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宁!” “竟然是司宁!” “我等何其有幸,竟能见到司宁……” 这个名字好生熟悉,姜姒垂眸思索片刻,这才想起在赵二公子口中听过此人名讳。 传闻司宁自出生起便身带异香,彩霞漫天,视为祥瑞,小小年纪便生的粉雕玉琢,其母舞艺精湛,司宁却比她更胜一筹。 当年更是凭借问月一舞,名动六国,引得各国王公贵族豪掷千金,只为与美人一见。 可司宁性格冷淡,对钱财不屑一顾,每日将自己关在家内,苦心钻研舞艺。 上一次跳舞乃当今天子统一六国之际,司宁为王上编了一舞问鼎,据当日观赏之人言,此舞气势宏大,有敌千军万马之势。 可惜,只跳了那么一回,再无人 可见。 只见司宁身着月牙色曲裾,黑发高高挽起,一手化掌,一手持剑,翩翩落在池中间,鼓声阵阵,她手中的长剑泛着冷光,一招一式间都自由洒脱,长剑好似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 姜姒虽不懂乐理和舞艺,却觉得眼前好似万马奔腾的战场,将军身穿甲胄,手持长剑,冲锋上阵杀敌。 此时鼓声更加密集,剑锋凌厉,只觉得刀光剑影中的厮杀更激烈。 她不由得屏住呼吸,静静的聆听着。 鼓声戛然而止,冰冷的长剑上沾满鲜血。 将军最终取得胜利,可身后的将士已然不在。 万人征战去,一人踏马归。 “王姬,你落泪了……” 姜姒这才回过神来,抬手擦拭掉脸庞的泪珠,笑了笑:“吾观此舞不由得心潮澎湃,司娘子跳的太好,不愧是六国第一舞姬。” 台下众人皆与姜姒一样,眼角悬着泪。 司宁收起长剑,朝着台下颔首:“此舞名曰始终,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此舞献给六年征战中牺牲的将士和百姓们,天佑我大齐,愿我大齐万世永存,福荣昌盛。” 台下也跟着喊:“愿我大齐万世永存,福荣昌盛。” 此等辉煌之相,姜姒从未在赵国见过。 她不由得心潮澎湃:“此乃奇女子,若有幸与她相识,吾此生也值得。” “王姬何必妄自菲薄。”周暮春含笑望她:“舞已观完,王姬何不在此用些吃食?” 来齐国的路上,孙媪为了让她熟悉大齐的吃食,便令庖人专门给她做齐国菜品,她没吃过,庖人大概也只听闻做法,因此做的味道亦不好吃,故此一路走来她时常饥肠辘辘。 来时周暮春又重新给她介绍过,她相信周暮春,便对菜品有所期待,果然百闻不如一见,味道确实很不错。 周暮春手拿白玉瓶,为她斟了一杯酒:“商都城特有的米酒,喝起来不会醉人。” 姜姒好奇看过去:“酒的颜色怎么是……桃色?” 她见过清酒、黄酒也见过米酒,可是哪一种也不是桃色。 那双狭长的眸子增添了几分笑意:“酒中还加了一物酿制而成,王姬品一口便知。” 姜姒被勾了好奇心,端起来饮了一杯,酒中夹杂着淡淡的桃花香,味道竟然比普通的米酒好喝数倍,她没忍住一连喝了几杯。 门外突然传来女子的声音:“赵王姬远道而来,奴家特来拜见。”
第十九章 米酒并不醉人,姜姒显然也听出来门外女子的声音,无措的望向周暮春:“周内官,吾是不是犯了错?” 身为诸侯国送来的王姬,在乐坊饮酒作乐不说,还被人发现了行踪。 此事若传开,怕是文武百官皆会上奏赵王姬失德,届时她的下场可想而知。 微微上挑的杏眼带着水雾,脆弱的望着他,周暮春莫名想到上一世在床榻之时,她亦是这么望着他,一声一声低低的唤他名讳,试图让他停止。 周暮春舔了舔唇瓣,压住内心的欲/望,抬手轻拍她的手臂:“王姬勿怕,奴才与司娘子有过数面之缘,来的时候已经与她见过面,她心中无恶意,只想拜见王姬罢了。” 司宁可是天下第一舞姬,怎会得她拜见。 姜姒隐隐有些不安:“那吾见是不见?” 周暮春嘴角含着笑意:“方才王姬不是想见一见司娘子?现在人就在门外,王姬只管唤人来便是,不会有旁人看到。” 旁人豪掷千金都见不到其面,而她得以相见,还有什么可推脱的呢,如此一想,姜姒也不再纠结。 门被推开,一位高挑纤细的女子缓步走了过来,径直朝着姜姒行了五体投地之礼,此等礼仪只有面见天子时才行,姜姒惊惧万分,不知她为何如此。 “司娘子,快快请起。” 司宁依旧跪在地上,微微抬头,但未敢直视她。 姜姒妄图站起身,却被周暮春重新按在座位之上。 她小声开口:“周内官,吾不该受此大礼……” 她一贯唯唯诺诺,担惊受怕,如此行事乃身后无人撑腰,而他已然得了天下,那么他便成了姜姒的靠山,别说一个司宁行五体投地之礼,便是诸侯国的国君行礼,她也受得。 周暮春嘴角噙着笑:“王姬即将入宫,此礼可行。” “可……” “王姬莫怕,司娘子如此行礼乃对王姬表尊敬之意。” 姜姒内心依旧惶恐不安。 周暮春不忍心见她焦灼,淡淡道了一句:“司娘子请起。” 司宁复而跪在地上:“多谢王姬。” 这才起身。 她来之前桌上的饭菜刚上没多久,姜姒便客气问道:“司娘子饭否?可愿与吾一同用膳?” 司宁下意识看了眼她身边的周暮春,见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思忖片刻:“妾谢过王姬。” “周内官,为司娘子拿一副碗筷。” 让当今天子为她拿碗筷? 司宁面色惧变,连忙道:“妾自己来便可……” 姜姒淡笑望向她:“无碍,司娘子安坐片刻。” 她知晓天子扮作使者的模样前去迎接赵王姬,可她并不知晓王上竟如此看重赵王姬,不仅带赵王姬在都城四处闲逛,还出现在曲觞坊内。 曲觞坊表面是乐坊舞坊,实则是王上特意建的情报处,多年来一直为王上打探六国情报。 若有消息,曲觞坊直接将情报传给暗卫,再由暗卫传给王上,王上从未出现过此处,没想到这次竟然带着赵王姬而至。 还是以内官的身份。 司宁不由得好奇打量了姜姒几眼,一双眸子很是灵动,一颦一笑皆是风情,确实是不可多见的美人。 可这些日子献来的王姬贵女众多,美若天仙的亦有,王上怎么偏偏对她…… 忽而头顶传来一道骇人的视线,司宁面色苍白,快速收回目光低着头。 她竟然犯了大忌。 “司娘子,可能饮酒?” 司宁在桌案下按住瑟瑟发抖的手,声音都带着几丝颤抖:“可饮。” 姜姒为她斟了一杯酒:“司娘子常在曲觞坊,想必时常喝此酒,吾第一次喝,很是喜欢。” 白玉酒盏,桃色米酒。 此物司宁亦是第一次见。 怕是天下只有宫内有此酒。 司宁小心翼翼的抬眼看王上,只见他温柔小意为赵王姬布菜,丝毫没将心思放在她身上,便略微放宽了心。 “王姬,尝尝此汤。” 以前她以为王上是为了将赵国彻底覆灭,才特意下了诏书,又特意扮成使者接近,直到方才她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 王上待王姬之温柔,令她胆寒。 毕竟她见过王上杀人的模样。 更妄论今日所跳之舞,她还疑惑王上为何今日要她当众献舞,这会儿才想明白缘由。 怕是想让这位赵王姬见一见,才会着人提前通知于她。 司宁是个聪明人,思量片刻便知晓王上的心思,对王上喜爱之人,她亦会万分尊敬:“王姬头一次来商都城,城内好玩的地方颇多,日后若有时间可与王姬一起同行。” 姜姒面露喜色:“如此……先谢过司娘子。” 只是……入了宫,怕是不能随意外出。 司宁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惑:“妾身有王上御赐腰牌,王姬若想见妾,着人通知一声,妾身便可进宫。” 姜姒失笑道:“司娘子客气了,以后之事还是以后再商议,今日不聊那些。” 她哪有那么大的权力,可随时召见司宁,也并不想平白允诺与人,又失信于人。 有王上在,司宁自然不敢多言。 姜姒忽而好奇问了句:“司娘子会使剑?” 剑舞宛若惊鸿翩若游龙,若说不会使剑,姜姒万万不信。 司宁莞尔一笑:“舞者,武也,妾虽比不上上战杀敌的将士,却也有几分武艺傍身。” 人与人大有不同,姜姒虽身在宫室却每日为了生存度日,长大后也被逼走上自己不喜欢的路,而上官将军和司宁都是女中豪杰,她们可以自由自在的选择自己的人生,而这些便是她羡慕的地方。 若能得王上恩惠,姜姒真想每日见见这些奇女子。 姜姒垂下眸子掩盖中情绪。 似是察觉她情绪不佳,得王上点头,司宁破天荒的讲了不少曲觞坊内发生的趣闻。 此等秘闻 ,本是不被人所知。 果然王姬笑的开怀,王上唇角亦沾满了笑。 “司娘子,时间不早,吾该入宫了,我们有缘再见。” 司宁一怔,很快笑道:“妾身在此恭候王姬。” 周暮春先送姜姒上了马车,又折返了回来,司宁还站在方才的房间未动,见他来此,跪在地上行了一礼。 “姒姒很喜欢你。” 姒姒? 司宁这才反应过来,此名讳乃赵王姬:“臣惶恐。” 周暮春坐在矮塌之上,修长的手指在桌案上轻敲片刻:“明日起,入宫陪她几日。” “诺。” 周暮春又道:“多与她讲一讲城中趣事,其他勿多言。” 司宁不敢不从:“诺。” 再抬眼,周暮春身影已经远去,司宁猛然松了一口气,此时发觉后背冷汗淋淋。 侍女小心的扶起她:“娘子,可要备水?” 司宁点点头没有多言,实则她喉间沙哑,已经说不出话来,果然每与王上见上一面,她能少活几日。 马车缓步前行,姜姒心胸开阔不少:“司宁竟如此平易近人。” 若被天下人知晓,怕是会惊掉大牙。 周暮春从袖口拿出手帕:“王姬耳边多了丝细汗。” 姜姒接过手帕随意的擦了擦,而后放在手中把玩:“周内官,多谢你。” 这一路要不是周暮春,她的衣食住行皆不会好过,更妄论能见这么多新鲜事务和人。 自是有王上之命,周暮春也可不执行,可他做的很好。 姜姒不是粗心之人,相反在宫中如履薄冰的生活养成了她猜忌的性子,这才对周暮春越发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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