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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月昭坐在马车内，抬手掀开车帘得见的便是如此一幕。 “公主。”今日跟着姜月昭出门的是戈夜，她是女子贴身伺候更为方便，云暮则是留在了府内。 “人太多了……”戈夜第一次跟着姜月昭出门，抬眼看着那长长的石阶走满了人，拧紧了眉低声说道。 “嗯。”姜月昭默默点头。 姜月昭刚刚走下马车，就听到街道处马蹄声响起，侧目望去便见越正濯纵马而来的身影。 他发丝上染着几分水雾，勒停骏马翻身下马朝着她走来。 脸上带着几分歉意低头垂首道：“公主久等，今日是臣失约了。” 越正濯有些懊恼，他原是要去接姜月昭的，却因军中突发急事天色未明就去了军中处理要务，只来得及让人去公主府告知一声，最后约定在归安寺山下相见。 “不妨事，军务要紧。”姜月昭展颜一笑，并未太过在意这点小事。 “将军既是到了，那便一同登山吧。”姜月昭吩咐戈夜去把马车停好，随即跟着越正濯往山上的归安寺而去。 久居庭院，多见殿宇繁华。 如今难得与青山绿水作伴，看一看这葱葱郁郁的山林树木，好像心情都跟着宁静了几分。 她站在半山腰的石亭之中，望着远处层叠的山峦心下暗叹，山河辽阔不拘眼前。 “越将军！？”耳畔略带惊喜的唤声传来，姜月昭思绪偏移侧眸望去，便瞧见了那三两结伴的几位娇俏少女踏着石阶靠了过来。 “真是太巧了，越将军也来礼佛吗？”那近前来的女子面容出众，穿戴富贵气质温雅，瞧着便像是世家贵女。 “你是……”越正濯站在亭外石阶处，原是在跟身边副手季林说话，忽闻唤声这才侧身望去，瞥见近前来的少女不自觉微微退让半步，面色疏离带着几分客气询问道。 俞平婉没想到越正濯竟是对自己毫无记忆，面上神色有片刻的僵住，随即勉强露出了笑道：“将军不记得了吗？” 她眸色真诚望着越正濯道：“之前将军救过我，我们还在忠义侯府老夫人寿辰上见过。” 越正濯略微沉吟片刻，他并没有什么印象，但是余光见到那站在俞平婉身后两个其他女子，他到底未曾说出过分的话，神色客气点了点头：“姑娘寻来，有何事？” “将军勿怪。”俞平婉眸色亮起，神色热切看着越正濯道：“在此地能偶遇将军很是意外，正巧我与几位姐妹也要登山入寺。” “越将军是一个人来的吗？不如与我们同行吧！”俞平婉姿态从容，邀约的也很是大方得体，任谁得了如此美人的邀约都生不出拒绝之意。 “不是一个人，不必了。”越正濯连眼神都没变一下，平静的拒绝了她。 俞平婉脸上的表情有些挂不住了，正欲多问两句，就看到从越正濯的身后走出来了一位身姿曼妙的女子。 她穿着月牙白的长裙，裙摆上绣着凤凰双栖图，金色的羽线闪闪发光，外面披着红色的披肩。 她甚至什么都没做，只是踱步走出的仪态便已是吸引了诸多目光，发间钗环晃动，鬓间翠玉玛瑙样样精巧，足以看出此人是何等富贵，轻纱遮面挡去了诸多视线。 那双顾盼流转的凤眸抬眸看来，漆黑的眼眸之中看不出半分情绪，只觉突如其来的俯视让人心头骤然压上了一块石头。 俞平婉几乎能想象出那面纱遮挡下是何等倾城绝世的容貌，眼前的身影一点点与记忆中某个身影重合。 她心跳骤然加快，不过一个对视的功夫，竟是无端生出了卑怯的念头，不自觉低下了头。 “路远无趣，结伴同行亦是乐趣。”姜月昭眨了眨眼，偏头对着越正濯轻声道：“将军何必拂了美人意。” “臣不想扰了公主清净。”越正濯似乎不想多事，也没想与俞平婉等人亲近，见姜月昭走出来，更是直白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公主……？”俞平婉几人惊愕瞪圆了眼，当即便要俯身见礼。 “无需多礼，本公主无意惹人注目。”姜月昭轻飘飘抬了抬手，免了她们的礼，语调轻快道：“此行不过是率性而为，若是大张旗鼓的反倒是增添烦恼。” “是……”俞平婉低垂着头，好半晌才像是找回了自己的舌头，低声询问道：“月昭公主与越将军这是去……” “去归安寺上炷香。”姜月昭顿了顿笑着看向俞平婉说道：“既是同路，便一同走吧。” 俞平婉想拒绝，她不是蠢笨的人，刚刚越正濯明明一再拒绝同行，她何必再不识趣的贴上来？ 但是听到了月昭公主的相邀，她又莫名的不想拒绝了。 她对这位月昭公主充满了好奇…… 姜月昭都发话了，越正濯心中再有不愿也不好言说，最后沉默的跟随在姜月昭身边，仅仅落后半步的距离一同走在前。 而俞平婉和裴莹莹几人则是落后半截跟在后边，只需一抬头就能看到了相携同行的月昭公主和越将军，一个高大威武气度不凡，一个身姿婀娜娇美尊贵。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二人都无比相配。 俞平婉每看一眼就难受一分，耳边裴莹莹还在压着声音叫唤着：“我的天啊！月昭公主真是十足的美人！” “越将军与月昭公主很般配啊！” “将军与公主，简直……” “婉儿你真没觉得，越将军与月昭公主走在一起气氛都不一样了吗？” “你信不信！我赌月昭公主一定会嫁给越将军！” “啊啊啊！他们靠近了一点点！” “……” 第34章 他并非迟钝之人 俞平婉以前最喜欢裴莹莹活泼好动的性子，似乎与她完全互补。 但是此刻却无端的觉得她的存在实在是太聒噪了，那一字一句像是都刺在她心上。 “莹莹你别乱说，我倒是觉得越将军对月昭公主只是君臣之谊。”俞平婉眉眼微沉抬眸说道：“况且越将军乃是长信公唯一的嫡长孙，岂会娶一个二嫁的公主。” “越家如此门楣，正妻之位岂会如此草率……” 俞平婉话语之中的酸意都快冒出来了，裴莹莹却一点都未察觉，还是一脸笑呵呵的说道：“那些俗念在真爱面前不值一提。” 裴莹莹一脸坚定的说道：“我不信越将军对月昭公主这等美人毫无他念。” 俞平婉听着这话，有些生气的甩开了裴莹莹的手说道：“你真是无理取闹，我与你说不通！” 俞平婉甩开了裴莹莹的手快步往前走，留下裴莹莹在原地有些莫名其妙的挠了挠头，冲着身边另一位姐妹道：“不过议论两句月昭公主与越将军，她生哪门子气？” “许是……心存不满？”裴莹莹身边的小姑娘梳着羊角似的发髻，更添几分俏皮，偏偏长了一张极其文静的脸，其父是翰林学士瞿学林，当世大儒之女。 “不满什么？”裴莹莹一头雾水。 翟梦琪有些无语的叹了口气，拉住裴莹莹的衣袖附耳贴近道：“你没发现，婉儿对越将军颇为上心吗？” 裴莹莹听着先是一愣，随即惊愕万分的瞪圆了眼，想了半天有些别扭小声说道：“她不是为了酬谢越将军救命之恩，这才上心的吗？” 翟梦琪像是看傻子似的看了裴莹莹两眼，自家这姐妹什么都好，就是这脑筋好像少根筋，若当真是为了酬谢何需一而再再而三的接近，托人送份厚礼足矣。 俞平婉这般热切，俨然一副少女怀春的模样，否则怎会听了裴莹莹两句‘越将军与月昭公主相配’的话语如此气怒？ 这是被打击了，好歹是京中公认的美人，更是十足的名门贵女，却是无论如何也比不上皇室公主的。 “你还是少说话吧。”翟梦琪叹了口气望着山头默默说道：“听说归安寺有一处山泉，饮之便可百病全消，也不知是真是假。” “肯定是假的！”裴莹莹瞬间被转移了话题，语重心长的转而劝起了翟梦琪。 这种说书人编的鬼话你也信！ 登山之路倒是没有姜月昭想象中的漫长，望见山寺的时候她大大松了一口气，若是再走不到，她怕是忍不住要让越正濯背她了！ 姜月昭并未急着入寺，而是在外停留了片刻，等到瞧见后头吊着的俞平婉几人也上来了，这才转过身去。 相比姜月昭的刻意维持仪态，裴莹莹倒是随性的多，好不容易爬上来了，可半点没顾及形象，直接坐在了旁边的石头上喘着粗气，嘴里还在碎碎念道：“梦琪！我下次可不来了！累死我了！” 姜月昭看着她忍不住弯唇笑了，似乎从裴莹莹的身上看到了昔日忠义侯府老夫人的影子。 “月昭公主还在看着呢……”翟梦琪伸手拽了拽裴莹莹道。 “公主殿下。”裴莹莹一骨碌就起来了，有些尴尬拘谨的站在一边。 “本公主要去寻方丈说几句话，便不与诸位同行了。”姜月昭眉眼含着笑看着裴莹莹几人道：“就此别过。” “恭送公主。”裴莹莹几人连忙俯身恭送。 姜月昭往前走了几步，发现越正濯还跟着自己，不免有些奇怪看向他道：“越将军不是要去办事吗？” 越正濯：“……” 他有些憋闷，好不容易有此机会与公主同行，先是误了迎接的时间，又是路上遇上了几个搭话的，现在好不容易有独处的机会了，公主又赶他走！ 越正濯咬紧后槽牙，深吸一口气道：“臣一会儿该去何处寻公主？” 姜月昭思索片刻，最后让越正濯先去忙正事，若是要寻她便去问寺中僧人吧。 她也不知自己要去何处，会停留多久。 二人在寺门前分别，姜月昭率先踏入寺中，余光瞥见了那在自己离开后，第一时间朝着越正濯迎上去的女子，那位太尉府嫡长女俞平婉，号称京城第一美人。 “将军留步。”这是俞平婉第三次叫住越正濯。 越正濯便是再迟钝也该有所察觉，更何况他并非迟钝之人。 越正濯拧眉看着端着贵女姿态，朝着自己走来的俞平婉，沉着冷静驻足停下：“姑娘究竟有何事？” 俞平婉每想到越正濯的态度这样冷峻，顿时有些僵住身形，张了张口低声说道：“我只是……想谢过将军……” “无论你要谢的是什么，几次三番而来，想必也足够道谢了。”越正濯眉眼微冷道：“我无心与女子结交，请姑娘日后不要随意攀谈，有失体统惹人非议平添笑谈。” 俞平婉被越正濯这话说的脸上神色有些羞愤，攥紧袖口急忙说道：“我无意攀扯，只是救命之恩无言语表。” 越正濯烦闷的偏头：“我救的不是你，是一个人。” “这个人刚巧是你而已，换做任何一个人，我都会施以援手。”越正濯轻轻皱眉道：“希望姑娘切勿多念，惹人厌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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