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不同了,随便惹事随便玩,不开心了,揍一揍那些地痞小流氓,反正没人敢还手,她是谢谭幽啊,后有定国将军府和丞相府,还有一个被太后亲封为公主的母亲,谁敢惹她。 “娘,姑姑。”温凛前来,将谢谭幽护在身后,有些无奈:“幽幽还小,你们怎么能这样逗她?” “阿凛,我还没说你呢。”温栖轻哼一声:“昨日,你带着幽幽逃学,今日还敢出现在我面前?看我不揍你。” “诶,姑姑。”温凛忙躲开:“我可以解释的。” “我不听。” “……” 温栖想到什么,笑出声:“除非,你将你那心上的小姑娘带我过来给我瞧瞧。” 她前几日去了青龙寺,回来时,就听说温凛定了亲,她都还没见过那沈国公府的小小姐呢,昨日本想去瞧瞧,哪知却听闻谢谭幽逃了学,给她气的脸色铁青,就将这事忘了。 “姑姑!!” 温凛唤了一声,脸就猛然红了。 当下,被日落铺满的院中,有了两个大红脸。 “姑姑,就知道欺负阿凛与幽幽。” “可不是嘛。” “哈哈哈,哥,你看幽幽和阿凛,脸跟猴子的屁股似的。” 远处,几道爽朗含笑的少年声音传来,都是定国将军府的少年小将军。 “哼!”谢谭幽瞪着几个前来的少年:“表哥们再取笑人,以后可是会很难娶到夫人的。” “幽幽,这话可不能说。”另一边是少女无奈又宠溺的声音,说着,亦是瞪了几个哥哥一眼:“哥哥们也真是……” 谢谭幽看过去,眼眸亮了亮:“还是表姐好。” “那可不。”少女眉眼笑意更深:“昨日,我去听戏时,路过一家铺子,买了不少新奇的好东西,你看看你喜欢什么,尽管拿去。” “好勒。” “一个个的杵在这作甚?”一道略严肃的声音在这欢声笑语中响起。 众人看去。 “父亲。” “祖父。” “外祖父。” 定国老将军走进院中,面色淡淡又严肃。 笑声止,众人齐齐看着他。 “看看你们,一个一个的额头都沁了汗,也不知道找凉快的地方坐。” “这不是等着父亲来给我们烤肉吃嘛。”温栖含笑:“是父亲说,今夜要在这给我们一家子烤肉吃的。” “都是当娘的人了。”温老将军瞧着她,骂道:“还总是跟这群孩子闹,幽幽与阿凛才多大。” 听他这么说,温栖就知道他听见了,缩了缩脖子,没开口,以为定国老将军还会接着说她,却不想,下一秒,他声音就是柔了下来。 “几日不见你了,在相府过得如何?” 听着老父亲的关心,温栖不由自主的红了眼。 见状,老将军皱眉:“怎么?过得不快?我当初就不同意你嫁给那个王八羔子,你偏不听!” “走,回相府,我今天非得打死他。” “哎呀,爹!”温栖忙拉着老将军,“他对我可好了,你能不能对他稍微好一些?什么王八羔子,他是幽幽父亲,您女婿。” 温栖不大高兴了。 老将军听着,心头无奈,还想再说,却是瞥见谢谭幽凝着他,还有面前自己从小捧在手心里的女儿也是一副不悦的神情,叹了一声,便也没再说。 “那一会,让他过来吃饭。”老将军淡淡说着,又道了句:“每次吃饭都要请,他自己不把自己当成我定国将军府的人,我又怎么将他算作自己人。” “父亲,他是一国丞相,很忙的。” “……” “行,我不说,好了吧。” “……” 夜里,少年少女围坐在一起,夫人们讨论着哪家少女又或是少年郎,老将军与一众儿子叹着如今漓国。 温馨又其乐融融。 深夜回去,谢谭幽迷迷糊糊抱着温栖,又呢喃着:“母亲,我明日想和表哥表姐去城外踏青,你帮我和先生请假好不好。” “好。”温栖抱着她,万分无奈,听着她的撒娇之气,无法忍心拒绝:“但仅此一次哦。” 一旁谢靖面色不太好,也是强忍着,才换上一副笑容,却是道:“幽幽如此不好学,以后怕是……” “无事。”温栖打断他:“我们幽幽只需要快乐平安就好了。” “至于其他的。”温栖笑了声:“她不爱听先生教的,那就我教,我教她良善,以柔待人便好了。” “她亦不需要抗起重担,那么小的身躯,我可是万分心疼。” 说着,又垂眸看着昏昏欲睡的谢谭幽,温柔道:“母亲今日所说,可不是希望你嫁人,而是忽而感慨,你长大后会和什么样的小郎君在一起。” “我那日在长街,见到一人,生的倒是好看,就是性子有些冷,但他是一个极为厉害的少年郎。” 谢谭幽很困,但还是慢吞吞回着:“谁啊。” “燕王府的世子。”温栖眸色满是笑意:“我与他母亲见过几次,是相当温婉的人,而燕王对她极好,都说子随父,那他定然也不差,而且,我听你外祖父说,此次漓国与戎狄之战,他第一次上战场,却为先锋,直踏戎狄,斩下戎狄大将头颅,是极其厉害的少年郎。” “幽幽觉得如何?” 可回应她的只有少女轻轻呼吸声。 温栖失笑,看向外头夜景,面前好像又是那冷冷少年郎。 谢靖皱眉:“幽幽还小,你想这些做什么?” “你不懂。”温栖道:“好的人与事都要提前定下,提前做,要是等几年,被别人抢走了如何是好?放眼整个京中,我就满意我定国将军府的少年郎和那燕王世子。” “人家未必看得上。” “胡说什么呢?”温栖脸色微沉。 “那日宫中宴,我可是瞧见那燕王世子看向我们幽幽好几次,说不定二人真有缘,改日我约燕王妃出来喝喝茶。” “……” 时光荏苒,春去又秋来。 事也发生,人也去。 而谢谭幽十三岁了,还是张扬,还是喜红裙。 定国将军又要出征了。 又是夜里,一家人围坐,欢声笑语片片,畅想未来。 只是天不遂人愿。 谢谭幽一觉醒来,正开心的换上新衣裙,打算出去张扬一番,等外祖父得胜归来,她便可以和银杏一样学武。 只是才出院子,便听闻温栖昏厥过去,她奔向正院,一路跑一路面色苍白。 看完母亲,又去那定国将军府。 只见,明明昨夜还生气勃勃又满是一片梅花的定国将军府,竟成了一片废墟,而昨夜的那些家人,一个也没有了。 再也没有人在她过来时,招手唤她又给她拿好吃的。 一时受不住,晕厥过去。 再醒来已经是三日后。 温栖病越发重了,太后派了太医过来也是不管用,谢谭幽一日一日守着,院子一天比一天冷,她心亦是。 苍白的面容,除了湿意再无其他。 温栖也曾醒来后,却是疯狂落泪,谢谭幽抱着她,母女二人泪流不止。 温栖说:“幽幽,我没有父亲了。” 也只是一句话便晕厥过去再也没有醒来。 谢谭幽是害怕的,她该怎么办呢。 一月后,听闻府中姨娘所说,她想也没想,徒步上了青龙寺,那样远,平日没吃过什么苦的人为了换得母亲平安,一步一步登上青龙寺祈福,雷声滚滚,林中暗暗,她怕却仍旧咬牙向前走。 回府当日,府中却挂起白,她一时怔住,还未反应过来,便是谢靖滔天怒火,她被关进了柴房,她总算后知后觉,温栖去了。 谢谭幽崩溃大哭,她不信,太医明明保证了,温栖还可以活半年的,怎么可能她才不在,温栖就死了,绝不可能。 见不到谢靖,贴身丫鬟却是因给她送了吃食,被活生生打死。 满院的血啊,她怔怔看着,再也没了知觉。 之后,又在迷迷糊糊中被送去了庄子,身子弱的无法动弹,里面的婆子很凶又有好多个,总是欺负她与银杏。 那样的日子,疼又苦,每晚银杏都在她耳边哭,责怪自己没有照顾好她,她还听见,银杏祈求那些婆子,自己给她们干活,只要给她些可口的饭菜,不要馊了的,因她生了病。 可这般的放低姿态并没有得到什么,那是一向喜爱自由又想活很久去看外头所有景的谢谭幽生了死意。 所以,她说:“银杏,你走吧。” 银杏有武功,一个人还是可以出这庄子,然后慢慢的活,定然不会有人找到她。 银杏当然不愿,二人正说着,屋门就被人撞开,好几个人进来,有婆子,有高头大汉,并且还是会武的,他们撕扯又欺负银杏。 谢谭幽从床榻滚下,亦有人朝她靠近。 那夜的绝望与崩溃无法形容。 她好想杀了所有欺负银杏和她的人,又好恨自己为什么那般虚弱?为什么不学些武功自保?为什么日日等着旁人护。 可想像中的屈辱死亡没有到来。 耳边是风声,是银杏踉跄朝她而来的声音,是什么东西滴落地上的声音,像水,可又不是,一抹陌生又令人作呕的气味缓缓传入鼻尖。 是血腥味。 谢谭幽睁眼。 一片狼狈狼藉中,有一人好似从天而降,站在她身前,将刚刚欺负她和银杏的人都杀死了。 那人转身,月光打在他整个面容上。 眉眼冷漠,而眸中狠意还未散去,执着带血的剑,踏着地下尸体与血迹朝她而来。 那剑尖一滴一滴落下的血,好似落在谢谭幽心头,让她心头一颤又一颤,面色也越发苍白。 已经清醒的双眸凝着朝她一步一步而来的人,明明是少年,可身上狠劲嗜血太过明显的让人害怕,不像她在京中见过的那些少年。 少年走到她跟前来,缓缓蹲下身,凝着她,四目相对,她愣神之际,少年清冽嗓音就落了下来。 “不要怕,我杀了所有欺负你的人。” 谢谭幽眼睫猛然一颤,少年却将她扶起,然后伸手为她轻轻理了理衣裙和乱了的头发,整个过程小心翼翼又不会触碰到她肌肤。 一点也没有刚才杀人那般狠劲,谢谭幽看向少年,月光越发亮,而好似就是在这一瞬间,少年面容虽冷却柔。 她与银杏坐在床榻,瞧着那少年,将一个一个尸体拖出去,然后又将所有血迹清理干净,看了看她,才退出去,出去前,又落下一句:“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发生,你安心睡。” 第二日。 诺大的庄子,除了她与银杏,就没有任何人了。 谢谭幽好像明白昨夜少年话中的意思。 夜里,难以入眠的她,又听见箫声,她朝外看去,却不见任何,银杏说是有人在那树上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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