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刚伸出手,外面就有两名男子吵吵闹闹的走了进去。 其中一人抬头望来,忽然对着她大喊:“先别关窗!” 苏灿瑶关窗的手顿住。 那男子又声如洪钟地说:“一会儿我还要对天发誓呢!” 苏灿瑶:“” 苏灿瑶老老实实的退回门帘后面,继续跟两个哥哥一起伸出脑袋往里看。 这两名男子原来是为了一只野鸡吵了起来,两人一个叫周三麻,一个叫于大壮,是家住隔壁的邻居。 起因是周三麻在山上抓了只野鸡回去,在他烧水准备拔鸡毛的时候,那只野鸡从笼子里挣脱,飞到了隔壁于大壮家,于大壮把野鸡抓了,不肯把野鸡还给周三麻,非说这鸡飞到他们家就是他们家的,两人就此吵了起来,一路打到了公堂。 “大人,那只野鸡明明是我在山上千辛万苦抓的,凭什么成了他的了于大壮这就是做贼!是明抢!” “飞到我家就是我的,我亲手抓住的,你凭什么证明它是你的野鸡身上写你名字了吗” 周三麻气的想朝他挥拳头,于大壮也不甘示弱,两人差点扭打在一起,被衙差上前分开了。 苏明迁看了看笼子里的野鸡,问:“你们谁有证据或证人吗” 周三麻大吼:“大人!我用我的项上人头担保!” 于大壮大吼::“大人!谁骗你谁是孙子!” 苏灿瑶:“……”还可以这样 他们忽然跑到窗前,争先抢后的对着外面的天开始指天立誓,保证自己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苏明迁按了按太阳穴。 他最后判定,这只野鸡煮了后他们一人分一半,野鸡虽然是周三麻抓的,但没有于大壮那只野鸡早就跑没了,所以两人平分。 于大壮问:“大人,鸡头只有一个,怎么分” 周三麻粗声粗气:“鸡屁股也只有一个。” “……”苏明迁捏了捏眉心,指着周三麻,“你分鸡头。” 又指了指于大壮:“你分鸡屁股。” “你们一个有头一个有尾,都算为这只野鸡出过力,赶紧回去把鸡煮了吧。” 苏灿瑶忽然明白爹爹脾气为什么那么好了。 跟这些人相比,她是一个多么淳朴又善解人意的女儿啊! 周三麻和于大壮拎着野鸡,回去给野鸡拔毛了,至于鸡毛用不用分,那就由他们自己做决定吧! 等他们走远,暂时没人过来告状,衙差们都退了出去。 苏明迁回头看向他们三个,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你们怎么过来了” 苏灿瑶跑过去,把他拽起来,自己坐到书案后,“我们来看看您!” 她看着原本放惊堂木的位置,仰头问:“爹爹,惊堂木哪去了” 苏明迁脸色瞬间黑了黑,吐出两个字:“……丢了。” 三人:“”衙门里还能丢东西丢的还是惊堂木什么人会偷这东西啊! 苏明迁揉了下苏灿瑶的头,“说吧,你们为什么过来” 别以为他不知道,如果没有事,他们这几个小家伙才不会来看他! 苏灿瑶这才正色了几分,见四下无人,把秋月和胡安的事一并说了。 苏明迁听后额头跳了跳,咬牙切齿问:“所以你们昨天晚上是去了乐坊” 他想起昨日他们骑马愉快狂奔的情形,只觉得心脏突突直跳,眼前有些发晕。 “……” 差点忘了这茬。 苏灿瑶倒吸一口气,对上爹爹愤怒的眼神,老老实实的站了起来,把她爹扶回椅子上,又殷勤的给她爹沏了杯热茶,双手递过去,甜甜道:“爹爹,我明察秋毫的爹!审案一定很辛苦吧快喝杯茶润润喉。” 苏明迁哼了声,接过茶杯。 苏灿瑶蹲下给他捶了捶腿,边捶边说:“我们就是去凑热闹,除了听了首琵琶曲外,再什么都没多听多看,而且昨天去了很多人,苏景祖和苏景智也在那,不会有事的。” 还不知道自己被出卖了的苏景祖和苏景智同时打了个喷嚏。 苏明迁未置可否的抿了一口茶,微微冷静下来,苏景毓和裴元卿一向稳重,有他们在的确不必担忧。 他想到此处,抬头看了眼苏景毓。 苏景毓一个眼神就明白了,飞快绕到椅子后面给他捏肩,又给他按了按脖颈,殷勤备至的问:“父亲,你觉得这个力道怎么样用不用再重点” 苏明迁甚是受用的牵起嘴角,又看了一眼杵在一旁的裴元卿。 裴元卿看着忙前忙后的兄妹俩,想不出自己还能做什么,迟疑道:“……要不然我耍剑给您看” 苏明迁没绷住,笑了出来。 他被孩子们围在中间,怒火想不散都不行。 苏明迁想起他们说的正事,沉思片刻道:“你们要帮胡安可以,也算是为朝廷做事,但不能走露风声。” 苏灿瑶欢喜地应了一声。 苏明迁又道:“助人为乐是好事,至于能不能成,不必强求。” “好!”苏灿瑶一把抱住他的脖子,开心道:“爹爹,你最好了!” 苏明迁看着女儿高高兴兴的样子,想不做个开明的父亲都不行。 谁拒绝得了这么贴心的小棉袄呢! 他想了想,叮嘱道:“下次不许再胡闹,绝不能随便出入歌舞乐坊那些地方,如果想去,一定要事先告诉我和你们娘。” 这时几个衙差押着一个老头走了进来,老头面色惶惶,一进来就跪了下去。 苏灿瑶他们三个赶紧退到一旁, 一名衙差走上前,小心翼翼的将一块惊堂木放到案牍上,恭敬道:“大人,惊堂木就是这个小老头拿走的,他上午来报官,看这惊堂木不错,适合……适合垫他家桌子,就给顺走了……这是我们从他家桌子底下抠出来的。” “……”苏灿瑶终于知道惊堂木是怎么没的了。 她低头瞥了瞥,那惊堂木上多了一个明显的坑印。 她觉得很有可能是桌子腿压的…… 好惨啊惊堂木。 苏灿瑶忽然觉得她爹爹好难。 你们当县官的可真不容易! 老头子跪在地上,淌着眼泪解释:“大人,我就是看那块木头方方正正的,正适合垫我家桌子,所以才顺手把它拿走了……我下次再不敢了,求求您饶了我这一回吧。” 他顿了顿,又说:“如果实在饶不了,您要把我关起来,那管吃喝吗对了,我家里大鹅还没喂,您能派个人去帮我喂吗” 苏明迁心累的摆了摆手。 让老头赶紧回去,省得天黑了他还得派官差送他! 从衙门出来,三人都有些感慨。 “爹爹不容易,以后对爹爹好点。” 苏景毓点头:“嗯,我以后不寅时就去敲门督促父亲起床了。” 裴元卿点头:“嗯,我以后不吃完早饭就去找他打拳了。” 苏灿瑶:“”她爹过得都是什么凄凄惨惨惨惨凄凄的日子啊 苦了你了爹。 我以后也不在你和娘的房间赖到亥时都不肯走了。 …… 三人为苏明迁洒了一把泪,然后去了望月坊,径直上了楼。 胡安一看到苏灿瑶,就急忙站了起来,眼中迸发出惊喜,“苏姑娘,你是想到办法了吗” 秋月连忙给大家倒了杯茶,莞尔道:“不急于那一时,大家坐下说。” 几人走进去坐下,苏灿瑶抿了口茶道:“我已经想过了,画上的血迹既然擦不去、遮不住,那么不如索性设法将它融入画中。” “融入画中”胡安疑惑的挠了挠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秋月素来喜欢赏画,自然也懂画,她略一沉吟便赞叹道:“这个主意好,说不定能成功!” 胡安听她这么说,顿时神色激动起来,恭声问:“不知道姑娘想如何将其融入画中” “我还没想好,初步打算是添几朵红梅上去,但具体怎么做,我需要看过其他画后再做决定。” 苏灿瑶沉吟道:“这幅画既然要送到陛下面前,就得小心些,不能随便填几笔,那十二幅画的风格如果不够统一,就会显得这幅画很突兀,整体变得不够和谐,很容易露出马脚,所以必须跟着玉清老先生的风格走。” 胡安站起身道:“都听姑娘的,反正就赌这一把,如果不成我也认了,姑娘不必担忧,事后一切的责任都由我承担,你就尽管放手去画便是。” 苏灿瑶轻轻点头,“我对玉清老先生的风格不够了解,恐怕得仔细琢磨一番,不然不敢动笔,你先把其余画作拿来给我看看。” 这次的事非同小可,她其实也有些紧张,没有完全的把握。 胡安赶紧从老位置把那个箱子拖了出来,抬手就想把画拿出来。 裴元卿抬头看向苏灿瑶,开口道:“想要了解玉清老先生的画,恐怕不是看几眼就能摸索明白的,何况究竟该怎么画也需要时间仔细思索,你不可能经常出入这里。” 他和苏景毓过几日就要回书院了,不可能放心苏灿瑶一个人出入乐坊。 苏灿瑶愁眉苦脸,“那该怎么办” 这里毕竟是乐坊,爹娘也不会允许她经常过来。 苏景毓觉得裴元卿说的在理,对胡安道:“这些画对你而言重于泰山,如果让你把画交给我们,你肯定不放心,要不……你跟我们回苏府” 胡安看了看大家,迟疑问:“可以吗” 他的身份不能曝光,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他怕牵连苏家。 苏灿瑶想着片刻道:“这个方法可行,两日后是我的及笄礼,这两天府里很忙,经常有礼盒箱子之类的东西搬进府,与其畏畏缩缩的引人怀疑,不如你直接带着箱子大大方方的从大门进府,就说是我哥哥的朋友,是前来观礼的,丹阳城里没有人认识你,应该不会有人察觉到异常,你去苏府后尽量少出门就行。” 几人想了想都觉得此事可行,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约定好胡安明日带着这些画上门。 他们没有在望月坊多待,说定后就离开了。 三人回了苏府,找到沈昔月,将这件事告诉了沈昔月。 胡安得在苏府住几天,身上有伤,身份又隐秘,得小心一些。 沈昔月听闻他们连乐坊都敢偷偷去,毫不犹疑的罚他们抄书,不抄完明天不准出屋子。 苏灿瑶闷在屋子里,写几个字就忍不住抬头看看外面,这样天朗气清的日子不用来玩实在是太可惜了! 有几个丫鬟正在外面踢毽子,笑声不断的传进来,简直勾得人心痒痒。 半晌,她幽幽叹了口气,蔫蔫的继续抄书,因为心不在焉,字写得歪歪扭扭的。 裴元卿手指在桌案上轻叩了一下,“认真写。” 苏灿瑶抿了抿唇,小声咕哝:“写的再认真也不如你写的好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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