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为如此,每年宫里和各个王府里因为得了风寒不治而亡的奴才不知凡几。 郭氏将那些奴才的感激看在眼里,情绪复杂。 身为主子,是要施恩奴才,让奴才忠心办事,但她却从未见过替奴才考虑的主子。 想起她刚入府不久,还对年侧福晋因四爷杖毙了她院中的奴才而病倒的事颇有微词,觉得年侧福晋矫情。 而现在,她不这么想了,她反而觉得是年侧福晋心善。 郭氏心中微微松了口气,依附于这样的人,总比依附于面慈心狠的人要好太多。 等她回过神,就见巧芸一脸喜滋滋的蹲下朝年侧福晋道谢:“奴婢多谢侧福晋赏。” 不止是巧芸,院子里的所有奴才都是一脸喜色。 见郭氏恍了下神,年淳雅犹豫了下,补了句:“也少不了你的。” 郭氏一直在雅园待到了晚膳前才离开。 这一日,有郭氏陪着,有院子里的奴才想着法儿的讨好她,年淳雅过得还算充实。 至于宋氏和钮祜禄氏的纠纷,年淳雅是在第二日才听桃香说了结果。 “昨日正院闹到了许久也没个结果,宋格格非说钮祜禄格格是罪魁祸首,但又没具体的证据,福晋也不好处罚钮祜禄格格,又因为宋格格是苦主,福晋不忍责怪宋格格无事生非,所以只是不轻不重的斥责了两句便作罢了。” 年淳雅本以为这件事情到了这里也算是结束了,但她万万没想到,这日刚从正院请安出来,经过花园时,就听得啪的一声脆响。 她下意识的寻声望去,就见钮祜禄氏捂着脸颊摔倒在地,她面前是一脸怒气的宋氏。 宋氏好像有些激动,嗓音都有些尖锐:“钮祜禄氏,你别欺人太甚!” 那一巴掌,宋氏毫不留情,钮祜禄氏被打的嘴角都出了血。 泽兰一边慌乱的去扶钮祜禄氏站起身,一边不甘示弱道:“宋格格,到底是谁欺人太甚?你凭什么动手打人?” 借着泽兰的力道站起身,钮祜禄氏垂眸,看着指尖上的一丝血迹,眼底的阴霾骤起。 只是当她抬眸时,那阴霾早已被委屈和不解取代:“宋姐姐,不知妹妹做错了什么,竟引得宋姐姐动怒,不顾规矩也要教训妹妹?” 宋氏气的呼吸急促,再也不似往日那般冷静自持:“这么多年了,我竟没看出你钮祜禄氏竟然是头披着羊皮的狼。我侄儿的腿,究竟是不是你做的你自己心里清楚,你又何必在我面前装模作样?” 自小和她相依为命的兄长膝下只有这一个儿子,在读书上还算是有慧根,本想着等侄儿考上了举人,她就豁出自己在四爷那儿的体面,给侄儿求一个官来。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不过是内宅争斗,钮祜禄氏竟然这么狠,直接对她家人下手。 兄长给她递来的信里可是说了,她侄儿的腿很是严重,有落下残疾的风险,而身有残疾的人,是不能入朝为官的。 钮祜禄氏一出手就断了她侄儿的前程,如此不给人留活路,这让她怎能不恨? 顶着宋氏似要吃人的目光,钮祜禄氏红了眼眶:“妹妹知道姐姐这几日心里不痛快,可府中有府中的规矩,再是如何,姐姐也不能动手打人,若是...若是姐姐肯给妹妹道个歉,那这事儿也就罢了。” “你做梦!” 宋氏恨不能上去再给钮祜禄氏两耳光,怎么可能给她道歉。 京城的冬日气候干燥,寒风凛冽,就这么一会儿,年淳雅的脸就有些僵,她不打算再看下去,正要抬脚回雅园,人就被叫住了。 “年侧福晋,您要为我家格格做主啊。” 是钮祜禄氏的丫鬟泽兰。 年淳雅脚步一顿,无奈转身。 只一瞬间,被众人围观的目标里多了一个她。 上次被福晋敲打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年淳雅可不敢应承泽兰的话,“后院事宜,理应都由福晋做主决断,桃枝,去请福晋来。” “不必去请,本福晋已经来了。” 花园的事情刚闹起来,乌拉那拉氏得了消息,赶到花园门口,就听到了年氏的话,眼里闪过一丝满意。 众人一惊,忙蹲身行礼。 乌拉那拉氏没有立即叫起,厉声道:“整日不是吵吵闹闹就是惹是生非,没有片刻消停的时候。” 宋氏脸皮一涨:“福晋息怒,都是奴婢的错。” “当然是你的错。”乌拉那拉氏颇有些恨铁不成钢道:“你是府中资历最老的老人了,向来稳妥,最让本福晋省心,本福晋也常在爷面前夸你。可你瞧瞧,你今日都做了什么?” “钮祜禄氏和你同为格格,更是阿哥生母,你怎能打她?” 宋氏低头,讷讷不语。 她何尝不知道,不管因为什么,只要她先动了手,占理的一方就不会是她,可她实在忍不下心里那口气,明明知道钮祜禄氏是罪魁祸首,却偏偏没有证据,还要看她在自己面前假模假样,别提多憋屈了。 钮祜禄氏在旁配合的捂着红肿的脸颊,默默流泪。 宋氏不后悔打了钮祜禄氏,她只后悔为什么没像郭氏那般,直接毁了钮祜禄氏的脸,那才叫解恨。 可惜已经动过一次手了,就不能再有第二次。 乌拉那拉氏暗自叹了口气,“钮祜禄格格,宋格格一向与人为善,服侍爷这几十年来,从不曾与人动过手,你可能告知本福晋,究竟为何,宋格格才动手打了你?” 钮祜禄氏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委委屈屈道:“奴婢也不知为何,奴婢从正院出来,瞧见宋姐姐脸色不好,还以为宋姐姐担忧自己的侄儿,便想着上前宽慰宋姐姐几句,谁知宋姐姐勃然大怒,就...就打了奴婢。” “奴婢所说句句属实,年侧福晋经过,也是看见了的。” 蹲不住的年淳雅正悄悄的往金风身上靠,突然被钮祜禄氏点名,致使她动作一僵,身子不受控制的往一旁倒去。 眼见就要跟有些水迹的地面有个亲密接触,千钧一发之际,整个人被搂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 熟悉的味道钻进鼻腔,年淳雅睁眼唤了声:“爷?” 四爷嗯了一声,扶着年淳雅站起来,拧眉问:“发生了何事?” 年淳雅识趣的低了头,这话自是有福晋来回。 乌拉那拉氏简洁的把事情说了一遍,还不忘替宋氏说情:“爷,此事毕竟事出有因,念在宋格格是初犯,妾身觉得,不若从轻处罚?” 四爷连想也没想就点头:“福晋做主就是。” 当着四爷的面儿,乌拉那拉氏罚了宋氏一个月的月例,又赏赐了钮祜禄氏一番,以做安抚。 四爷对此没什么意见,只道:“天冷,福晋处理完了事情就回去吧。” 说完,四爷扶着年淳雅离开。 望着二人离去,荼白小声嘀咕:“不就是多蹲了一会儿,至于么。” 乌拉那拉氏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没搭理荼白:“回吧。” 年淳雅的腿脚有些僵麻,走路一瘸一拐的,很是难受。 四爷见状,打横把年淳雅抱起,一路把人抱着回了雅园。 花园离雅园虽然不是太远,但还是有段距离的,加上冬天年淳雅穿的也厚实,整个人怎么也得有一百斤出头。 被四爷放在榻上,年淳雅好奇的往四爷脸上看了眼,见他神色轻松,没有半分累到喘气的迹象,不由得有点纳闷。 不是说四爷是出了名的四力半么? 年淳雅心里想的,都表现在脸上了,四爷的脸霎时黑了,掐住她的下颌道:“雅儿在想什么?” “在想您是不是真的只有四力半。”
第43章 玉萃轩,宋氏气的直掉眼泪:“因为我,叫家里唯一的男丁日后没了指望,我还不能给侄儿报仇,这让我日后如何再有颜面见嫂嫂?” 那一巴掌,连利息都不够。 荷青连忙安慰:“格格别难过,日子还长着呢,不是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们耐心点儿,以后未必没有机会。” 宋氏吸了吸鼻子,拿娟帕抹了眼泪,“你说的对,来日方长,这笔账,本格格记下了,早晚有一日,本格格要钮祜禄氏加倍还回来。” 她虽然生气,但是她没有丢了自知之明。 宋家是包衣,而钮祜禄氏是正儿八经的经过选秀被指进来的格格。 钮祜禄氏父兄官职再低,那也比她的兄长强,况且钮祜禄氏是大族,她也没那个能耐去动钮祜禄氏的兄长亦或是侄儿。 那么,这笔账,就只能算在钮祜禄氏身上了。 宋氏想明白后,深吸一口气:“去打水进来。” 荷青应了一声,亲自去了。 宋氏净过面,坐在铜镜前重新上妆,看着铜镜里眼眶还微微泛着红的自己,硬是扯出一抹不自然的笑。 青雀头黛绕过寡淡的眉毛,不过片刻,那个从容平和的宋格格又回来了。 她抬手轻触新画好的眉毛,当手不经意的触碰到头上的首饰时,动作猛然一顿,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 “荷青,本格格还有多少体己银子?” 荷青管着宋氏的银钱匣子,心里清楚的很:“格格,还有两千四百多两。” 这两千四百多两银子,还是宋氏这些年的月例银子,年节赏赐等等存下来的,因为宋家拮据,宋氏还时不时的贴补宋家,能存下这么多,已经不少了。 可宋氏一听,就摇了摇头:“这么点儿银子,哪里够。” 看病吃药得不少银子,若是用好药,就更贵了。 这两千多两银子,就算是全给了兄长,怕是也不够的。 宋氏垂眸,突然就瞧见了妆奁里的几样金银首饰,是颁金节前年侧福晋赏的。 她随手翻了翻,果然见上面没有内务府的记号,面上一喜,当即就把这几样东西给挑了出来,“从我的体己里拿两千两银子,再把这几样首饰一并送出去给兄长。” 荷青一听,犹豫道:“格格,您把银子都给了家里,那您怎么办?” 府里看似吃喝都用的是自己的份例,可哪儿能一点钱都不花,平日里想吃个好点儿的菜,不还是得花银子打点膳房,更别提眼下是冬天。 玉萃轩没有哪一年的炭是够用的,还是得用钱买…… 宋氏把首饰塞到荷青手里,摇头道:“我不要紧,侄儿的腿才要紧。” “快去呀。” 见荷青不动,宋氏忍不住催促。 荷青握紧首饰,一脸的纠结:“格格,不若您去求福晋,给宋少爷请个太医,太医的医术总比外面的大夫好。” 当局者迷,荷青若不提起,宋氏压根儿就没想起来。 宋氏眼睛一亮,瞬间激动了:“你说的对,太医的医术好,总不会让侄儿落下残疾的。” 在听到宋氏来意的时候,乌拉那拉氏略有为难:“你也知道,太医向来都是伺候皇室的,寻常官宦人家想让太医看诊,也得是得了皇上的恩典,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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