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门外尴尬着的李太医终于松了口气,擦了擦头上的汗,提着药箱进了寝卧,王府的阴私可不是他一个小小太医能听的。 做完这一切,乌拉那拉氏才冷声道:“若真的是你蓄意害的郭氏小产,莫说你保不住这张脸,就连你的命,也是保不住的。” 这么些年来,府上虽有孩子夭折,但皆是因为种种意外,而非人为,从来没有人敢把手伸向子嗣。 郭氏小产是为人所害,这样的事情,还是雍亲王府头一遭。 乌雅氏的哭声骤然停下,乌拉那拉氏没再搭理她,只看向荼白。 荼白道:“奴婢挨个儿检查了当时在场的所有奴才,只有他手腕上有郭格格所说的抓痕。” 证据确凿,被压着跪在地上的小石子也没什么要辩解的话,只一个劲儿的磕头:“福晋饶命,福晋饶命。” “说吧,你是受了谁的指使?” 小石子沉默着不肯说,头磕的砰砰作响,不一会儿额头上就磕流血了。 武氏小声嘟囔:“还能是受了谁的指使。” 谁还能越过乌雅氏去指使她的奴才? 年淳雅暗暗皱眉,心里也在猜测这事儿到底是不是乌雅氏干的。 实在是偷东西和郭氏小产这两件事凑在一起,太过于巧合了,以至于不得不让人怀疑乌雅氏。 可年淳雅不明白的是,就算乌雅氏再不聪明,会做出这种让人一眼就怀疑她的事么? 而且看乌雅氏的神色,或许真不是她做的。 年淳雅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劲,不知为何,她竟在此时想起了此前宋氏去雅园提醒她的话。 可是自那日后,小六子一切举动没有任何异常,金风玉露没有抓到他任何把柄。 年淳雅下意识的去看宋氏,却见宋氏也正在看着她,似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几不可察的轻点了下头。 那一瞬间,年淳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第31章 年淳雅没有很好的遮掩住神色,那突如其来的变化落在一直注意着她的怀恪郡主眼中。 怀恪郡主惊讶道:“呀,年侧福晋的脸色怎么如此难看?” 她故意说的很大声,叫所有人都听得见。 乌拉那拉氏此时正焦头烂额,要是换了旁人,她是连个眼神都不会分给她的,偏偏是年氏,她忽略不得。 “年妹妹若是身子不适,不妨回去休息。” 若是一开始福晋说这话,年淳雅巴不得回去,可现在,她隐约知道了这事怕是冲着她来的,就不能回去,万一出了变故她不在,不是给了旁人往她身上泼脏水的机会。 年淳雅眸底深处的情绪几经变化,最终轻声拒绝了乌拉那拉氏的提议。 乌拉那拉氏也不在意,一边让荼白亲自去搜查小石子的房间,一边继续审问着不停在磕头的小石子。 不一会儿,小石子的额头上一片血肉模糊。 众人纷纷捏起帕子掩着口鼻,露出嫌恶的表情。 小石子一直不肯开口,乌拉那拉氏逐渐没了耐心,“你可以不说,但谋害皇孙的罪名,可不是你不说,你死了就算完了的,你的一家子,都要为你的行为丧命。” 话落,小石子磕头的动作猛地顿住,乌拉那拉氏见自己的话有用,便缓和了语气,继续道:“倘若你说出幕后指使,看在你戴罪立功的份儿上,本福晋不会牵连你的家人。” 恩威并施,是上位者一贯用的方法,可不得不说,这方法百用百灵。 小石子神色略有几分松动,自以为自己很小心的往一侧看了一眼,然后咬着牙道:“都是乌雅格格指使奴才的。” 捂着脸默默流泪哭泣的乌雅氏闻言,如遭雷击,也顾不得脸疼,尖叫着反驳:“你个狗奴才,胡说八道什么,本格格什么时候指使你去害郭氏了?敢冤枉本格格,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她是看郭氏不顺眼,但顶多是在嘴上多骂她两句,心里也想着最好郭氏能被她给气小产了,可她却从未让人去害郭氏。 乌雅氏不认小石子的指控并不让人意外,让人意外的是怀恪郡主的话:“你这奴才,指认乌雅格格便指认乌雅格格,可为什么指认乌雅格格之前,要看一眼年侧福晋呢?莫不是这其中有什么隐情?” 年淳雅面无表情:“郡主的眼睛还真是尖,这都注意到了,不过本侧福晋却觉得他是在看郡主呢。郡主,你倒是同大家解释解释,这小太监为什么要看你?” 怀恪郡主气的脸颊绯红:“年侧福晋,说话要讲究证据,莫要随意空口白牙的污蔑人!” 小石子看谁她确实不知道,但这也不妨碍她随口给年氏找不痛快,谁知小半年不见,年氏这嘴皮子利索多了,她回来这近一个月里,就没在年氏嘴上讨到过好。 年淳雅拿眼斜了怀恪郡主一眼:“原来郡主也知道自己是在空口白牙的乱说话呀。” 怀恪郡主一时无言,脸憋的通红。 见自己女儿被欺负,李氏站到怀恪郡主面前,像母鸡护崽子一样把怀恪郡主护在身后:“年侧福晋,你好歹也是长辈,何必要同一个晚辈计较那么多?” “晚辈?”年淳雅讽刺的笑笑:“本侧福晋还从未见过如此不敬长辈的晚辈。” “你……” 这事儿说到底也是李氏母女理亏,李氏心有顾虑,不好再继续纠缠下去。 正当李氏准备说句软化揭过这茬,怀恪郡主从李氏身后走出来,朝着乌拉那拉氏屈了屈膝,一脸正义道:“嫡额娘,方才年侧福晋胡搅蛮缠,倒是让怀恪忘了一件事。” 乌拉那拉氏揉了揉额角,眼里充满了疲惫:“何事?” 怀恪郡主得意的看了年淳雅一眼,不慌不忙道:“怀恪看到,郭格格出事时,年侧福晋正巧就在池塘对面看着,且若非怀恪叫上年侧福晋一起过来,怕是年侧福晋根本不会出现在云澜苑,再加上方才那太监看了年侧福晋的一眼,这种种,未免太过巧合了一些。” 年淳雅忽地笑了:“郡主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把这脏水往本侧福晋身上泼,只是本侧福晋还是那句话,若是怀恪郡主有证据,就尽管拿出来,若是仅凭猜测……” 她眯了眯眼睛,冷意一闪而过:“那本侧福晋还猜这事与郡主你脱不了干系呢,毕竟在你回府前,郭格格并未出事,怎么你回来了,郭格格就小产了呢?” 怀恪意指是她害了郭格格,那她就说怀恪与郭格格腹中孩子相克,不就是打嘴仗么,谁怕谁。 事情猛然调转了方向,乌雅氏像是抓住了什么似的,忙道:“福晋,奴婢想起来了,之前有一次小石子做错了事,奴婢罚了他,定然是他怀恨在心,故意害奴婢。况且这太监本就是府里的奴才,奴婢入府后才被调到奴婢这儿伺候,说不准是旁人安插在奴婢这儿的眼线……” 她说这话的时候,还刻意看了看年淳雅,故意含沙射影。 然而乌拉那拉氏却紧皱了眉头,有些许不悦,府里奴才调动,都是奉了她的命令,乌雅氏这话虽是暗指年氏,可也未必没有指责她的意思。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乌雅氏的话上面,没人注意到在乌雅氏说到眼线二字时,小石子按在地上微微蜷缩的手指。 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事情僵持在这里,乌拉那拉氏眼中的不耐愈发明显,终于忍不住下令:“来人,把他拖出去,先杖责五十。” 小石子惊恐的抬起了头,不过瞬间,就又重新低下去,任由自己被人拖出去。 许是屋子里过于安静,杖刑时板子划破空气的声音,打在□□上的闷响以及被堵了嘴的小太监的闷哼声,一样一样细细碎碎的传进众人的耳朵。 乌雅氏趴坐在地上,神情焦躁,恨不得那狗奴才受不住皮肉之苦,早早招了,她也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年淳雅不着痕迹的往后和金风对视了一眼,见金风神色平稳,她暗自舒了口气。 不知打了多少板子,就在荼白刚踏进来,正要禀报从小石子屋里搜出来的东西时,外面行刑的小太监突然汗流浃背的跑进来,“福晋,招了。” 被打了半残的人被重新拖了进来,有气无力的说出了震惊众人的真相:“是…是年侧福晋,是她指使奴才的。” 早有预料的年淳雅在此时反而不慌了,她情绪平稳,语调没有任何起伏,仿佛被指认的人不是自己一样:“你有何证据?” “奴才房间的花盆里,有一个金裸子,是年侧福晋让小六子赏给奴才的。” 荼白点了点头,适时的摊开手心,露出了那一枚一两重的金裸子,上面还沾着些许泥土,证明他所言非虚。 怀恪郡主顿时抖擞起来了:“瞧,本郡主就说是年侧福晋,果然没说错。” 年淳雅冷冷剜了怀恪郡主一眼,没搭理她,只向乌拉那拉氏请示道:“福晋,既然事情牵扯到了妾身,那妾身不得不为此自辩一二,他既说这金裸子是妾身让小六子赏他的,那不如您命人去雅园把小六子叫来与他对峙好了。” 年淳雅说的有理有据,乌拉那拉氏没有理由不答应。 小六子来的很快,他在来时就知道了自己为什么会走这一趟,所以一来就直言道:“这金裸子确实是奴才给小石子的,奴才与小石子本是同乡,大约一个月前,小石子突然找到奴才,说他家里老娘生了重病,想问奴才借银子给老娘治病。正好奴才那儿才得了主子赏赐的两颗金裸子,就给了小石子一颗,其余的,奴才便不知道了。” 李侧福晋呦了一声:“还真是正好,正好小石子需要银子给老娘治病,正好你主子就赏赐了你。” 一连三个正好,把阴阳怪气给展现的淋漓尽致。 年淳雅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说起来,本侧福晋会赏赐你,都是仰仗了李侧福晋的功劳,小六子,你该谢谢李侧福晋才是。” 小六子半点儿不含糊的朝着李氏磕了个头:“奴才多谢李侧福晋。” 李氏这才想起来,那日郭氏刚被查出有孕,年氏为了打她的脸,当着她的面儿说要赏小六子二十两银子。 而两颗一两的金裸子,正好是二十两白银。 李氏不肯示弱,嘴硬道:“那又如何,说不准早在郭氏被查出有孕的那日,你就在想着要如何除掉郭氏腹中胎儿了。” 年淳雅冷笑了一声,“李侧福晋这么会补脑,不去写话本子戏折子真是可惜了。” 小六子这时又道:“至于这金裸子为何被小石子藏了起来,想来是他用老娘生病为借口,从奴才这儿骗去金裸子,想在此时当做物证,陷害奴才的主子。” “福晋,奴才所言没有半句虚言,若有一句假话,天打雷劈。您若是不信,也尽可派人去查。” 当时小石子求到他这儿,他还庆幸,幸好侧福晋赏了他两颗金裸子,让他有能力帮小石子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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