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先生怎么来了?” 早在卫澜接触姜姒的时候,司徒越已经查了一番他的底细,没想到竟是孔宛秋旧识。 被小辈看到这般囧样,孔宛秋不太自在的轻咳一声:“姒姒,阿越,他正是从前一直照顾我的邻家哥哥卫澜。” 闲聊时曾听过卫澜提过几嘴,没想到竟是自己的母亲。 天下竟有这般巧的事。 姜姒大惊后一喜:“既如此,不如进来坐坐。” 她知晓母亲有个念念不忘的青梅竹马,也想母亲摆脱过去,走向好的、属于她的人生。 几人盛情相邀卫澜只好前往,这才知晓原来那块肉是姜姒故意留下。 姜姒知晓他日子清苦,怕岁除也不舍得买肉,又担心直接送予引人遐想,这才出此下策。 有了这层关系,卫澜直接将制作纸的法子一字不落的告知了姜姒。 他原本是想用卖纸的钱找人刺杀赵王,而后是想着用这些钱买副棺材入土,如今已经知晓了孔宛秋还活着的消息,造纸的法子对他来说便没了什么用处,且姜姒是孔宛秋的女儿,自然要待她极好。 造纸的材料随处可见,譬如树皮、麻头、破布、旧鱼网,只需收集大量所需材料,几日就能造一批纸,若是将纸拉到比樊城更繁华的城镇贩卖,获得的银钱可比替人写信多的多。 谁会嫌弃银钱多,衣食住行哪样不需要花钱。 心灰意冷之人突然有了奔头,自然是要多多赚钱。 自从二人相认后便隔三岔五送些糕点、布料,闲暇时间更是来此砍柴担水,来的太过频繁,孔宛秋常常哭笑不得。 姜姒扫了一眼孔宛秋的精致发钗,抿唇笑道:“卫先生如此大献殷勤,女儿做主同意这桩婚事。” 孔宛秋娇嗔道:“贫嘴。” 依她近日对卫澜的观察,是个心地善良的老好人,母亲苦楚了半辈子,到了这个年纪还能和心爱之人在一起,她这个当女儿的哪里敢不同意,自然要多多撮合。 “女儿说的肺腑之言。” 孔宛秋呆愣了片刻,嗫嚅道:“可我岁数都这般大了……” 若是被人知晓她和别的男子在一起,不定怎么看她和女儿,她不愿女儿因为自己惹上闲话。 “娘亲怎能妄自菲薄,在女儿心中娘亲是天底下最好、最漂亮的人。” 不仅如此,和卫澜再遇的这些日子,笑容比在赵宫一年都多,人也比过去多了几分精气神。 不过,姜姒也只敢在母亲面前说一说,具体如何还要他们自己斟酌。 一晃过去几月,春暖花开之际,他们将做的纸张码好装在木箱子里,租借了邻居家的牛车,打算去最近的广源镇上售卖。 此行只有姜姒与司徒越二人,因着路途遥远故带了不少干粮。 “哥哥先睡上一觉,我赶牛车即可。” 司徒越接过她手中的鞭子:“我不困。” “广源镇真有那么多别国的人?” 前不久,司徒越已经来过一趟且打听好了情况,姜姒则是头一次去。 司徒越点点头:“广源镇临海 又开放了码头,不少国外的人来此售卖物品。等卖完了纸张,带你去海边看看。” 姜姒还从未见过大海,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盈盈的望向他:“真的?” “自然是真的。”司徒越抿唇笑了起来,“若此次成了事,下次带婶婶也来此看一看。” “太好了。” 突然想到广源镇人来人往,若有人遇到她,再将她的消息告知商阙……以商阙的性子,没找到尸首大抵会以为她死了,若知晓没死不定想出什么折磨人的法子。 上次商阙将利剑刺中司徒越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姜姒实在不愿意再连累他。 司徒越猜到她心中所想,扯了扯唇角,轻拍她的手背:“我带了帷帽,姒姒若担忧,带上即可,何况我身子已然大好,轻而易举便能带你离开此地。” 姜姒轻轻“嗯”了一声:“我听哥哥的。” 自那次大战后,她没有特意打听过商阙的消息,可他是天子,即便不想知晓也会有消息传入她耳中。 听闻姜玥知晓赵王赵后惨死后,一气之下动了胎气,孩子没能保住,而后缠绵床塌数月,每日用名贵药材吊着一口气,最后还是去了。 听闻齐宫有一姓楚的宫妃,勾结外敌,每日被灌下穿肠毒药,囚于冷宫。 听闻不少宫妃染上恶疾,不到三日便都去了。 …… 姜姒听了不少事却没听到任何与她有关的消息,后来与司徒越顺利离开了商都城,她猜测大抵是当日战乱,死伤无数,商阙以为她也死在那场战乱中。 来到樊城后,各地需要重新登记住户名册,像他们一样逃难的百姓不在少数,官吏无从查明真假,为免招惹是非三人编的假名字,至今未曾暴露。 国策令广源镇风头正劲,还未至,远远便听到喧闹的吆喝声。 姜姒抬手微掀开帷帽,只见大街小巷人来人往,有乌发、黄发还有红发,有人骑着马,有人骑着驴子还有人骑着背上长两坨鼓起来的未知名东西,商贩贩卖的物件品种良多,令她一时之间看花了眼。 牛车晃晃悠悠停在客栈门口,司徒越率先跳下再扶她下车:“歇息一番,再做打算。” 走了大半日,姜姒确实有些疲累,在客栈睡了两个时辰才养足精神,此时圆月高悬,长街来往行人依旧络绎不绝。 “说是漂洋过海的稀罕物,若是好吃,待归去之日买些给婶婶尝鲜。” 司徒越口中的稀罕物正是一种看起来肉质鲜红的鱼,将片好的鱼片蘸上草绿色辛辣之物入喉,大齐乃至之前的六国做鱼,要么烹煮,要么油炸,生吃见所未见,也因此吸引了不少人驻足。 姜姒踌躇了片刻才决定吃下一口,许是不习惯,只觉得满嘴说不出来的味道,吐觉得失仪,不吐又实在咽不下去。 司徒越“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手凑到她唇边:“不想吃便吐了,哥哥不嫌弃。” 姜姒摇了摇头,就着几口浓茶,终是咽了下去:“……好难吃。” 司徒越宠溺一笑,给她盛了碗汤:“喝碗汤垫一垫。” 突察觉一道充满敌意的视线,司徒越猛的抬头,那道视线却无所踪。 姜姒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怎么了?” 司徒越面如如常,扯了扯唇角:“还以为遇到了熟人,原是看错了。” 上次侥幸趁乱从商都城出逃,以商阙如今的能力,若发现他们的行踪,绝无逃走的可能。 希望方才是他的错觉。 吃饱喝足后,二人也支了个摊位吆喝起来,周遭像他们这样的不在少数,姜姒与司徒越长相出众,且拿的是见都没见过的稀罕物,很快便吸引了不少人驻足。 见状,姜姒将写好的书贴一一展示在众人面前:“此物为纸,可代替竹简、锦帛,可写信、写书、作画,且轻薄便利易携带。” “真如你说的这般好?” 见他穿戴不凡,姜姒直接拿出一张纸铺在桌面上,并递给他一支笔:“郎君一试便知真假。” 商人也不犹豫,提笔写了几个大字,只见纸上的字清晰可见,拿起纸张前后看了看,墨并未浸透,想不到竟如此好用。
第一百二十二章 商人大喜, 低眸思忖了片刻:“价格几何?” 姜姒抿唇一笑,并未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从竹筐里拿出另外一物:“诸位请看, 此乃我自制账本。” 古往今来, 账本都是重中之重,大多记在锦帛之上,导致成本增加不少,也有些记在竹简上,每到一座城便拉一车竹简,耗时又耗力。 广源镇商人良多, 见惯了厚重的竹简, 再见如此精美轻薄之物,心中不由得雀跃:“小娘子倒是说一说价格几何?” “纸张制作不易, 故价格昂贵。” 在商人们被吊足胃口之时,姜姒才慢悠悠的伸出手指:“若单买纸,一两白银十张纸,若买账本只需二两银子, 诸位可看出账本里足足有三十页,且用针线缝的密密实实,散都散不开。” 此言一出, 众人大惊, 更是有人直言:“如此贵,莫不是金子做的?” 制作纸张材料易寻,做法也不难, 难就难在“纸”的想法。 历经千万次, 卫澜终制成“纸”,其中艰辛外人怎会知晓。 之所以敢卖这么昂贵, 便是知晓天下唯她有“纸”,物以稀为贵,价格高些也说的过去,何况卖好的银钱还要分卫澜一半。 司徒越沉声道:“纸张制作艰难,此次来广源镇已将家中所有带来,早到早得,莫要失了良机。” 最初看纸的商人连忙道:“这么好的纸,错过一次不知要等上多久,先给我留一本。” 见他这样说,本来还在犹豫的商人哄抢而上,顷刻间便被抢购一空,没有买到的商人哭丧着脸:“可还有?” 见他们摇头只得意兴阑珊而归。 姜姒没想到卖的如此之快,面颊难掩激动,如小兔子般抱着司徒越的手臂跳了几下:“哥哥的计策真是厉害。” 方才质疑的商人乃是司徒越早就找好的“托儿”。 司徒越失笑,哪是他厉害,不过拿捏了心性而已,突然又察觉到那股骇人视线,他面色僵硬看去,只看到一个高大的背影甩袖而去。 那道背影他不会认错。 ……果真是商阙! 难道说从他们出现,商阙便已察觉?还是说离开商都城那日,便是商阙故意为之? 那么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姜姒晃了晃手:“……哥哥,你在想什么?” 司徒越不想被她察出异样,眨了眨眼睛:“赚了这么多银钱,想着带你吃些什么。” 他是男子,知晓男子看到爱慕的女子是何等的眼神,故他一直都知晓商阙远比想象中更爱慕姜姒,可他也喜欢姜姒,怎会将她拱手让人。 春归楼雅间,长乐弯下腰低声劝慰:“王上已饮了这么多酒,再喝,身子怕是又要难受了。” 数月前,姜姒与司徒越趁乱从南湾别苑逃走,等他发现时早已不知所踪,本想以死谢罪却被商阙拦了下来。 商都城到处都是暗卫,自是知晓姜姒躲在何处,甚至连她吃了什么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一清二楚,更妄论跟着男子来到千里之外的樊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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