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若薇闭眼,原以为后脑勺定会被撞的生疼,可倏然感觉到后脑勺传来一阵绵软温热。 四阿哥在盛怒之下,失去理智仍在用掌心贴紧她后脑勺,护着她不受伤害,可那又如何,他注定不会属于她。 “住口!再敢多说一字,爷就诛了年氏满门。” 年若薇吓得匆忙噤声,她耳畔传来四阿哥咬牙切齿的声音,耳尖传来一阵剧痛,四阿哥竟气的失去理智,在她耳尖上狠狠咬了一口。 “四弟你做什么!”荣宪被四弟这癫狂的举动吓得慌了神,此时才反应过来要将紧贴在一起的二人强行拉开。 此时四阿哥在急怒之下胸膛剧烈起伏,年若薇一颗心跟着他紊乱的呼吸一同坠入狂乱。 她愕然瞪圆眼睛,一滴泪无声滑落,砸在四阿哥的手上。 胤禛正在暴怒之中,猛然被虎口处传来的温热拽回理智,他收回手攥紧成拳,心内五味杂陈凝了一眼满眼惊恐的年氏。 “皇姐,恕胤禛先行一步。”胤禛决然转身入了千手观音殿内,赌气的偏要去求姻缘签。 见四阿哥入了姻缘殿内,年若薇本不想去,却被荣宪拽入殿内,此时四阿哥正跪在蒲团前,他手里拿着一支红签。 她隐隐约约看到签文上写着伊人可妻也,原来四阿哥是在求神问与未来四福晋的姻缘是否美满。 “年糕快来求支上上签。” 年若薇收回眼神,被荣宪拽着跪在了千手观音娘娘面前。 她的姻缘早就天注定,除了这段与四阿哥的孽缘之外,原主出宫之后接连嫁了三回,可回回都是望门寡,她甚至想不起那三个没来得及拜天地的夫君姓谁名谁。 她随手捻了支红签,闭着眼睛不敢看,生怕是黑寡妇之类的恶毒诅咒。 “你怎么如此胆小。”荣宪见小年糕捂着眼睛如临大敌,顿时笑着夺过那红签。 荣宪目光落在那签文之上,脸上的笑容顿时僵在唇边。 “写的什么?定是下下签吧。”年若薇见荣宪面色凝重,于是伸手要夺那红签瞧瞧。 “这红螺寺简直离谱,偌大的寺庙竟犯如此离谱的错误,别看了,是支空签。” “来来来,你再诚心抽一支上上签。” 荣宪俯身,趁机将那支下下签塞到了蒲团之下,当小年糕再次抽中一支红签之后,荣宪抬手就夺过那红签匆匆扫了一眼。 “还是空的,再来一次。” 年若薇猜到今日她手气不佳,定又是下下签,于是匆忙起身,不想让荣宪为难。 “不抽了,我的姻缘由你来牵线,今后若你安排的郎君不好,我定到你面前哭去。” “好好好,那我们走吧,听说红螺寺的斋饭不错,我们快去尝尝。” 荣宪懒得理会还跪在蒲团前发呆的四弟,挽着小年糕就往斋房走去。 待二人离开之后,胤禛将手中摩挲许久的下下签捧到眼前。 “荒谬!”胤禛从口中轻蔑吐出二字,随手将那签文丢回到签筒中。 他起身离开,才走出几步,却忍不住折步来到荣宪方才跪坐的蒲团前。 他眸色复杂盯着那蒲团,良久之后殿内传来一声叹息。 胤禛俯身将荣宪方才藏在蒲团之下的红签取出,可看清楚签文之后,顿时震惊不已,他瞳孔猛的一缩,满眼惧色。 但见那签文上写着一行这世间最为恶毒的诅咒:衰木难逢春,孤舟无所托,万事皆噩命,不死又何为。 “....”胤禛默然,不知为何竟觉得有些窒息,他心乱如麻,将红签攥在掌心,微念间,那红签瞬间化为齑粉。 ...... 山脚下,苏培盛正愁眉苦脸等着四阿哥下山。 爷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该是憋坏了,今日才会对小年糕真情流露。 苏培盛在心底掰着指头开始计算,待到明年七月之后,四阿哥为孝懿皇后守孝的二十七个月孝期就结束了。 一旦四阿哥的守孝期一过,到时候他定要催着内务府,将孝懿皇后生前定好的侍妾格格们早些送来,给四阿哥纾解一番。 此时见四阿哥独自一人下山,苏培盛赶忙迎上前去,见四阿哥一言不发先行上了马车,苏培盛有些诧异。 “爷,咱不等公主与十三阿哥吗?” “嗯。” 苏培盛诶了一声,转头让奴才去知会公主与十三阿哥一声,然后坐到了马车前头,催着车夫快些扬鞭起航。 马车风驰电掣之间,苏培盛正有些昏昏欲睡,身后陡然传来四阿哥的声音。 “狗奴才,进来。” 苏培盛掀开马车帘子,毕恭毕敬入了马车内:“爷有何吩咐。” “红螺寺灵不灵验?” “那自然是灵验的,红螺寺是京城最为香火鼎盛的千年古刹,天南海北的香客都不远万里前来求签,还真是一问一个准呢,奴才的二舅....” 苏培盛越说越小声,最后战战兢兢的闭嘴不敢继续说,因为此时四阿哥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你二舅如何。” “奴才二舅前几年去求姻缘,说他去年会成婚,头一胎定是女孩,奴才前些日子去探亲,全中了。” “哦。” “可曾有不准的传闻?” “奴才还没听说过不准的。” 胤禛扶额,满眼疲惫揉着眉心:“好。” 苏培盛跟着四阿哥回到了乾西四所,四阿哥还未来得及更衣,就步履匆匆来到了书房内翻箱倒柜。 “爷您在找什么呢?奴才帮您找找。” “佛珠!” “断佛珠。”胤禛补了一句,手上仍在焦急翻找。 “哦哦,是在毓庆宫扯断的那串佛珠吗?在这呢。”苏培盛闪身来到五斗柜,将那串用奇怪红绳串起的佛珠捧到四阿哥面前。 “好,你出去伺候。”胤禛将那串许久不佩戴的佛珠随手戴在自己左手腕上。 “爷,那红绳不好,奴才去换黑绳来。” 苏培盛想起来那串佛珠的红绳,是当年在毓庆宫夜宴上,小年糕被迫打扮成勾栏样式,系在腰间的红绳。 如此不洁的俗物又怎么能玷污不染红尘的佛珠呢。 “不必。” 苏培盛还想继续阻拦,可看到四阿哥带着寒芒的眼神扫视而来,顿时噤声。 他畏畏缩缩的退到了门外伺候,正纳闷四阿哥今日为何如此反常,耳畔竟然传来四阿哥颂经念佛的声音。 苏培盛懵然转身看向紧闭的书房门,爷从前虽然抄写佛经,但只是修身养性,或者应付宫中的人情世故,用亲手抄写的佛经来表达诚意。 可爷内心其实从不信这些鬼神之说,怎么今日去了一趟红螺寺,竟莫名其妙沦为虔诚的门徒了?
第48章 自那日起,四阿哥无论坐卧,手里都捻着一串迦南木佛珠在祈福。 苏培盛好奇极了,也曾忍不住追问四阿哥日日在为谁祈福,可爷总是笑而不语,避而不答。 自那日之后,除了陪伴十三阿哥去四阿哥书房习功课之外,年若薇与四阿哥在乾西四所再无任何交集。 转眼间已至孟冬时节,内务也定下荣宪公主出发科尔沁备婚的良辰吉日。 公主离宫的日子定在正月十六,内务府这几日已开始催促年若薇,需尽早到公主身边伺候。 可十三阿哥听到最喜欢的奴婢要离开他,顿时哭闹不休,幸亏锦秋姑姑对付小孩子极有办法,但她也花了好些时日,才勉强将十三阿哥哄好。 年若薇也开始渐渐从十三阿哥身边淡去。 再过几日,又逢四阿哥生辰,这日十三阿哥将她叫到跟前。 “小年糕,额娘和锦秋姑姑说,你与皇姐去科尔沁都是嫁人的,爷不能阻拦你追寻幸福,今后你夫君若胆敢欺负你,你一定要写信告诉爷哦,爷定派人去暴揍他!” 年若薇感动的热泪盈眶,有十三阿哥这句话,也不枉费她殚精竭虑照料他的起居。 “爷,今后您若有机会来科尔沁游玩,定要到奴婢家里坐坐。” 虽然她还不知道荣宪公主会替她找个什么样的草原儿郎,但她已经开始无限憧憬定居草原的惬意生活。 “等奴婢到了科尔沁,定时常给十三阿哥您写信,再寄给您奴婢亲手做的牛肉干和马奶酒。” “好好好,福顺快把东西拿进来!” 十三阿哥招招手,福顺诶了一声,施施然端来一个大托盘。 但见托盘里竟然放着一副华贵的头面首饰,还有一叠看着不薄的银票。 “小年糕,这是爷赏给你的嫁妆,今后你去了科尔沁,一切都要好好的哦。” “爷...奴婢叩谢十三阿哥恩典。” 年若薇感动的热泪盈眶,曲膝跪在十三阿哥面前磕头谢恩。 十三阿哥才五岁半,就如此通情达理宽厚待人,她甚至有些舍不得离开这么好的主子。 难怪今后十三阿哥会成为吹毛求疵的雍正帝亲信。 主仆二人又说了好一会体己话,眼看到了十三阿哥习功课的时辰,年若薇才泪眼盈盈目送十三阿哥离开。 她将十三阿哥赏赐的嫁妆收拾好之后,就开始悉心整理十三阿哥的书房。 十三阿哥临行之前说要吃炭烤栗子,年若薇寻了个红泥小火炉端到院中烤制。 又想起来晌午的时候,十三阿哥闹着说被子不够暖,让她趁着风和日丽将被子拿出去晾晒,她差点忘了收回来。 她将烤栗子的任务交给一个小太监,就急急忙忙到后殿收被子。 后殿嘈杂,来来往往的奴才们几乎都在讨论过几日四阿哥生辰之时,该说什么吉祥话才能讨好彩。 她慢吞吞收被子,边支着耳朵仔细聆听奴才们的悄悄话,难怪这些时日,鲜少见到四阿哥。 原来他已提早开始到六部历练,这些日子他正在刑部历练,常常早出晚归。 明年过后,四阿哥就不必再早起习功课,而是要穿着朝服去朝堂上听政了,再过两三年,四阿哥就要迎娶嫡福晋入门。 她心间陡然涌出无尽酸涩,于是忍泪起身开始胡乱游走,绝不让自己再胡思乱想。 此时一个面生的小太监急急来到她面前。 “姐姐可认识十三阿哥身边伺候的大宫女年氏?” “我就是,请问您有何事?” “奴才这有一封家书,是年夫人托人交给您的。” 曹氏写家书给她?? 年若薇诧异挑眉,担心那家书淬了毒,她隔着袖子将那家书攥住。 “有劳这位公公代劳。”年若薇懂事的取了些碎银子塞到小太监手中。 待到送走小太监之后,她将那家书带回房内详阅。 担心家书有毒,年若薇还谨慎的取来筷子,用筷子挑开信封,夹出宣纸,将信件展开放在桌案上。 她全程都没有用手直接触碰到那家书,当看清楚家书上的内容时,她顿觉如遭雷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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