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书画是一家,可她在画画一道上虽然有些天分,在书法一事上却实在是天赋欠佳,主要是裴元卿的字写的太好看了,连外公都赞不绝口,逢人都要称赞一番。 裴元卿蘸了蘸墨道:“练得多才能写得好。” 苏灿瑶听明白了,怪她太懒! 她咬着笔,又叹了口气。 苏景毓抬起笔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你还叹气我们好不容易回家一趟,现在却要在这里抄书,是被谁害的” 苏灿瑶揉揉脑壳,理直气壮,“是你们非要跟我去望月坊的,我倒是很想自己去啊,你怎么能怪你聪明又勇敢的妹妹呢” 苏景毓气的还想敲她一下,苏灿瑶眼疾手快的跳起来,往裴元卿身后躲。 裴元卿唇角溢出一丝笑容,由着他们兄妹俩闹个不停,不动如风的继续低头写着字。 苏灿瑶朝苏景毓做了个鬼脸,成功把苏景毓气得扭头到另一边抄书。 苏灿瑶莞尔,转头看向裴元卿,目光微微凝滞了一下。 裴元卿坐在窗边,薄薄的阳光落在他的身上,他整个人都笼罩在柔柔的光晕里,睫毛半垂,鼻梁高挺,侧脸轮廓清晰,面庞矜贵又俊美,虽然总是冷冰冰的,但每次这样嘴角隐隐含笑的样子都格外好看。 苏灿瑶怔了怔神,忽然觉得午后的阳光变得很温柔,仿佛连窗口吹进来的风都明媚了许多。 她不自觉盯着他看了许久,目光顺着他高挺的鼻梁滑来滑去。 裴元卿神情认真而专注,写出的字跟他本人一样好看。 苏灿瑶不知道为什么耳根忽然有些发烫,她鼻翼间充斥着他身上冷香,明明熟悉又亲切,她却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 裴元卿笔尖顿了一下,抬头看过来,“怎么了” 苏灿瑶支吾了声,用手背贴了贴发烫的脸颊,找不到理由,倏然站起身,语气带着丝慌乱道:“我忽然想起来,昨天庄子里送来几筐桃子,我去洗来给你们尝尝。” 她言罢,不等他们反应,就提起裙摆跑了出去。 午后的阳光金灿灿的,少女推开门跑进光里,身影俏丽又活泼,像春日枝头上一朵将绽未绽的桃花。 裴元卿恍然发现,当年那个黏人的小糖糕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了。
第51章 翌日一早,胡安就按照约定,带着箱子进了苏府,以苏景毓朋友的身份住到了洛霞轩,他平时基本不出门,就躲在屋子里养伤,沈昔月让人按时给他送饭菜。 苏灿瑶把那十二幅画像挂到屋子里,她盘腿坐在中间的地板上,仰头望着围了一圈的画像,细心观察玉清老先生作画的特点。 她就这么在房间里闷了一天。 傍晚,夕阳余晖静静的洒落在庭院中。 苏灿瑶推门走出去,看到裴元卿刚从锦澜苑外走进来,身上穿着短打,手里拎着个鸟笼。 她扬起笑脸,趿着鞋跑过去,像只小麻雀一样围着裴元卿叽叽喳喳,“哥哥,你去山上了李叔身体最近怎么样大家都还好吗” 这些年裴元卿一直暗中跟着李忠学武,每次从书院回来都要去山上,两人虽无师徒之名,却跟师徒差不多。 裴元卿轻轻点了点头,“李叔身体挺好的,今天早上还上山打了只野兔,其他人也都挺好的,他们还让我代他们谢谢你让人送过去的瓜果。” “他们如果喜欢,我再让人送些过去。”苏灿瑶看他额上有汗珠,掏出绣帕给他擦了擦,然后低头看向他手里的鸟笼,“这是什么” 裴元卿把鸟笼提起来给她看,“李叔送我的。” 苏灿瑶望向笼子里,对上了一双圆溜溜的小眼睛。 是一只鹰隼雏鸟,炸着毛,看起来凶凶的。 苏灿瑶记得李叔也有一只鹰隼,当年那只鹰隼还救过她和裴元卿,帮他们去山上给大家报信,似乎十分聪明。 苏灿瑶不禁笑了笑,伸手去逗笼子里炸毛的小鹰隼。 裴元卿赶紧把笼子挪开了,没让她靠近,“鹰隼野性未驯,容易伤人,过些日子等我把它训好了,再让它陪你玩。” 苏灿瑶只好暂时放弃逗鹰隼的想法,“取名字了吗” “还没取,要不你给它取一个……”裴元卿想起小红小白和小黑,顿了顿,到嘴的话飞快拐了一个弯:“其实我在回来的路上,已经给它取好名字了。” “叫什么” “叫……”裴元卿鬼使神差地吐出一个名字,“灿粲。” “灿灿”苏灿瑶想了想,“那还不如叫灿一灿!” 裴元卿嘴角抽了抽。 苏灿瑶嘎嘎笑了两声,弯腰对着笼子里的鹰隼道:“对吧灿一灿” 裴元卿看了眼笼子里雄赳赳气昂昂对自己命运毫不知情的鹰隼,洒下一把同情的泪。 行吧,灿一灿就灿一灿吧。 苏灿瑶陪着裴元卿回了房,将鸟笼挂在廊下。 桌上摆着一盘水灵灵的蜜桃,苏灿瑶拿起一个躺到躺椅上,咬了一口,含糊不清道:“对了,你觉得这桃子怎么样这是庄子里前两年新种的苗子,今年才刚结果,产量很高,我觉得味道还不错。” 裴元卿低头收拾着桌上散乱的笔墨纸砚,头也不抬道:“你这张嘴最刁了,味道稍差些你都能吃出来,你既然觉得不错,那必然是极好的。” “我是问你,你觉得怎么样” “你觉得好,我就觉得好。”裴元卿一转过头就见她躺在躺椅上,唇上沾着桃汁,看起来红艳艳的。 苏灿瑶屁股还没坐热,就被裴元卿拽了起来,“小心桃汁弄到衣裳上。” 苏灿瑶不情不愿地挪到了桌子旁,在凳子上坐下,继续坐没坐相的啃桃子,半天都没吭声。 裴元卿抬头看她,“你是不是心里有事” 苏灿瑶抿了抿唇,“我就是在想那幅画该怎么处理,之前的法子恐怕不行。” “为什么不行” “我仔细看过了,玉清老先生的画基本都只有黑白两色,画风别致,那十二幅画是以水墨为主,如果突然在其中一幅画上添上红梅,实在是太突兀了。” 裴元卿皱眉,“你说的对,这十二幅画上画的都是功臣,应该平分秋色,而不是凸显某个人。” 苏灿瑶啃着桃子,愁道:“而且那幅画上画的还是一位将军,跟红梅似乎有些不搭,我本来想,如果红梅不行,就换成红石榴、红山楂,或者直接添几笔,形成一种血色喷溅的感觉,正好可以给这幅画添几分杀气,现在看来却都不行了,问题出在色泽上。” 两人想了一会儿,都没有思绪。 鹰隼在鸟笼里蹦来蹦去,挂在廊下的鸟笼随风晃了晃。 苏灿瑶把一个桃子啃完,掏出帕子擦了擦手上沾到的桃汁。 裴元卿目光落在她的帕子上,若有所思道:“你这帕子是桃粉色的,浅粉色的桃枝滴在上面,似乎只能看到水痕,看不出桃汁原本的色泽。”【看小说公众号:这本小说也太好看了】 苏灿瑶动作一顿,她望着手上的帕子,很快明白了裴元卿的意思,神色渐渐激动起来,“不一定要用红色的去遮掩!还可以用更深的颜色盖住!” 她想了想,开心道:“黑色就完全可以将那些血迹遮住!还可以保持这十二幅画都只有黑白两色,不会破坏整体的风格。” 裴元卿看着她泛起亮光的杏眸,轻轻点了点头。 “不过水墨画靠的是下笔的轻重缓急来体现色泽的差异,对画技的要求很高,你既要模仿玉清老先生的风格,又要想办法将那几块血迹遮住,不是件容易的事。” “嗯,必须得好好考量再动笔,每一笔都不能出差错……不过现在有办法总比没办法来的好,在动笔前我会去找师父商量,实在不行就请师父来画,只是我不想把师父牵连到这件事情当中,尽量还是由我自己动手。” 苏灿瑶有了头绪,嘴角忍不住浮起两个小梨窝,立即回房继续研究玉清老先生那些画。 直至深夜,她仍看得津津有味,裴元卿在对面看到她屋子里的灯火未歇,在外面敲了敲窗,她才不情不愿的熄灯睡觉。 第二天她从床上爬起来,又继续对着那些画深思,偶尔拿起毛笔,试着在纸上画一画,模仿着玉清老先生勾勒线条的笔锋,不断练习思索着。 可是她一直没想好该画什么来遮挡那些血迹,最好能跟将军的身份搭上,让整幅画足够和谐。 这些事都不是能够一蹴而就的,她只能一次次在纸上尝试,试图寻找出一个最好的法子。 苏灿瑶每次沉迷在画作当中,就容易废寝忘食,差点连午膳都忘了用。 直到沈昔月走进来,敲了敲门,让她试穿明天要用的笄服,苏灿瑶这才抽回思绪,将修画的事放一放,专心准备明日的及笄礼。 她其实心底隐隐有些兴奋,过了及笄礼,她就是大人了! 苏灿瑶去屏风后换上锦裙,锦裙是朱红色的,布料是窦嫣专门托人在上京带回来的锦缎,异常华美,裙摆上绣着展翅的白鹤,高雅灵动,是沈昔月亲手绣上去的。 苏灿瑶把锦裙穿在身上,就像把大家对她的爱穿在身上一样,既温暖又贴心,一针一线都满怀爱意。 她在原地旋转了一圈,开心问:“娘,你怎么会想到绣白鹤好特别啊。” “是卿哥儿提议的,绣出来确实好看。” 沈昔月走过去,看着镜子里的女儿,眼眶微微泛红,当年出生时小小一个,不知不觉已经长到了及笄之年。 苏灿瑶转过身扑进娘亲怀里,撒娇的晃了晃,“无论女儿长多大,都只是您的女儿。” 沈昔月嘴角扬起温柔的笑意,抬手摸了摸她柔软的脸颊。 苏灿瑶见娘亲高兴了,抱着娘亲的胳膊,陪着娘亲去选她明天要穿的衣裳。 苏灿瑶高兴的想,明天是她的及笄礼,对她有生养之恩的娘亲才是最重要的,必然得是全场最光彩照人的! 苏明迁下值回来,就看到她们母女俩靠在一起亲亲热热的选着衣裳,有说有笑的。 他不由有些眼馋,走过去问:“我明日穿什么” 明天可是女儿的大日子,他得穿好点,不能给女儿丢脸! 苏灿瑶走到柜子旁挑了挑,选出一件灰扑扑的衣裳递给苏明迁,“爹爹,这件就很好。” 苏明迁走到镜子前,拿着衣裳往身上比划了两下,笑容满面问:“是因为这件衣裳跟爹爹跟搭,爹爹穿上更英伟不凡吗” 苏灿瑶把沈昔月推了过去,看着镜子中的两人,眉眼愉悦道:“是因为这件衣裳更能衬托出娘亲的美!” 苏明迁看着镜子里明艳照人的沈昔月和灰扑扑的自己:“……”懂了,都懂了。 爹还是那个不值钱的爹。 …… 及笄礼这日,锦澜苑里自是一番忙碌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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