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宝容冷哼,“你和陆状元的那点事闹得满上京城都知道了,你还不知错?” 姝音无辜:“这也不是我出去传播的啊?” 柳宝容的嘴角抽了抽,含着火气道:“我的意思是你本就不应该因为陆状元要纳妾而与之争吵,更不应该任性搬离夫家!女子善妒是大忌,是家宅不宁的祸根!为妻者要谨遵三从四德的本分!” 姝音讶然,急急解释:“臣妇并不是善妒之人,也从没有不准夫君纳妾,我的陪嫁丫鬟夏萤甚至还给他做了通房呐。求娘娘明察,我可真是冤枉得很啊!” 柳宝容质疑:“可街头巷尾都是这么传的,难道还有假?” 姝音捂着心口一副含冤受屈的模样,“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街边的谣言不可信,请娘娘明鉴。” 柳宝容一噎,急急又问:“但探春宴上的那些话总是你自己说的了吧?” 姝音不解:“哪些话?” 柳宝容自觉拿住了她的错处,冷笑道:“你不是跟人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吗?你这不就是在暗示自己的夫君那什么吗?” 姝音装作听不懂,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眨呀眨。 柳宝容今儿可是要为自己出气的,要不是林姝音当公主和郡主的面下她柳家的颜面,她也不会头脑一热跑去前殿求皇上为自己做主,就不会惹恼皇上,弄得自己如今在宫里的日子都没以前那么好过了! “你就不要在我面前装傻了。”柳宝容看着自己精心打理的指甲,漫不经心道:“为人妇最忌善妒、多口、妄言。你既然连自己错在哪里都不知道,想必妇德学得不好,今儿我就罚你当众抄书。” 宸元殿。 顾珩正和内阁的几个大人商议朝事。 钱三却在一旁抓耳挠腮,心里跟过了油似的煎熬纠结,该不该说呢? 想到前几天刚被敲打过,钱三有些犹豫,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万一知情不报,皇上之后怪罪下来又如何是好? 钱三觉得自己太难了,他们这些做太监的,本就是以揣摩圣意为生,不仅要为皇上排忧解难,还要想他们所想,特别是那些隐秘又不可说的小心思…… “自作聪明”乃是他们的职责,不然皇上要他们有何用? 钱三下定了决心,这次他一定能押对宝! 好不容易等到内阁的几位老大人离开,钱三迫不及待地上前,恭敬道:“春锦宫的柳嫔娘娘今儿请了林姑娘进宫,看着似乎有些不妥。” 顾珩的眉心动了动,“怎么说?” 钱三一听圣上肯问原因,心里就松了大半,笑呵呵说道:“就前几天柳嫔娘娘来找圣上的事,奴婢派人打听清楚了……” 说完原因,钱三一副求表扬地站在那里。 顾珩没说话,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桌案上敲了敲,蹙着眉道:“你过去看看。” 钱三忙不停答应,心里十分庆幸自己刚刚的选择。 看来以后可以好好往这个方向努力努力了! 他刚兴冲冲地走到门口却又被叫住。 顾珩站起身,沉声吩咐:“更衣。” -- 姝音被宫人带到殿外,穿过几个长长的走廊,来到一片开阔的地方。 “这个是先后立的‘女则碑’,旨在宣扬各朝各代品德高洁、恪守妇道的女子事迹,柳嫔娘娘念在与你过往的情分上,今特此准许你在碑前学习、瞻仰。” 领着她来的宫人把手里的几本书递给她,接着道:“为表示尊敬,你就跪在碑前抄书吧。” 姝音接过来翻了翻,都是《女诫》《女论语》《女孝经》之类规训女子言行的书。抄书她是不怕的,但要她跪在大庭广众之下抄书,门都没有! 她是被外祖父带离陆府的,如果跪了就等于是承认自己做错了,那打的就不仅是她林姝音的脸,还有勇毅侯府的脸! 况且这里人来人往,不时还有宫人驻足观望。她要是跪了,保管明儿不到上京城的所有人都会知道此事。 柳宝容倒是真的打的好算盘! 姝音心下一凛,快速盘算着要怎么脱身。 午后炙热的阳光晃得她有些眼花,要不就装晕吧?自己毕竟是勇毅侯的外孙女,在宫里晕倒了怎么也得请太医给看看吧? 宋阿姥给的药她也随身带了一颗,太医应该把不出来她有孕的。 就在她准备倒地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有些耳熟的咳嗽声。 姝音转头,在阳光下看到一个颀长的身影。他穿着一身直领大襟的玄清色道袍,黑发束起以玉冠固定着,随意洒脱中又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 “萧二叔!”姝音展颜一笑,提着裙子小跑着到他面前。 顾珩微蹙着眉,手臂微抬生怕她不小心跌倒。 “走吧,我送你回去。” 他的语调很笃定。 姝音微愣,有些窘迫地解释:“我还不能离开,柳嫔娘娘罚我抄书呐。” “不用抄。”顾珩一把抽出她手里的那几本书,随意扔掉地上。 姝音大惊,赶紧去看周围宫人的表情。萧二叔虽是圣上关系亲近的表兄弟,但也不好得罪他的宠妃。 可周围哪里还有人,刚刚还对她颐指气使的春锦宫侍女也不知去了哪里。 姝音困惑极了。 顾珩觑着她,嘴角微扬,“走吧。” 两人并肩往前走着,姝音并不知道宫里的路,但萧二叔肯定能带她出去的。 对于这种莫名其妙的信任,姝音也说不出来为什么,大概是他身上那种强大却平和的气场让她感觉到了安心? “萧二叔,您的身子好些了吗?” 顾珩停下脚步,不解:“我的身子?” 姝音抬头望着他,眼里都是关切,“探春宴的时候,宁华说您身子抱恙,大长公主殿下要留在府上照顾您。” 顾珩顿住,那可不是他。 姝音四下看了看,往他身边靠近一点,小声问:“您就这样把我带走了,真的没关系吗?柳嫔娘娘似乎很受皇上的宠爱,他过后会不会跟您生气啊?” “没有宠爱。”顾珩几乎是脱口而出,“也并不会生气。” 姝音松了口气,以萧二叔与圣上的关系不会怪罪他似乎也很说得通,只是—— “那皇上会不会怪我啊?”姝音有些担心,又向他走了一步,急问:“他会不会冲冠一怒为红颜,找勇毅侯府算账啊?” 顾珩半晌说不出话来。 在她心里自己究竟是个什么形象? “你有见过他吗?”他问。 姝音点头又摇头,老实讲:“小时候大概有见过吧,记不清了。” 顾珩说不上来有没有失望,她与自己年纪相差挺大,记不得也正常。 “他不是那种人。” 姝音还沉浸在自己的思量里,疑惑的嗯了一声。 顾珩无奈,想敲她脑袋一下,可伸出去的手却停在了半空又克制地收了回来。 宽大的袖子带起一股浓郁的龙涎香。 姝音闻到了,只觉得胃里一阵难受,脑袋眩晕得厉害,视线也开始模糊。 “小心。” 顾珩上前一步,在她摔倒之前把人拉进了自己怀里。
第15章 秘密泄露 姝音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醒来,她费力地转了转头想要看清自己在哪里。 “醒了?” 顾珩坐在榻边,一双漆黑的眸子直视着她。 姝音点点头,想要起身,四肢却使不上劲儿。 “夫人,我帮您。”一个身着鹅黄宫装的侍女小心翼翼把她扶起来靠在榻上。 姝音愣了愣,连忙问:“萧二叔,我们还在宫里?” 顾珩微抬手,旁边几个侍女轻手轻脚退出去后,他才开口:“勿忧,你只管好好休息便是。” 姝音没想到自己真的会晕倒,讪讪道:“可能是中午忘记吃饭了。” 顾珩嗯一声,把手边的银耳莲子羹递给她,“太医也是这么说的,吃吧。” 姝音拿着勺子的手一顿,试探着问:“太医给我把过脉了?” 晕倒的太突然,宋阿姥给的药她还没来得及吃。这样一来,太医岂不是知道她有孕了? 顾珩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宽慰道:“他不会乱说话的。” 姝音却放不下心来,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风险,况且又是在宫里这样人多眼杂的地方…… 她搅了搅碗里的银耳,一点也吃不下。 眼前的小妇人娥眉微蹙,眼含轻愁,桃粉的脸上也多了两分暗淡,为之增添了一份婉约脆弱之美。 顾珩心下微颤,诧异道:“不合胃口?你想吃什么?我让人给你换一份?” 姝音摇头,“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她勉强吃了两口,突然回想到萧二叔回她的那句“他不会乱说话的”。 这是不是意味着…… 她忐忑开口:“您也知道了?” 顾珩没有躲避她的目光,坦荡颔首,仿佛那不过是一件不值得在意的小事。 姝音结结巴巴找借口,“我、我没想瞒着任何人,我就是、我就是……” 她并不想骗萧二叔,可真实的情况她也实在难以启齿。 有夫之妇却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外人会怎么看她?萧二叔会怎么看她? 虽然这一世,她并不认为自己对不起陆承舆,对不起陆家;但其他人不知道内情,只会觉得她背夫偷人,红杏出墙。 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也始终不会有名正言顺的身份。 可能一辈子都要掩人耳目地活着。 想到这里,姝音不禁悲从中来。 为什么她要经历这一切呢?为什么她就不能嫁一个心里有她的夫君?为什么她就不能像其他人一样顺利地怀孕生子,儿孙满堂? 她前后两辈子都没做过恶事,为什么老天要这么对她呢? 情绪猛然上涌,姝音根本控制不住,眼泪就啪塔啪塔落了下来,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 活了快三十年的顾珩第一次感到有些手足无措。 看着眼前伤心流泪的小姑娘,他的心里蓦地揪成一团,恨不得把罪魁祸首陆承舆卸成十块八块。 “你别哭。”他终于想到要说什么了,沉声道:“我保证就算陆家的人知道你怀孕了,你也能在和离后带走孩子。”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姝音埋怨地看着他,心里莫名越发委屈,根本没有人知道她有多为难! 顾珩:…… “你们男人都没有一个好的。”姝音哽咽着嘀咕了一句。 陆承舆是这样,那个被派来给她下套、毁她清白、让她怀孕的男人也是这样!萧二叔说不定也是这样! 顾珩抿着薄唇,忍耐着没有反驳。 只又默默在心里给陆修撰的品行减了几分。 “别哭了,乖。” 想到兄长曾经也这么哄过长乐,顾珩抬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发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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