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请息怒,贫僧二人是在替她洗髓伐毛,您且转身看看那女施主。” 此时年若靠在一棵迎客松前奄奄一息,可痛过之后,她竟觉得浑身舒畅,筋骨都在一瞬间齐齐展开。 “爷,奴婢无碍的。”年若薇忍痛从口中溢出几个字。 “大师请务必救救她,你们想要何赏赐皆可。”胤禛见年氏面色恢复红润生机,于是收回软剑,面色缓和几许。 老道士行藏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揶揄道:“有事找我们两个糟老头子就是大师,无事我们就是妖僧妖道,啧啧。” “四阿哥,要救她的代价太大,我们怕你付不起,她只是个奴婢,不值得您如此。”苦竹双手合十,笑得若菩萨低眉。 “那是爷的事,你们只管救她。” 胤禛此时心中仍旧对这二人没有任何好感,他猜想定是那二人趁他不备,对年氏下毒,如今拿年氏的性命要挟他。 他心中杀意渐甚,决定年氏得救之后,立即将这二人就地正法泄愤。 “阿弥陀佛,要救她容易,她只需参禅论道,远离红尘嚣嚣,皈依佛门即可。” “不可!”胤禛面色紧绷,急的开口否决。 苦竹和尚敛起嘴角的笑意,又道:“如此还有一法,需寻个对仙佛虔诚的尊贵门徒,日日替她颂经念佛祈福消灾,也许还能让她苟延残喘二十年。” “对对对,那门徒越贵不可言,效果就越好。”行藏趁机凑上去补了一句。 “爷,大师们定是在说笑的,我全好了,您瞧瞧!” 年若薇此刻只觉得精力充沛,她步伐愈发轻盈,匆忙挡在四阿哥身前轻松一跃而起,她甚至感觉到方才被蛇咬的伤口都变得无感了许多。 “四阿哥请自行斟酌,世间唯有此法可保她性命,我二人就先行离去也。”苦竹说着,将手里撑开的黑伞放在二人面前,与行藏共撑一把伞,徐徐下山。 走出一段距离后,行藏有些担忧:“能成吗?” 苦竹捻着指尖佛珠,镇定自若点点头:“他今后将是佛道最虔诚尊贵门徒。” “她到底是什么东西?” “天机不可泄露,今日你我都缺德,既在她身上种下因,就静待开花结果之时。” “妈耶!打雷了,快跑秃驴,咱别被今日造的孽天打雷劈五雷轰顶.....” …… 山道上,年若薇见四阿哥耳尖上染着血,想起方才她情不自禁吻过他的耳尖,她红着脸走到四阿哥面前,踮起脚尖,伸手去擦拭他耳朵上的血迹。 “爷,信则有,不信则无,奴婢不信这些鬼神之说。”年若薇心底有些发虚,总觉得这些修道之人,能看穿她不是原主,只是一缕来自异世的魂魄。 说话间,四阿哥的耳朵竟然越擦越红,她正纳闷,腰间倏然一紧,她被四阿哥搂腰带入他怀中环紧。 “年氏,爷想要你!” 经历过失而复得之后,那种锥心刺骨的灭顶之痛仍是让他觉得胆寒,胤禛已然决定坦然面对自己的心,他决定不惜一切代价,也定要将年氏留在他身边。 “四阿哥!今日奴婢算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您若真想要,奴婢可对您随时献身,替爷纾解纾解。” 年若薇急眼了,四阿哥从前对她的心思,还未如此明目张胆,今日她怕是在劫难逃了。 她绝望闭眼,决定将那层她从不在乎的膜献给他。 “年若薇!你知道爷要的到底是什么!”胤禛被年氏敷衍的话气的面色铁青。 “爷!”此时苏培盛的声音从不远处的山道传来,年若薇匆忙与四阿哥拉开距离。 苏培盛气喘吁吁,跑到四阿哥面前,他眼尖的发现二人的神情不对劲,又发现爷竟然只穿着中衣,外袍还竟裹在小年糕身上,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苏培盛边战战兢兢脱衣服,边苦口婆心劝道:“爷,若让有心之人瞧见您如此,小年糕定活不过明日。” 苏培盛将四阿哥的外袍从小年糕身上扯落,着急放在一旁,又急忙用自己的外袍裹紧她湿漉漉的身子。 伺候好小年糕之后,苏培盛转身要拿放在一旁的外袍,伺候四阿哥穿衣,可他一转头,竟发现放在石凳上的玄色外袍倏然不翼而飞。 耳畔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苏培盛诧异望去,发现四阿哥竟边走边自顾自穿衣,甚至都不曾打伞,就这么边淋雨边疾步离开。 “小年糕,你既然不肯跟着四阿哥,就别随便撩拨爷!否则杂家就算拼了这条贱命不要,死都要将你困死在紫禁城里给四阿哥陪葬!” 苏培盛恶狠狠瞪了小年糕一眼,擒伞就去追逐四阿哥的脚步。 可当他上气不接下气追上四阿哥的脚步之后,爷竟冷脸怒斥道:“狗奴才,谁让你跟来!” “啊??”苏培盛缩着脖子,眼珠子咕噜噜转了转,他瞬间会意,转身又往回跑,去小年糕身边守着。 年若薇被独自一人丢在原地怅然若失,她正准备捡起地上那把黑伞离开,倏然看见苏培盛去而复返。 苏培盛取出一块帕子,用雨水沾湿后递给她,待她擦干净满脸吓人的血迹之后,他捡起地上的雨伞。 “走吧!姑奶奶!”苏培盛气呼呼的将小年糕搀扶起身。 二人一路无话来到红螺山巅,迎面竟出现满树繁花相迎。 “小年糕你怎么才来啊!快来瞧瞧这千岁的银杏夫妻啊。”荣宪公主满心欢喜,伸手指着满树的淡黄小花笑道。 “你怎么穿着苏培盛的衣服?”荣宪诧异挑眉。 “方才衣衫被雨水淋湿,有些不雅……苏公公好心将衣衫借给奴婢遮羞蔽体。”年若薇从容说道。 “去寻一身干净的衣裳给小年糕。”十三阿哥朝福顺吩咐道。 年若薇被福顺带下去换了一身干净衣服,这才镇定自若来到众人面前。 荣宪公主将小年糕拽到极佳的位置赏景。 “小年糕你快来瞧瞧!这对银杏树一雄一雌,雌树春日不见花开,秋收却硕果累累,而雄树春日开满繁花,秋日不见果实,着实有趣。” “好看的。”年若薇嘴上虽附和,但心中并未觉得有趣,反而心底涌出一阵戚戚然。 她莫名想起了冥界的彼岸花,花不见叶,叶不见花,生生世世错过彼此。 “好臭啊!”此时小十三忍不住捂着口鼻连连摇头。 而苏培盛早就跳到了迎风处,这银杏花简直臭不可闻,就像..就像用炮仗炸了从未清理过的老茅坑般上头。 有时候做奴才也挺绝望的,主子们不知人间疾苦,估摸着没闻过老茅坑的臊臭味吧,才能如此能忍。 “呕....”荣宪忍不住干呕,其实她方才也只是附庸风雅而已,此时被小十三那小坏蛋一提醒,登时拔腿往大雄宝殿走去。 “十三弟,你和福顺去拜拜文曲星和送子观音娘娘,替你自己和你额娘求平安。”荣宪将小十三那小不点支走,就带着小年糕来到求姻缘的千手观音殿。 小十三听到要去给额娘求平安,顿时欢天喜地牵着福顺的手离开。 待小十三走远之后,荣宪见她那恼人的四弟竟默不作声站在山门之外,登时朝四弟摆了摆手。 “四弟你也别来了,汗阿玛都给你定了亲事,那乌拉那拉家的嫡女绝代风华,家世显赫,与你是绝佳良配,你也别再浪费世间了。” 荣宪说这些话,其实是故意说给小年糕听的,她就怕小年糕会对四弟余情未了,舍不得离开紫禁城。 年若薇知道荣宪是在提醒她,四阿哥已有嫡妻,让她别再与四阿哥纠缠不清,她转身忍泪,可眼角发酸,忍不住热泪盈眶。 荣宪正说的起劲,抬眸间竟然看见小年糕流出两行让人心惊肉跳的血泪,顿时吓得冲到她面前。 “年糕你别动啊!你怎么好好地流血泪了!” 荣宪吓得伸手去擦拭仍在潺潺流出不止的血泪,冷不丁竟然听见素来温润的四弟对着奴才们怒喝。 “统统都滚到山下伺候!” 奴才们面面相觑,最后在苏培盛的引领下纷纷逃到山下等候。 “胤禛你今日为何如此暴躁。”胤禛取了帕子捏在掌心。 荣宪看着面色阴郁的四弟昂首阔步,朝她们二人疾步而来,顿时吓得拉起小年糕的手,就往千手观音殿走去。 见四弟还在身后紧随,荣宪一咬牙,开口叫道:“四弟你这是何意?那乌拉那拉氏嫡女,是你与孝懿皇后亲自选的,小年糕誓不为妾,你为何连个小奴婢都不肯放过?” 胤禛被荣宪这句话噎的说不出话来,他顿住脚步,将帕子随手丢在地上,面色难堪。 是啊,乌拉那拉氏的确是他点头首肯的四福晋,他甚至不屑于看一眼她的画像,他的嫡妻人选本就身不由己。 “原来如此...” 年若薇从前总以为四阿哥和四福晋乌拉那拉氏是盲婚哑嫁,四阿哥也身不由己,如今才知道原来四福晋人选是他自己心仪的选择。 她不再犹豫不决,彻底对四阿哥断情绝爱。 当心中完全不在乎之后,方才心口窒息堵塞的感觉渐渐消散,她的眼神变得愈发冰冷麻木。 “四弟啊,有件事其实我本不想这么早告诉你,但今日怕是不得不说明了,小年糕已是本宫陪嫁宫女,很快就要随本宫前往科尔沁成婚。” “蓝儿!”年若薇听到蓝儿竟然将她捂了那么久的秘密说出来,顿时吓得面色煞白。 荣宪见四弟面色有些皲裂崩溃的迹象,决定继续拱一把火,彻底断了胤禛对小年糕的念想。 她又得意洋洋道:“多谢四弟,还知道体恤皇姐囊中羞涩,赠予千两银子给小年糕打点内务府,成功将她的名字加到了皇姐的陪嫁宫女名单上。” “呵,皇姐好筹谋!” 胤禛目露沉痛,怒极反笑,原来她这些日子对他虚与委蛇贪恋钱财,甚至方才对他流露出眷恋心悦的神情,都是为了离开他。 胤禛心口弥漫绝望痛楚,原来她流露出的喜欢,全都是为了离开他。 他痛定思痛,刹时换上云淡风轻的淡漠神情。 “呵,这奴婢未免自作多情,只不过是个任人亵玩的东西而已,皇姐且放心,臣弟素来喜洁,不稀罕藏污纳垢之物。” 年若薇低头听着四阿哥字字珠玑,将她贬得一文不值,一个字都不想再反驳。 至少她成功了不是吗?至少四阿哥开始觉得她是藏污纳垢的肮脏玩物了。 “四弟你说的什么胡话,我们家年糕怎么藏污纳垢了!岂有此理,你这混账东西!”荣宪公主气的挽起袖子就要好好教训教训胤禛。 “公主,四阿哥说的没错,奴婢的确藏污纳垢了,奴婢在辛者库早就被...” “住口!” 暴怒的四阿哥倏然怒喝一声,伸手捂住她的嘴巴,他方才的力道有些失控,竟捂着她的嘴巴将她整个人推到了庙墙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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