将军五个儿子两个女儿无一幸存,曾经繁荣昌盛的越家,如今仅存越正濯一位男丁,他的父亲战死了,他的母亲亦负伤不久后病逝,他的叔伯姑嫂皆埋骨边关,以血肉之躯守山河无恙。 所有人都记得,十年前数十具棺木抬回京城那一日是何等震撼,也记得长信公府门前那不过十三岁的少年,内披麻衣头戴孝巾,接军令,受皇恩,披军甲,肩负起了他父母亲族,未完成的遗愿。 不过孱孱少年,却撑起了半边天。 …… 姜月昭敢跟着越正濯从温家出来,便做好了受人非议的准备。 前世她在乎那些虚名,无论是在宫中还是在温府,始终谨言慎行,仁孝礼仪样样不差,人前人后事事精细面面俱到,活成了所有人口中完美的模样,博得了天下赞颂的好名声。 可最后呢? “公主,臣来的匆忙,未备马车,现在让人去……”越正濯侧身垂眸低声说道。 “不必麻烦。”姜月昭迈步兴致他的战马前,侧头冲着他抬手道:“将军,可介意与我同乘一匹马?” “微臣怎敢介意?”越正濯心头一动,低垂了眉眼。 “那烦请将军扶我上马。” 越正濯呆愣了一会儿,走上前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另一只手扶住了她的腰轻轻松松将其托举而起送上马背,手掌处细软的腰肢叫他呼吸微错。 几乎是姜月昭坐上马背的瞬间,越正濯收回了自己的手。 他仰头看着那侧坐在马背的女子,眸色有片刻恍惚,她从不愿坐他的战马,总是嫌恶他的马有味道,也不愿与他有半分亲近,他也有味道…… 越正濯垂手立在旁侧,仰头望着那侧坐马背的女子呼吸微顿,她衣着简单不过一件薄衫缎裙未有丝毫珠宝装点,青丝挽着发髻都有些松散了,垂落在耳边的发丝勾着她的颈侧。 如此轻便的衣着也难掩她惊人的美貌,此刻就端坐在他的战马之上,侧眸望来那熟悉的面容,朱唇皓齿冲着他展露的笑颜叫人骤然心神俱颤。 越正濯有些慌乱垂眸错眼,从胸口摸出一方湛蓝色锦帕:“公主金尊玉贵,不得外人窥视,可以此遮面。” “多谢将军。”姜月昭接过,看着手中锦帕忽而一顿,那帕子右下角一个小小的‘濯’字颇为醒目。 “是母亲为我绣的。” 姜月昭还未说什么,越正濯已经迫不及待解释道:“是母亲第一次学刺绣,为我绣的锦帕,有些简陋,公主若嫌弃。” “我并未嫌弃。”姜月昭心头涩然,将锦帕覆在了面上。 周遭人议论不断,越正濯拧着眉眸色沉沉看向四周,从未如此厌烦这京中好事者竟有如此多。 正在这时,忽而看到坐在马背上的公主解下了披风,抬手把披风盖头上,完完整整结结实实将自己整个人罩在了里面,全然杜绝了所有窥探的视线。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温府门内那被拖拽出来的女子神色慌张。 姜月昭听到了声音,却连掀开遮盖的披风看一眼都欠奉,声调冷淡道:“走吧。” “冒犯了。”越正濯应了一声,随即伸手拉住缰绳翻身上马,如此轻松将姜月昭圈在怀中,她清晰感受到了那瞬间包围而来的男子气息,后背贴上了冰冷的铁甲。 姜月昭身躯骤然僵住,哪怕两世为人也不曾与人如此亲密,说来可笑温修奕一心为他那位小表妹守身如玉,哪怕是二人新婚之夜,都以醉酒难以走动为由拒入洞房。 前世姜月昭不知其中深意,只以为是自己做得不够好不得夫君喜爱,直到死方才明白这一切都是阴谋,原是温修奕替新帝筹谋之策,只等新帝登基送上姜月昭这份厚礼。 思及此处,姜月昭胃里涌出难言的恶心反胃,努力平复了半晌才压下胸口不适。 越正濯明显感受到了姜月昭的异样,那抓着缰绳的手微微收紧,越正濯低声唤道:“公主……” 似乎只要姜月昭一句话,他立马滚下去。 “越正濯你还要离京吗?”越正濯没从姜月昭口中听到什么责怪厌烦,反而是问了这么一句话。 “鲁国提出谈和之策,此番回京为局势不定而归。”越正濯沉吟片刻道:“若谈和不成,我势必要随圣意赴战场。”越正濯语调平缓沉静,带着几分低哑小声说道:“我……” “我听闻了你的婚讯,我以为你过的很好。” 只此一句话,却叫姜月昭倏然红了眼眶。 在那披风遮盖下她紧紧闭眼不让自己流露出半分异样,只恍恍惚惚的想着这一句‘过得很好’如此痛彻心扉。 越正濯未听到姜月昭的应答,只微微低下头轻声说道:“你有什么委屈,可以跟我说。” “越正濯……” 姜月昭从未这样肆无忌惮的落下热泪,她说不清是欢喜是痛心,两世沉浮她如何还配得上他这份赤诚之心啊。 越正濯无半分迟疑:“臣在。” 姜月昭一点点咽下喉间酸涩,闭眼小心翼翼的背靠着他宽厚的胸膛轻声说道:“若是可以,留下吧。” 骏马疾驰在回宫的路上。 她从未觉得回宫的路这么漫长,那份忐忑和期盼随着时间的推移到了顶峰。 疼爱她的父皇母后,她的兄弟姊妹都在宫中,愚笨的她却一心想着逃离父母的掌控,如此蠢笨一头扎进了深渊泥潭,最后踏入坟墓致使家国不在,亲人亡故却不知仇人就是心上人。 “开门!”宫门前越正濯勒停战马,眉眼沉沉高声喝道:“奉月昭公主之命,送公主回宫!” 第4章 女儿不孝,求父皇做主 “什么……”那值守的侍卫大为惊愕,尚未想明白怎么回事就见马背上那被墨色披风罩着的人伸手掀开了遮盖的披风,露出了月昭公主那张倾城绝色的容貌。 “参见公主——”周遭侍卫毫无例外齐刷刷全都跪下了。 姜月昭仰头看着眼前这沉重的宫门,好半晌才屏息凝神道:“温氏背信弃义,养外室生子辱皇室公主……” “父皇——”那端坐马背的月昭公主从马背上栽下,幸得身后越正濯护住,小心将其扶下马背,便见月昭公主跪在宫门前,句句悲戚满目泪痕哭求:“女儿不孝,求父皇做主——” “快,快去禀皇上!” “温氏岂敢!” “公主快快起身……” 皇宫上下谁人不知元武帝何等溺爱月昭公主,这可是元武帝唯一一位嫡出的公主,从小到大对月昭公主有求必应,俨然是捧在手心的明珠,如今这颗明珠却跪在宫门前垂泪。 瞧那娇弱的小公主如此悲切绝望之态,可真是叫人看的心都碎了。 月昭公主这一跪,彻底将温氏最后一丝退路跪没了,那尾随而来的百姓亲眼目睹了这一幕,更亲耳听到月昭公主这一声满腹委屈悲戚的‘父皇’温氏竟敢如此欺辱皇室公主! 宣明殿内。 元武帝亲耳听着李明上报此事,当即气的怒火攻心,拍案而起:“温修奕他怎敢如此欺朕的女儿!来人,来人!传朕旨意,诛九族!给朕全砍了!!!” “皇上,皇上息怒啊!”李明吓的腿一软,慌忙跪倒在地道:“温,温大人乃是新科状元,朝廷命官啊!皇上如此草率株连九族,恐动摇民心叫群臣心寒,致朝局动荡啊!” “他欺的朕的女儿!是朕的昭昭!” “诛九族……祖宗十八代朕都给他诛了!” 李明欲哭无泪:“……” “皇上,皇上先去看看公主吧!听闻公主哭的都晕过去了!”李明心慌意乱,生怕元武帝不管不顾自己提着刀就杀出宫了,慌忙开口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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