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白嫩的脸急的通红,眼看着一脸委屈的就要哭出来,年淳雅忙把人接过来哄:“好好好,福宜不走,额娘继续给福宜换衣裳,好不好?” 福宜一听,小鸡啄米般的点了点头,小手指着搁在榻上的一件小老虎的衣裳:“要这个。” 年淳雅只好把福宜身上刚穿好的小乌龟衣裳给脱下来,换成小老虎的。 换衣裳期间,年淳雅还不忘给金风使了个眼色。 金风会意,带着翠杏下去。 福宜玩换装游戏玩累了,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年淳雅悄悄松了口气,给福宜盖好小被子,绕出屏风:“怎么回事?” 金风道:“翠杏说,钟侍妾本该昨日就换洗的,但今日送去洗衣房的衣裳干干净净,不见半点脏污。” 洗衣房不止负责府中大大小小主子的衣裳,还负责奴才的衣裳。 只是洗衣房的奴才也分三六九等,只有府中最低贱的奴才,才会洗奴才的衣裳。 钟氏在做通房的时候,洗衣房给钟氏洗衣裳的奴才就时不时的注意钟氏的衣裳。 如今钟氏抬了侍妾,三阿哥又才大婚不到一个月,洗衣房那群奴才可这劲儿的盯着三福晋董鄂氏和钟氏换洗衣裳,除了想八卦,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外,还想往自己效忠的主子那里递个消息,好得赏赐。 这会儿这消息在往年淳雅耳中传的同时,也在往别人的耳朵里传。 年淳雅挑了挑眉梢:“就凭这一点,也太草率了。” “况且若是我没记错的话,钟氏不是一直在喝着避子汤吗?” 金风解释道:“您有所不知,钟侍妾的月事每月都很准,这次虽只推迟了一日,但十有八*九会是真的。至于那避子汤,若是钟侍妾真动了歪心思,根本不是事儿。” 倘若是真的,那最该着急的是三福晋。 年淳雅余光瞥见金风眼中隐隐的兴奋,不免问她:“钟氏有孕,你高兴什么?” 金风抿了抿唇:“奴婢不是高兴钟侍妾有孕。” 而是乐得见三福晋董鄂氏为此着急上火,谁让三福晋不懂得敬重长辈,嫌弃自家侧福晋送的礼来着。 她想了想,试探的问:“若是钟侍妾有孕,侧福晋可得让奴婢去永宁院送贺礼。” 年淳雅自无不可,谁送都一样,只是让金风亲自去,会打董鄂氏的脸。 不过她用不着在乎董鄂氏,更不会顾及董鄂氏的心情。 钟氏疑似有孕的消息只隔了一日,就像一阵风一样席卷了后院。 李氏得了消息后,慌忙去了永宁院,还带去了府医。 董鄂氏一听李氏来了,顾不得继续发脾气,忙叫人收拾了被她摔碎的瓷器,亲自迎了李氏进屋坐下。 给李氏奉了茶,董鄂氏勉强笑道:“额娘您有事,大可以传儿媳去您院子里,怎好劳烦您亲自跑一趟?” 李氏不是瞎子,董鄂氏那微红的眼眶一看就是哭过了,想也知道是为什么。 但她此刻却没心思问,直接了当的叫人把钟氏叫来,命府医给钟氏诊脉。 钟氏低眸看着隔着手帕搭在自己手腕上的那只手,一颗心狂跳,另一只藏在衣袖里的手紧紧攥着,手心里满是细汗。 大约过了一盏茶,见府医收回手,李氏迫不及待的问:“如何?可是真有了身孕?” 府医拱手:“回侧福晋,钟侍妾太过紧张,奴才摸不出脉象。” 是摸不出脉象,不是没有身孕。 李氏听出府医的言外之意,斥责钟氏:“紧张什么?本侧福晋又不会吃了你。” 钟氏隐晦的看了眼脸色乌青的董鄂氏,慌乱道:“是奴婢胆小,侧福晋恕罪。” 若不是钟氏有可能怀了他儿子的第一个孩子,李氏才不会搭理钟氏。 警告的瞪了钟氏一眼,又让府医第二次给钟氏把脉。 这次钟氏的心情平复了不少,再加上她也想知道自己怀没怀上,配合的不行。 这次不过半盏茶,府医就有了答案:“回侧福晋,从脉象上看,确是喜脉,将将满一月。” 钟氏闻言,欣喜若狂,双手情不自禁的摸上小腹,脸上的笑刺痛了董鄂氏的眼。 李氏无暇顾及董鄂氏的心情,一叠声的叫好,钟氏的待遇瞬间上升了一大截。 原本钟氏有孕,不少人都在看李氏的笑话,想看李氏如何处理这件事,谁知李氏还高兴钟氏有孕,把自己刚进门儿媳妇的脸面往地上踩。 四爷得知后,一双剑眉狠狠骤起,叫来弘时就是一通劈头盖脸的训斥。 府医来同他禀报过了,钟氏的身孕将满一月,而一个月前,弘时和董鄂氏还未曾大婚。 四爷气的抄起手边的茶盏就砸在了弘时身上,混着茶叶的茶水污了弘时一身。 “你大婚前就停了钟氏的避子汤?” 四爷厉声的质问,叫弘时下意识的瑟缩了下脖子。 他无力的辩解:“儿子以为就那么一次,不会有事的。” 大婚前的那次,钟氏哭的楚楚可怜,他一时不忍,又以为钟氏喝了快两年的避子汤,一时半刻的难以有孕,就应了钟氏,断了钟氏的避子汤。 大婚后的这些日子,他也没叫钟氏伺候过,谁知就这么巧。 听弘时讷讷,底气不足的解释,四爷气笑了:“爷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儿子。” 被一个贱婢给哄的头脑发昏。 发过脾气后,四爷沉下气来,“你打算如何处理这件事?” 这是他对弘时的考验,若是处置得当便也罢了,若是...... 四爷习惯性的抚摸着拇指上的扳指,等着弘时开口。 弘时绞着手指,怯怯抬眸觑了眼四爷的神色,慢慢吞吞道:“虽然这个孩子来的不 是时候,但毕竟是儿子的第一个孩子,也是您的亲孙子,所以儿子想......” 话没说完,四爷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四爷说不清自己是失望还是庆幸,他阖上眸子,什么也没说,把弘时撵了出去。
第105章 当晚,四爷陪年淳雅和福宜用膳的时候,心里还在想着这件事要如何处理,才能把影响降到最低。 年淳雅把四爷的情绪看在眼里,并不急着开解四爷,只是在几人用完晚膳后,就叫人备了热水,喊上四爷一起给福宜洗澡。 四爷是知道年淳雅经常亲自给福宜洗漱的,偶尔几次来雅园时候早了也碰到过。 但他从来没亲自动手过。 今儿第一次,瞧着小小的浴桶里坐了个光溜溜的孩子,哪怕是他最疼爱的小儿子,四爷一时也不知该如何下手,只举着年淳雅刚塞到他手里的巾帛当雕塑。 十月初的天已经有些冷了,但这个时候只要不下雪,就还不到点炭盆取暖的地步。 只是福宜年纪小,最怕保暖做不到位,得了风寒高热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左右年淳雅也不缺银钱,早早的就点了炭盆,浴间里暖烘烘的。 福宜喜欢玩水,每次洗漱的时候都是他最开心的时候。 小小的手扑腾着水面,溅起阵阵水花,幼童不带一丝烦恼的清脆笑声响起,叫四爷不由自主的松散了紧皱的眉头。 年淳雅戳了戳四爷的胳膊,催促道:“爷愣着做什么,您赶紧给福宜擦洗呀,不然待会儿水凉了。” 四爷又瞥了眼年淳雅看好戏的模样,紧抿着唇,那张向来不苟言笑的脸上充满了认真,和往日在书房里批折子的神情一般无二。 他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情,福宜之前的几个儿子,四爷连抱都不曾抱过,更别提做这些伺候自己儿子的活计。 生硬的动作弄得福宜有些不舒服,他再次扑腾着小手挣扎,拒绝四爷的触碰:“不要...阿玛,要额娘。” 四爷的手劲儿重,没有年淳雅轻柔,从小享受的福宜不愿委屈自己,一点面子都不给四爷。 察觉到年淳雅的目光,四爷不愿在年淳雅面前失了面子,冷声道:“乖乖的,不许闹腾。” 福宜人虽小,可不知是不是皇家血脉性子的遗传,小小年纪就学会了看人脸色。 四爷一冷脸,福宜当即就不闹了,只是用委委屈屈的小眼神看了年淳雅一眼,改口道:“要阿玛。” 年淳雅:“.........” 她怎么不知自己儿子这么识时务? 四爷神色舒缓,动作也尽量放的轻柔,很快就给福宜擦洗好,让奶娘给抱了出去。 玉露指挥着两个小太监把浴间里的水彻底换一遍,就变成年淳雅伺候四爷沐浴。 年淳雅打湿了巾帛,在四爷胳膊上缓慢擦拭:“爷心情不好,可是为了三阿哥的事?” 她明知故问。 四爷淡淡嗯了声:“弘时不知轻重,董鄂氏进门没多久,就有妾室怀了身孕,这让董鄂氏的颜面何存?” 其实董鄂氏进门后查出有孕,又比董鄂氏进门前查出有孕要好一点。 却又没好太多,谁让钟氏有孕的时间不对。 “那三阿哥想如何处置?” “弘时心软重情。” 意思就是想留下这个孩子。 年淳雅秒懂,劝道:“这说明三阿哥品性端方,重情重义,也是好事。” 四爷叹道:“爷知道。” 这才是让四爷觉得矛盾的地方。 有情有义,总比冷心冷肺强多了。他希望弘时能考虑周全,滴水不漏的解决这件事,又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是个冷血无情的人。 四爷越想,就越是头疼,才松没多久的眉心就又皱了起来,眉间都有川字纹的痕迹了。 “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忧心也是无济于事的,若是爷觉得为难,不妨和福晋商议,看看该如何抚慰董鄂氏,毕竟这件事,董鄂氏是苦主。” 年淳雅抚平四爷的眉心,指腹在那川字纹的痕迹上摩挲,心里想着待会儿一定要给四爷涂一些她用来保养的脂膏,以免四爷老的太快,瞧着不那么赏心悦目。 就是年淳雅不说,四爷也准备去趟正院。 翌日,四爷把李氏叫去了正院,和乌拉那拉氏一同商议此事的解决办法。 其实四爷想的是,直接赐钟氏一碗堕胎药,随后再放出风声,说是谣传。 如此一来,既保住了董鄂氏的颜面,雍亲王府和席尔达也不至于有嫌隙。 乌拉那拉氏和四爷夫妻多年,知道如何解决才应四爷的心意,四爷不便说出口的话,借由乌拉那拉氏说了出来。 但当她提出要赐钟氏堕胎药的时候,却遭到了李氏强烈的反对:“不行,妾身不同意。” 李氏顾不得去看四爷的脸色,眼睛死死瞪着乌拉那拉氏:“这是弘时的血脉,也是弘时的第一个孩子,无论如何都不能舍弃。若是爷和福晋觉得委屈了董鄂氏,大不了日后等钟氏生下这个孩子,把孩子抱到董鄂氏膝下抚养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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