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戚就看着,程蝶衣伸出修长的手,翘着兰花指,端起酒杯,作势要喝,举杯间,他的眼里含着不舍,难过,绝望…… 贺戚还有什么不明白。 “卧槽!蝶衣!” 她撑着身体冲到程蝶衣面前,一把拉住他的手,抢过他手里的杯子,扔在一边:“你疯了!你要喝毒酒是不是?” “我是女身,我是女身,我告诉你得了吧?!” 程蝶衣愣在当场:“你……你说什么?” 贺戚啧了一声,他拉着他的手摸上自己喉咙:“你摸摸,我有喉结吗?我是女的!” 程蝶衣眼里满是不可思议:“你是女人?你……” 贺戚握紧他的手:“你刚刚要干什么?我不说出真相,你喝毒酒寻死是不是?” “什么毒酒?” 贺戚拿起酒杯,指了指酒杯里的液体。 “就是这个啊,这不是……”看着他无辜的神情,五官龟裂,咬牙切齿:“这不是毒酒?!”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又被骗了。 程蝶衣给她顺气,小心翼翼道:“原本是毒酒的,但是我舍不得,就想吓吓你。” 他拿起酒杯一饮而尽,举着酒杯转了一圈,神色说不出的欲态。 贺戚看他这样,也就释怀了,也罢,迟早要说的。 “下次别这样了,可吓死我了。” 见贺戚终于不再生气,蝶衣也笑了:“我啊,哪儿能想到将军这么不经吓!” 他揽住贺戚的肩,跟她蹭了蹭脸,声音低哑:“原来你是女人,怪不得你对身边女人没什么别的情愫……” 贺戚推了推他,他脸上的油墨都蹭脸上了:“我要是敢有,你不得活撕了她们呐?” “讨人厌你!”
第98章 胁迫】 这夜,贺戚还是回去了。 只是两人的关系却没变坏,反倒越来越好。 段小楼不唱戏了,蝶衣也没去了,两人都被关师傅请去训话。 段小楼复出后消停没几日,看着满座日本人,摔了杯,当众大喊不唱日本人的戏了,任谁也没拉住。 然后就这么被青木三郎的人带走了。 一切如剧情一样走了下去。 不过这回,救人方从蝶衣变成了贺戚。 蝶衣没有让她救小楼,自从知道她是女子,他变得‘硬气’了不少。 但贺戚知道他内心的担忧,在他准备去日本人那儿唱戏救人时,贺戚先他一步去了青木三郎的住所。 贺戚欣赏了一番日本人的歌伎舞蹈,就进入正题了。 她神色淡淡,眉宇间都腻味,显然是对这些歌舞不感兴趣:“青木大佐,你有什么条件就说吧。” 青木三郎举起酒杯,示意贺戚一同喝酒:“贺将军对我们大日本帝国的歌舞可还满意?” 他话音一落就见跪坐在一旁的歌伎女子瑟瑟发抖,好似只要贺戚说出不满意,就会有什么可怖后果一般。 贺戚瞄了一眼跪坐在地的歌伎女子:“尚可。” “尚可。”青木三郎怪腔怪调的模仿贺戚这两个字,旋即笑了起来:“早听闻贺将军也是个爱好风雅之辈,家中藏娇。” 他顿了顿,又另起了个话头:“放走戏园子里的人很简单,只要程蝶衣来我舍下小唱一曲便可。” “你我之事,何故牵扯旁人?”贺戚皱紧眉头,眼底满是戾气,青木三郎可真是在她的累点反复蹦跶。 “诶!我们也只是想见识见识中国文化之美,程先生名声显赫,是这行的佼佼者,我早早就想见识一二了。” 青木三郎看出贺戚脸色不好,但他仍旧不依不饶,似是想试探贺戚底线在哪儿。 如果贺戚这波不把程蝶衣交出去,那么就几乎可以认定,程蝶衣就是贺戚的软肋。 只要捏住这个软肋,北平就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贺戚在心中深深呼了一口气,将郁气一泄而空,神色稍缓:“也罢,一个戏子而已,青木大佐有这样的雅兴,我回头就让程老板来。” “时候不早,我该走了。” 青木三郎笑道:“好的好的,贺先生慢走。” 贺戚被人送出宪兵队。 青木三郎身边的小陈翻译官低声问道:“大佐阁下,就这么放走他吗?” 青木三郎身边的女子为他斟了一杯酒,他仰头喝下:“不着急,且看她会不会交出程蝶衣罢。” 贺戚出来的时候又是夜色,她走了一会儿,远离了宪兵队总部。 她抬头,看了眼天色,又是一成不变的黑,好像……自她回来后,凡是发生大事后,一抬头都是这无边无际的黑暗,没有云没有月,一丝丝光亮都透不下来。 她闭眼,感受风中寒冷气息,只觉得浑身被冰冷所包围,这样的感觉让她想起战场上那死亡的风。 夹带着血腥跟硝烟味,这样的感觉却异常让她宁静。 “贺戚。”忽的听见远处响起熟悉的嗓音,她睁眼就见蝶衣穿着狐裘披风小步奔走到她面前。 她看着他脸上又落泪了,一双眼睛红彤彤的,贺戚伸手给他擦了擦泪:“怎么又哭了,和我一起后,好像一直在让你落泪,真是对不住。” 蝶衣看着她仿佛下一秒就会飘走的神态,心中慌乱,他抱紧贺戚,像是这样才能让他安心。 “我……我害怕,你怎么……抛下我自己就来了?” 他将脆弱展现在贺戚面前,贺戚一愣,蝶衣是什么样的人?高贵,骄矜,又带有一丝傲气,他怎么会低头,展现这样致命的脆弱? 贺戚喉咙紧了紧,她觉得她是不是做错了,她让这样的人有了弱点,她让这样的人感到害怕。 她抱紧蝶衣,与他在寒夜里相依偎。 许久,只听到她几乎不成调的嗓音:“青木要你给他唱曲,才会放了小楼他们。” 贺戚知道她现在有多混蛋,如果可以,她才不愿意用蝶衣的命去换段小楼他们。 只是她不愿意,蝶衣愿意。 “我需要时间,才能所有人全身而退。”她的声音越发低了,然后不是两个人紧挨在一起,程蝶衣还以为是错觉。 贺戚以为蝶衣会恨她,会觉得她无能,却没想到,蝶衣在她耳边轻笑一声:“我该怎么做?我要拖延时间吗?” 贺戚沉默了,有时候她真恨自己顾忌太多,又恨蝶衣太善良。 “要不算了,我能救出他们。” “你不把我交出去,别人不就知道我在你心里有多重要?”蝶衣轻声问道。 “艹!”贺戚再也忍不住怒骂一声:“艹他大爷!” 贺戚不仅需要时间,还需要青木三郎放松警惕,蝶衣唱戏的时候正是好时机,可是,她怎么舍得让他给日本人唱戏? 她记得电影后来,人们站在制高点审判蝶衣,扣上通敌叛国之罪。 她无法容忍这么傲气的人被人诬陷扣帽子,她该怎么做? 贺戚处在一个自相矛盾的点,但其实程蝶衣早就变了,他对段小楼除了师门情,并无其他,他可以大大方方告诉世人,他是受人胁迫,强逼着给日本人唱戏。 他最担心的还是贺戚,只要贺戚好好的,他也能好。 程蝶衣再度抱紧了贺戚:“别担心我,青木爱戏,我能平安无忧。” 贺戚抱住他,无声的落泪。 蝶衣温柔的给她拍背,他想,这份委屈受就受了吧。 …… 榻榻米上,举座都是黄脸孔。 宪兵队,日本军,就连日本歌舞伎演员都列座两旁。 他们一一盘腿正襟而坐,肃穆地欣赏,被他的表演镇住了。 关东军青木大佐,对中国京戏最为激赏。 他身边坐了另一人,蝶衣认得他,在贺戚的欢迎会上,他来过,正是北平最高掌权人。 他又唱了一回游园惊梦,他来救小楼,用了他的所知所学。 一曲罢,青木三郎率先领头,拍掌大笑:“好!中国戏好!女形表演登峰造极!” 小陈翻译,蝶衣欠身感谢。 青木三郎挑挑眉,对着身边的人说道:“今晚谈戏,不谈其他。”
第99章 结局】 这句话打断了蝶衣开口求他们放人的话头,但是救人能容缓吗? 自然不能。 他欲开口,青木三郎抬手,笑着看向程蝶衣:“上菜,程老板一定要尝尝我们日本的佳肴。” 纸糊的富士佳景屏风敞开,另一偏房的榻榻米,开设了宴席,全都是一等一的佳肴美酒,海鲜,刺身……晶莹的,嫣红的…… “冬之雪,春之樱,夏之水,秋之叶,都是我们尊崇的美景。” 蝶衣颔首,良久不语。 “我国的景色如何不美?因你们来了,都变了。” 对方哈哈一笑:“艺术何来国界?彼此共荣共存。” 到底是在说美景还是艺术,无人知道。 在人手掌心,话不敢说尽,记得此番是腼颜事敌,博取欢心,蝶衣到底忍了下去。 他看着满桌生肉,面上带着强撑的笑容,只一味喝酒并不尝一两口。 青木注意到了,他笑着:“程老板来到此地,可要宾客尽欢,来,尝尝罢?” “中国老百姓,倒是不惯把鱼呀,肉呀,生生吃掉。” 生生吃掉的,被侵略者全是侵略者刀下的鱼肉。 蝶衣这般解释反惹得青木三郎脸色难看,他身旁的人一拍桌子大喊一声:“混蛋!我们大佐让你吃是给你面子!你还不敢吃?!” 他指示两个人,将程蝶衣带到一边,拿着一碟生鱼肉,全逼着蝶衣咽下。 蝶衣闻着鼻尖的生鱼气息满是抗拒,但无论他怎么抵抗挣扎,那两双强健有力的大手都死死压着他的脸颊,让他通通全吃下。 被人强灌的感觉是不好受的,尤其是这让人反胃恶心东西,他的脸颊涨得通红,眼角溢出泪花,日本人还在奸笑着。 身边的人哄堂大笑,像是在看他的笑话。 忽听一声枪击,所有人被震的浑身惊。 “敌袭!敌袭!”屋内乱了起来。 蝶衣依靠在墙上,将鱼肉吐的干净,到最后都感觉胆汁都吐出来了。 身边忽然有人递来一杯水,他仰头漱了口,又有人递来帕子。 他这才像是意识到什么,扭头一看,就见贺戚站在他身边,担忧的看着他。 “你怎么来了?青木……你不该来,你快走!他们发现你会察觉……” “别怕,别怕。”贺戚被他的动作扯得一个趔趄,拉着他走出大门。 大门口,围着的都是她的亲信,蝶衣也认识。 “将军,日本人跟通日的汉奸都在这儿呢。” 李民生来到贺戚面前。 程蝶衣打量李民生,见他神色依旧恭敬,并不如外人所说两人已经是闹掰的样子。 偌大的前庭,捆了一个个人,都是刚刚在宴席上有过一面之缘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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