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四爷素来怕热,天一热他就没胃口,此刻任由身后的小太监打扇,靠在椅背上没动。 苏培盛只能哭丧着脸跪下,他也不敢很劝,以往府里有耿主子劝膳,如今在户部,哪还有人哪触碰虎须。 四爷确实是累了,他歇了一会儿不仅没解乏意,反而觉得手脚沉重,身上刺挠的痒痒,还不如打算盘的时候,最起码心无旁骛察觉不到这些,他站起身,打算继续干活。 一旁苏培盛的脸几乎能拧出苦汁子来,主子爷不吃饭,就是他们这些伺候的人没本事,着急忙慌之下倒生了急智,“耿主子说,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嘱咐奴才盯着您用膳呢”。 这话确实是宁宁的口吻。 四爷叹了一口气,宁宁素来都是这样,把他看得最重,一举一动,全为他考虑。 他坐回原位,把桌上的菜一样尝了一遍,又吃了两口米饭,这顿饭算是解决了,他抬脚去了前头,只是这回略微有些急切。 身穿补子的人不说是老油条,也说的上有眼色,手下动作都快了三分,终于在天色擦黑之时,将今日的账册都理清楚了。 四爷最后又检查了两遍,才一路快马,往府中奔去。 好些日子没见孩子们,还真有些想念。 耿清宁正给弘昼进行金银花药浴,他继承了四爷怕热的体质,天气一热起来,痱子就跑不了,金银花清热解毒没有副作用,最适合娃娃使用。 只是他在水里不老实也就算了,刚捞出来,光着屁股就开始到处溜达,奶娘去抓他,偏生他身上没衣裳,又有水,滑溜的像个泥鳅一样,根本抓不住。 小屁孩边跑边笑,十分得意,话都说不清楚,笑声倒是震耳。 四爷从外头进来,一把抓住了他的后脖颈,“又淘气?” 弘昼这小子才一岁,就皮的不得了,跟他姐姐甯楚格在一岁时谨慎的性子天差地别,四爷有时候会想,明明同一个阿玛额娘生的,两孩子怎会差别如此之大。 不过,龙生九子,各不相同。 弘昼被抓住了命脉,小手小脚在空中胡乱扑腾,但始终没逃过阿玛的手掌心,最后被奶娘用细棉布裹住,往自个儿屋子去了。 空气中弥漫着略带有苦涩的药味,四爷一闻便知是金银花,身上那股刺挠的痒意又涌上来,他也没让人伺候,径直脱下衣裳。 一旁的耿清宁吓了一跳,难不成是小别胜新婚? 要不要脱衣服呢,还是等着他来脱?不太好吧,他刚从外面回来,还没洗澡,身上还有一股子马的味道呢。 不过他素来爱干净,天热得时候一天洗三次澡也不稀奇,想必只有外衫沾了味儿,整个人还是干净的。 她看看左右,见一屋子的人早随着弘昼出去了,里面此刻只有他们二人。 说实话,好些天没见,她确实有些想四爷了。 四爷已将衣裳去尽,整个人坐进儿子的浴桶里,金银花清凉的药性抚慰了他身上的痒意,他忍不住喟叹一声,抬眼看向不远处的宁宁。 她好像只穿了一件里衣? 耿清宁看着刚褪下的外衫,嘴角忍不住微微抽搐,忙不迭的将衣裳披好,扭身躲到外头去了。 哎呀,羞死人了。
第122章 金银花的效果确实很好, 四爷身上的痒意消退了大半,再抹上加了冰片的滑石粉,周身清爽舒适。 往年因为绣艺不精选择缝制寝衣, 而如今这件事儿已逐渐变成了她的习惯, 每个季节都会特意为他做两套寝衣,虽然大头还是葡萄等人, 她只动了几针, 也算是她的心意。 今夏做的是短袖、七分裤款,纱制的大褂宽松又透气, 正合适洗漱后在屋子里穿。 一侧的冰轮缓缓转动,带来一阵阵凉气, 四爷将手臂搭在玉枕,整个人斜靠在塌上,劳繁多日,此刻只觉得全身上下无一处不舒坦。 耿清宁在屋子里转来转去, 不是叫膳, 就是照顾弘昼, 忙活得跟个小蜜蜂一样。 主要是刚才领错意,难免有些尴尬。 四爷含笑看她忙活,见她羞红了脸, 才转头去逗弄弘昼。 弘昼已经一岁多了, 这段时间最喜欢的事儿就是从地上捡东西, 甭管什么东西, 捡起来就往嘴里塞。 耿清宁平时并不太制止,这是孩子探索世界的一种方式, 况且,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 也出不了什么事。 弘昼顺着榻沿摸到阿玛身边,把沾满口水的球分享出去,邀请阿玛一起玩耍。 这个藤球是弘昼最近的新宠,球里有个铃铛,滚动起来会发出清脆的铃声,好听极了,自从他能走路以后,就经常推球来玩。 四爷并不嫌弃上面的口水,他接过球把球轻轻一抛,正好落在耿清宁身边。 瞧他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抛绣球呢,耿清宁忍不住斜了他一眼,只是四爷的眼神全然不在球身上,只盯着她笑。 耿清宁摸了摸发热的脸颊,吩咐人去膳房要些冰镇的饮子过来。 弘昼太小,压根看不懂阿玛额娘内里的暗流涌动,他的双眼一直直勾勾的盯着藤球,此刻更是跌跌撞撞的奔向球的方向,在奶娘小魂吓飞之前,安全的捉住了球,又献宝似的把球再送到阿玛跟前。 “阿玛,球球”,弘昼再次献上他的宝贝藤球,“再来”。 父子二人一人扔球,一人捡球,简单的游戏也玩得起劲。 耿清宁忍不住扶额,这样大的运动量,弘昼晚上吃的那点子东西怕是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 “别把儿子当成百福来溜”,她一把捞起儿子,见他与四爷同款的短袖上衣已经被汗水浸透,又叫奶娘带他下去换件衣裳,天热的时候闪着汗,很容易感冒的。 “好大的胆子”,四爷往后一仰,双手至于脑后,脸色有些发沉,“竟敢把爷的儿子比作狗”。 满屋子的人大约有七八个,却一丁点儿声音都没有,全都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耿清宁白了他一眼,吓唬谁啊,他一看就不是生气的样子,她坐回榻上,素手抚胸替他顺气,“好好好,都是小女子的过错,求爷别气坏了身子”。 她说着就来劲了,故意拿起一旁的扇子遮住羞红的面容,“嘤嘤嘤,只要大爷不生气,小女子做什么都愿意”。 四爷寻她发亮的眼睛,之前身上的痒意似乎在此刻都钻进了心里,他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露出娇好的面容,仿佛当真成了一个逼良为娼的恶霸,“哦,爷倒要看看你能做到什么地步”。 耿清宁心里的小人在狂叫,恨不得演上百十集电视剧,只是屋内下人众多,她到底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只拿下巴轻轻触碰他的手,露出一个略带讨好的笑容——放过她,晚上再战。 四爷或许真的接收到了她的信号,只轻轻捏了捏她腮上的软肉就松开了手,二人坐到膳桌前头,吃了一顿应该称作是夜宵的晚点。 天气热不想吃油腻的东西,耿清宁要的都是小炒,苦瓜肉片、丝瓜虾仁、木耳黄瓜等这种既清爽又容易消化的。 刘太监额外进了一份水饭,将大米或小米熬成米汤,放凉后再把蒸煮好的热米饭倒进去少许,盖上盖发酵一晚上,第二天可以直接热一下就吃,也可以舀出来再拌入做好的米饭直接吃,味道酸酸甜甜,冰镇后更是解暑开胃。 耿清宁没尝出味道。 四爷也没在饭后写字消食。 纱制的床帐甚至来不及被放下来,虽然只有薄薄的两层纱,放下来也什么都挡不住。 四爷捏着她的腰,精瘦的手臂因为用力而青筋暴起,长明灯昏暗的烛光下,他仍觉得她美得不可方物,整个人都像是发着光。 细碎的呜咽声从喉咙间溢出,又被他吞进嘴里,只有她眼中的水光随着纱帐一起晃荡。 * 四爷依旧起得很早,耿清宁当时迷迷糊糊的,她本是想起身的,但又被他温柔安抚睡下,再醒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 男色误人。 她轻锤自个儿酸痛的后腰,不止是腰,只觉得全身上下哪哪都不得劲,躺着不舒服,坐着也不舒服,走路更是腿脚酸软。 徐嬷嬷满脸都是笑意,兰院越得宠,她的日子就更好过,“主子,要不奴婢给您捏捏?” 关于妇人的身子,她是最清楚不过的,这种劳累过度导致的问题,对她来说只是小菜一碟。 耿清宁确实难受的厉害,徐嬷嬷一说她就应下了,甚至还叫来青杏在一旁说话,现代的美容院就是这样,一边按摩,还能一边聊八卦。 青杏确实有许多消息,她挑挑拣拣说了些能说的,至于另外那些主子爷不让说的,她一个字都不敢吐露。 “宋格格最近很是活络”,青杏一面说着,一面剥着莲蓬,这是庄子上一大早送来的头茬莲子,最是鲜嫩,“据说最近找了许多人说项,想找主子爷求情呢”。 耿清宁知道宋格格被挪走之事,当时还很是感慨了几句,她扭头看向青杏,“她到底是因为什么被挪过去的?” 明明也没见宋格格犯了什么过错,怎么突然就被发配冷宫了,这内里到底是什么蹊跷。 青杏摇头道,“这事儿奴婢也不知,这府里应当只有主子爷和福晋知道缘由罢”。 耿清宁嘶了一声,徐嬷嬷的手揉的既舒服又痛,她缓了一会才问道,“那宋格格以前的那个院子呢?就此封起来?” 她之前住的那个兰院,还有宋格格的院子,难不成就在那白白放着?虽说雍亲王府扩建后挺大的,但是好好的房子不住被闲置,她小市民心态只觉得十分浪费。 青杏剥莲蓬的手突然一顿,莲子上面印了一个重重的指甲印,她强笑道,“听说宋格格的院子要扩建呢,谁知道呢,天气热得很,也没看到什么动静”。 虽然青杏前言不搭后语,但耿清宁还是被她说服了,天气确实太热,昨夜里四爷身上起了不少痱子,她都看见了。 她正想着,就听葡萄说苏培盛就满脸汗的从外头进来了。 苏培盛也不想大热天的顶着太阳到处跑,只是主子爷有吩咐,他不敢不听。 他手里提着一个膳盒,没进正屋,就被于进忠迎到一旁的茶房,片刻后,就有小太监提了一壶茶和一瓮绿豆汤进来,于进忠亲自倒好,送到他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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