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二人寻个山野之地隐居,这些银子足够他们用好多年。 “宴郎,你放心,我定会守好我们的家当。” “夫人,你今后改口该叫夫君了。” “夫君。”隋莹将那些寒酸的家当紧紧搂在怀里,欲哭无泪的唤了一句。 此时陈文宴亲自赶着牛车,尽捡着荒山野岭逃亡。 连着几日奔波劳碌之后,隋莹愈发看不惯她的存在,年若薇只借口说她觉得自己对不起陈文宴夫妇,这辈子决定留在二人身边当牛做马,为奴为婢。 可即便她尽心尽力当好忠仆,可隋莹却依旧时常对她横眉冷对,指手画脚。 这日暴雨滂沱,陈文宴将牛车停在深山老林中的一处坡庙暂避风雨。 “夫君,我好饿。”隋莹连日来跟着陈文宴逃命,此时已然一整日都没吃东西,饿的浑身发颤。 “我去寻些野物,你们在破庙里等我。”陈文宴说完就转身入了密林内捕猎。 “奴婢去生火烧水。”年若薇伸手将牛车后的破锅拎到河边清洗。 抬眸间,她看见隋莹方才在盯着她发髻上的玉簪,她心中冷笑,转头去洗锅。 待到她装了半锅水回到破庙之时,隋莹已然升起了篝火。 “年糕,方才我看见西边的林子里有熟透的野柿,你去摘些来。” “好的夫人,待奴婢先烧水再去。” “我来烧水,你快去。”隋莹寒声吩咐道,颇有些嫡妻发号施令的风范。 年若薇应了一声,将铁锅架到了篝火之上,就去西边的林子摘野柿。 入了密林之后,她竟然发现陈文宴手里拎着两只野兔,正朝着她走来。 “陈大人,你夫人说要吃柿子,让我来采。” “嗯,她在做什么?” “她..在烧水等你带食物回去。”年若薇的语气顿了顿,又道:“一会她可能会亲自下厨,你记得千万别吃。” 风过林梢,一片死寂之后,陈文宴哑着嗓子应了一声:“很好。” 此时陈文宴失魂落魄步履沉重,正要抬腿离开,忽而身后传来咔嚓一声脆响。 他诧异转身,竟然看见年氏的右胳膊似乎脱臼了,竟然呈现诡异的弧度。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却见年氏面不改色的将脱臼的骨头掰正,紧接着她又开始咔哒咔哒的将变形的手指一截一截掰正回原位。 “你身子骨可还好?” “不大好,我最多再撑一两日,就必须躺回血棺材里修养,否则你只能将我的尸首就地掩埋。”年若薇麻木的伸手擦拭眼角和嘴角的血迹。 “我来摘。”陈文宴说完,就用石子接连打落熟透的野柿子。 陈文宴一介文官,身手却不错,三两下就接住了落果,此时他将柿子包在芭蕉叶里,放在了她的面前。 “大人先回去,我休息一会再走。”年若薇盘腿坐下,她必须缓一缓,骨骼寸裂的感觉实在太疼了,她甚至疼得不敢呼吸。 “你照顾好自己。”陈文宴收回担忧的眼神,转身离开了密林。 “大人,一会我先吃,您看我眼色行事。”年若薇提醒道。 “不可以,万一是剧毒...” “无妨,世间千种毒药我都尝过了,只是少量的抿一口无妨。” “你为何要尝毒?”陈文宴满眼震惊看向年氏。 “我是药人。”年若薇扯了扯嘴角,露出苦涩饿的笑容。 陈文宴看着年氏凄楚的笑,只觉得心间被狠狠撞了一下,弥漫阵阵钝痛。 他忽而有些心疼年氏,于是哑着嗓子道了声好。 年若薇目送陈文宴离开之后,在柿子树下坐了好一会,眼看又开始下起淅淅沥沥的秋雨,只能咬牙起身,动作迟缓的回到了破庙内。 她一靠近破庙就嗅到一阵馋人的香气,年若薇顿时面色凝重,无奈捧着柿子入了庙内。 她一眼就看到陈文宴泛红的眼眶。 “年糕你怎么才回来!蘑菇兔肉汤好了,可以开饭了。” 隋莹端起三个破碗,盛了三碗香气四溢的肉汤。 此时隋莹亲自端起一碗汤递给陈文宴,眼神温柔缱绻:“夫君,天气转凉,你快喝些热汤暖暖身子。” 年若薇有些无语的捧起了汤碗,眼看陈文宴接过汤碗,她忽而故意失态的惊呼一声。 “啊~~” 隋莹果然吓得转身看向她,满眼怒容呵斥道:“你大呼小叫做甚!” “夫人恕罪,奴婢只是觉得夫人的厨艺简直登峰造极,今日能尝到夫人亲手熬煮的美味,奴婢此生死而无憾。” 年若薇假装受宠若惊的小口的抿了一口汤药,忽而又瞪圆眼睛,捂着嘴角惊呼了一声:“这汤有毒!!” 她并未虚张声势,而是尝到了鹤顶红的味道。 “啊你胡说什么!” 隋莹的语气满是慌乱,疾步冲到了她的面前。 “咳咳咳..夫人,奴婢方才被美味呛住了,奴婢想说,此汤有独特的风味。” “莹儿该饿坏了,快些来用膳。” 陈文宴将另外一碗汤,亲自捧到了这个他曾经用命爱了许久的女人。 “有劳夫君。”隋莹不慌不忙接过汤碗一饮而尽。 “莹儿,方才我拿错碗了,这碗才是你的,你我夫妻无需见外。”此时陈文宴忽而阴测测的笑道。 “啊!!”隋莹忽而丢掉手里的汤碗,恐惧的惊呼一声。 “你....”此时隋莹忽而面色发青,嘴角溢出瘆人的乌血,顷刻间就倒在地上抽搐,不消片刻就彻底香消玉殒。 “毒在碗里?” 年若薇诧异挑眉,隋莹手段高明,竟还知道在碗里下毒,而非放在汤里,显然是想在毒死她和陈文宴之后,再好好享用美食。 她忍不住唏嘘,她和陈文宴两条命加起来,还不如一碗汤重要,她宁愿下毒在碗里,也舍不得毁了那锅汤。 “这几日,让你见笑了。”陈文宴语气哽咽的起身,看着莹儿的尸首潸然泪下。 “没什么可笑的,你我同是天涯沦落人。” 年若薇有些饿了,隋莹的厨艺的确很不错,于是她端着汤碗继续喝毒汤。 “别喝了!”陈文宴忽而崩溃的扬手夺过年氏手里的毒汤。 “对不起,我该忍忍的。”看到陈文宴绝望崩溃的样子,年若薇感同身受,于是满眼愧疚的道歉。 “我该谢谢你。”陈文宴一脚踹翻那篝火,哔啵的火舌顷刻间引燃了隋莹的衣衫。 “大人,其实情爱并非全部,您还有许多有意义之事可以做,比如当个好官,为了天下苍生谋福祉。” “您年少有为,未来可期。” “你也是,共勉。”陈文宴从袖中取出一个短笛吹了三下,很快附近的山林内就传出马蹄声。 “回家吧,夫人。” 乍然听到陈文宴唤她夫人,年若薇有些愕然,随后想起陈文宴允诺让她继续当他名义上的夫人,于是满心欢喜的起身。 咔嚓咔嚓... 几声骨裂之声传来,年若薇有些顿挫的低头,将戳出脚踝肌肤的血淋淋断骨按归位,又随意撕下裙摆固定。 “你还好吗?年氏?” “不大好,我可能需每晚都睡在棺材里养几个月。” “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陈文宴满眼愧疚,俯身将伤痕累累的年氏打横抱在怀里。 “大人不可!我能自己走路。”年若薇被陈文宴如此亲昵的举动吓一跳,赶忙劝他将她放下来。 “年氏,我们是一生盟友,你若有事,我也无法安生。”陈文宴淡然道。 年若薇顿时哑然,觉得陈文宴说的很有道理,于是轻声细语道了一声多谢,就由着陈文宴将她抱到了宽敞华丽的马车内。 马车出了密林,直到外头传来熙熙攘攘人声鼎沸,年若薇诧异的掀开马车帘子,竟然发现他们已然回到了海宁城内。 原来这几日,陈文宴只是带着隋莹在海宁府城郊附近的深山中转悠,还真是让人感慨万千。 是夜,年若薇就开始发烧,她不敢寻大夫来瞧,担心暴露身份,于是她只咬牙躲在屋内,求陈文宴照顾一二。 “夫君,血棺来了吗?”回到祖宅之后,年若薇就开始谨慎的唤陈文宴夫君。 “回来的路上,我已让人立即去江宁取血棺材,约莫再有两三个时辰就会送抵。” “谢谢。”年若薇此时面无血色,咬着唇艰难说道。 “麻沸散还有吗,我再用些?”年若薇只觉得剜心刺骨的剧痛侵袭,忙不迭求陈文宴再给些麻沸散止疼。 “不可,是药三分毒,你先喝些宁神汤再说。” 陈文宴见年氏愈发虚弱,于是伸手去搀扶她的胳膊。 只听一声清脆的咔嚓声,年氏的骨头竟莫名其妙的断裂。 陈文宴没有料到年氏的身子骨,竟然会如瓷美人般脆弱,简直一触即碎,他甚至不敢用力去搀,只不知所措的僵在原地。 “没事,不疼。”年若薇将脱臼的胳膊按回了原地,接过陈文宴手里的宁神汤囫囵饮下。 她痛苦辗转到后半夜,藏在箱子里的血棺材终于被运来。 此时年若薇已疼的连掀眼皮的力气都没有。 “我..去血棺....” “好!” 陈文宴将熬煮好的一桶桶漆黑汤药,统统倒入血棺材之中,待到棺材被注满汤药之后,他急的转身就要搀扶年氏起身入棺,忽而发现年氏面无血色,早已痛苦的昏厥。。 人命关天,于是他只能硬着头皮,闭眼开始替年氏宽衣解带。 慌乱间,他不得不触碰到年氏的身体,触手间并无女子肌肤的滑腻,他摸到了许多发硬的伤痕。 陈文宴愈发手忙脚乱,最后一咬牙睁开了眼睛。 入目皆密密麻麻的伤痕,他惊愕的张大嘴巴,震惊的忘了呼吸,继而开始可怜年氏,她到底经历过何种磨难,竟被伤得体无完肤。 他咬牙抱起不着寸缕的年氏,疾步将她放入了血棺材之中。 待到抽回手,他忽而感觉到手掌传来剧痛,陈文宴疼的忍泪低头看向双手,竟发现双手浮出密密麻麻的血口。 此时钻心刺骨的剧痛席卷全身,他自认为隐忍力极佳,却依旧疼的忍不住潸然泪下。 他惊的绕到屏风后,用清水涤荡数次,才勉强不那么疼。 待到处理好手上伤痕,他担心昏迷中的年氏会被汤药淹死,又急急忙忙赶到血棺材前守护。 此时年若薇虚弱的睁开眼睛,看到陈文宴满手的红痕顿时愧疚不已:“夫君,对不起。” “你我是盟友,不必言谢。” “汤药钱,从我私房钱里扣,或者你将我的银子全都拿回去,只需提供我两年所需的汤药即可。” “这就是你贪财的原因?”陈文宴有一瞬间错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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