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景祖比智哥儿小几个月,看起来很顽皮,坏脾气跟智哥儿不相上下,见到杳杳就想掐杳杳的脸,被苏景毓及时拦了下来,苏景祖竟然还不高兴,闹着想哭,被钱玉娇赶紧抱起来哄。 苏景耀过完年就十三了,身材偏瘦,表现的知书识礼、举止得体,对每一个长辈都很恭敬,让人挑不出毛病来,可脸上一道浓眉极为显眼,莫名多了几分阴狠气。 沈昔月想起梦中这两个孩子在锦澜苑里作天作地的样子,就对他们喜欢不起来,神色疏离冷淡,不过她还是掏出两个红包,算是她这个三婶给他们的见面礼。 府里多了他们兄弟两个,苏景毓就成了苏家四郎,杳杳成了苏家小七娘,依旧是最小的一个。 苏景耀、苏景祖挨个给长辈们问好后,回到桌旁落座。 钱玉娇眉开眼笑,脸上全是喜气。 苏昶目光扫向众人,缓缓开口:“明德养外室一事,已经尘埃落定,但你们联手冤枉明迁一事,我还没有处理。” 老太太等人脸上愉悦的笑容陡然一僵。 苏昶望向老太太,“你管家不利,搅弄得家宅不宁,其身不正,不配当家,即日起交出管家权。” 老太太面色如丧考妣,再也不见了刚才的欢喜模样,激动地喊了一声:“老爷!这个家里除了我还有谁能服众你不能因为一件事就……” 苏昶没给她辩驳的机会,直接宣布:“苏府的管家权从今日起交给大儿媳妇。” 这也是他对孔宜的补偿。 孔宜这段时日在夫家和娘家接连受挫,大病了一场,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眼底青黑,显得无精打采的。 她听到苏昶的话,眼中重新焕发出光彩,激动的站了起来。 “多谢父亲!” 窦如华面露不平之色,同样是儿媳妇,凭什么把管家权给孔宜她以后想在府里支银子用,难道还要经过孔宜的同意吗 苏明善拉了她一把,她才把已经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只是神色依旧有些不好看。 苏昶继续淡淡道:“明德德行有亏,罚家用三年,抄家规百遍,每天到祠堂跪两个时辰,满三个月方可结束。” “二房助纣为虐,罚家用一年,如果敢再犯,就同罪论处。” “这次的事是你们亏欠了明迁和三儿媳妇,我会补偿给三房四间铺子,另外还会送给杳杳一处田庄,作为你们惊扰了她百日宴的补偿,算是她的私产,以后给她留着做嫁妆。” 众人一下子皆变了脸色,老太太想也不想就拍桌子怒道:“不行!” 苏明德和苏明善也摇了摇头,面上浮现起怒容。 “太多了!我们就算有错,也不用补偿这么多吧” “杳杳那么小,怎么能把庄子给她父亲,您不能偏心啊!” 苏昶冷笑一声,重重放下手里的茶碗:“明迁失踪后,我对你们的确有些心慈手软,但你们都给我记住,我还没死!也没老糊涂,谁再敢动三房一下,你们一分财产都别想捞着!” 老太太抖着唇,声音尖锐,“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苏明迁是你的儿子,明德和明善就不是吗你岂可如此维护三房!” 苏昶神色疏冷,看了苏明德和苏明善一眼:“他们是我的儿子,但他们究竟是嫡子还是庶子,就要看你们以后怎么做了。” 众人面面相觑,瞬间都不敢吭声了。 苏昶当初只说让老太太管家,却没有一个明确说她究竟是继室还是侧室代理掌家之权,后来丫鬟们在老太太的授意下,试着尊称她一声老夫人,苏昶没有出言反对,所有人便默认了老太太的身份,就连外面的人也把她当正室夫人,但只有自家人知道,她的身份至今没有上家谱。 按规矩嫡子可以继承家业,庶子只能在嫡子眼皮底下讨饭吃,而苏明德和苏明善究竟是庶子还是嫡子,就要看苏昶让不让老太太做真正的苏家夫人了。 老太太能爬到这个位置十分不易,全靠她以前在王氏面前百般讨好,才让苏昶在王氏死后对她有几分爱屋及乌,如果不是苏昶对王氏感情很深,不肯再另娶,以她的出身,这个位置无论如何都不会轮到她。 苏明德勉强笑道:“父亲,既然是你的决定,我们当然不会有意见,只是三弟妹毕竟是女子,不方便抛头露面,这些铺子和田产还是交给我们代为打理吧,您放心,我们肯定帮弟妹好好管着。” 苏明善在旁边趁机道:“还有三房那些私产,去年足足少赚了两成,如果继续放在三弟妹手里,早晚都得败光,不如让我们两兄弟帮她分担。” 沈昔月拧起眉心,微微攥紧掌心,却没有开口跟他们争抢。 苏昶冷哼一声:“交给你们你们自己的生意都做的一塌糊涂,还好意思帮别人你们怎么只说三房少赚了两成,绝口不提我临走前交给你们的生意,你们谈崩了一半!” 苏明德和苏明善一下子心虚地低下头。 苏昶怒火上涌,抓起一个馒头砸在苏明德身上,“你!竟有脸养外室,我看你的精力都花在外室身上了!跟苏家合作十年以上的老主顾谈生意,你竟然都能谈崩!” 苏昶又抓起一个馒头砸向苏明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又去赌了!我不在这段时间,你整整输了一间铺面!再敢去赌我打断你的腿!” “把生意交给你们,苏家早晚得被你们败光不可!” 老太太嘴唇嗫嚅几下,到底没敢在这个时候火上浇油,只能恼怒地坐在一旁,恨两个儿子不争气。 苏景耀也脸色难看,今日是他正式认祖归宗的大好日子,本来应该风光无限,结果全被这些事搅黄了,反倒显得他不够受重视。 最后,苏昶一锤定音,“三房的产业以后就由三媳妇自己打理,有不懂的地方可以来问我,谁再敢打三房的主意,你们一两银子都别想捞到!” …… 裴元卿已经看呆了,不是……你们民间百姓的家里也这么热闹吗怎么都快赶上宫里妃嫔争宠精彩了 他扭头一看,就见他的小未婚妻坐在椅子上,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一个大大的石榴,正一边吸着石榴红艳艳的汁水,一边津津有味的看着眼前这场闹剧,一双乌黑的杏眼转来转去,透着股机灵劲。 她旁边的苏景毓仿佛习以为常一般,面无表情的端着盘子,一边看戏一边给她接石榴籽。 裴元卿:“……”
第20章 一场晚宴不欢而散,苏昶凭一己之力怒骂全场,苏明德和苏明善被骂的灰头土脸,全都耷拉着肩膀,颜面全无。 离开的时候,窦如华的脸色最难看。 明明是苏明德闯的祸,凭什么最后大房捞到了管家权,三房捞到了铺子、田产,就他们二房什么都没捞到,还反遭一身埋怨 回去的路上,她越想越气,掐了苏明善一路。 孔宜听着苏明善吱哇乱叫的声音,精神终于不似前些天那么萎靡,睨了一眼苏明德和钱玉娇,趾高气扬的走了。 钱玉娇不甘心地咬紧下唇,想到孔宜以后手里握着管家权,她想要银子还得去求孔宜,犹豫了一下,没敢把苏明德勾引走,而是回去看管苏景耀读书。 只要儿子能考中举人,苏家的家业以后说不定都是她儿子的,她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月色皎皎,回去的路上地面洒满月光。 杳杳莫名其妙多了一个未婚夫,整个人都蔫蔫的,靠在沈昔月怀里愣神。 苏景毓也有些没精打彩,他莫名觉得刚才的晚宴刀光剑影的,让旁观的人都觉得十足的疲惫。 几人回到锦澜苑,屋子里燃着温暖的烛光,让人靠近便觉得温暖。 苏景毓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回到这里就会觉得放松。 沈昔月小心翼翼地把杳杳放到床上。 杳杳本来以为自己会因为婚事愁的睡不着,结果还是没抵挡住身体的本能,躺到床上不到一刻钟就伸展着四肢呼呼大睡。 一个奶娃娃能有什么烦恼呢! 苏府这一夜很多人气得睡不着,屋子里不时传来刻意压低的争吵声。 次日醒来,苏昶派人把那四间铺子和田庄的地契送到了三房。 当众人得知那四间铺子位于丹阳城最繁华的地界,就算租出去一年都有不少银子进账,而苏昶送给杳杳的那处田庄更是苏家最大的田庄,依山傍水,有河有田,光佃户就有三、四十人的时候,更是气得差点吐血。 沈昔月不知道别人有多气,只知道她对这些补偿很满意,立马叫来了各大管事,着手忙碌起来。 锦澜苑里今日极为热闹。 天刚蒙蒙亮,窦嫣就迫不及待的搬了过来,裴元卿磨磨蹭蹭,日头爬到半空才孤身一人来了锦澜苑,沈昔月见过管事后,就忙进忙出的给他们安排住处。 裴元卿的屋子安排在苏景毓旁边,窦嫣的住处安排在杳杳闺房的旁边,只是杳杳现在还没搬过去单住,一直睡在沈昔月的屋子里,所以那间屋子一直闲着。 沈昔月忙完,情不自禁笑了笑。 不知不觉锦澜苑里已经逐渐变得热闹起来,各个屋子都快住满了。 同时她也感到自己责任重大,必须把这些孩子照看好才行。 大家忙得热火朝天,只有杳杳睡到日上三竿,一觉醒来觉得里里外外都热热闹闹的。 裴元卿站在屋檐下,冷眼看着众人忙活,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吱嘎一声响,回头望去,就见他的小未婚妻爬到窗台上,把槛窗推开一条小缝,偷偷往外面瞅着,只露出一双乌黑圆润的杏眼。 裴元卿转过身,透过缝隙,冷冰冰的盯着她,“我不会娶你的,你祖父趁人之危,等我把玉佩拿回来,立刻就会离开,你要是敢缠着我,我就对你不客气。” 嚯!原来她是穿进了复仇小说里! 杳杳眼睛瞪圆,然后……打了一个嗝。 裴元卿垂眸,看到了她手里啃到一半的糕点和她嘴角的残渣,“……” 好吓人啊! 杳杳又吃了一口酸枣糕压压惊。 · 午膳时,锦澜苑里关系有些奇怪的一家五口围桌而坐,用了他们住到一起后的第一顿饭。 沈昔月担心裴元卿会不自在,一直给裴元卿夹菜,直到裴元卿小碗堆得满满的才罢休。 裴元卿:“……”吃不下,根本吃不下。 沈昔月又给苏景毓和窦嫣一人夹了个鸡腿,含笑看着他们。 杳杳鼓着嘴巴,不满地敲敲碗。 沈昔月望过来后,她抬起小指头,戳了戳苏景毓,“儿子。” 又指指自己,“女儿。” 再指了指娘亲,“你的。” 最后两只小手一叉腰,昂起小脑袋,努力用眼神控诉。 都是你的孩子!怎么能哥哥有鸡腿,妹妹只有小米粥! 沈昔月哑然失笑,其他人也忍不住露出笑意,气氛陡然轻松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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