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四爷还能耐着性子和人说两句话,直到后来次数越来越多的偶遇,让四爷烦不胜烦,索性直接去找了乌拉那拉氏,让乌拉那拉氏正一正后院的风气。 乌拉那拉氏先是一愣,随即温和道:“爷莫要生气,只是爷这段时间心思都放在年妹妹身上,难免忽略了她们,所以才会出此下策的。” 她笑着给四爷倒了杯热茶,“况且她们都是伺候爷多年的老人了,爷就是不体谅她们,也该给她们留些体面才是。” 四爷不说话了,哪怕他宠爱年氏,可也不得不承认乌拉那拉氏说的在理。 实际上她们并未做错什么。 乌拉那拉氏见四爷默然,就知道自己的话四爷听进去了。 她也没继续多说什么,有些话,点到即止。 ——— 年淳雅养病期间,后院大多数人都来看过,但除了四爷和郭氏,个个都目的不纯,打着来看她的名义巧遇四爷,年淳雅也不耐烦应付。 郭氏瞧着年淳雅恹恹的,提不起精神的样子,不免关切:“侧福晋今日的药可喝了?” 年淳雅正要说话,嗓子突然有些痒,让她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咳咳,喝过了,就是李太医开的药越来越苦了。” “良药苦口,李太医的医术还是好的,瞧您的气色,估摸着再有几日,也该大好了。” 郭氏说着,拿了枚蜜橘剥开,将上面白色丝络一点点去除干净,递给年淳雅。 脸上因咳嗽而引起的红晕渐渐褪去,年淳雅接过蜜橘,一瓣一瓣的吃下:“那样最好,自打病了之后,我就被拘在这屋子里,再也没出去透过气了。” 四爷和金风玉露把她看的紧紧的,一步都不许她踏出房门也就罢了,竟连窗子都不被允许稍稍开大一些,只能开一条小缝。 她平日可以自己待在屋里不出去,可和被人拦着不能出去,那是两码事。 听出了年淳雅话中的幽怨,金风哄道:“侧福晋就再忍忍,等太医说您身子好全了,奴婢一定不拦着您,到时候您想去哪儿,奴婢都陪着您。” 每当年淳雅抱怨的时候,金风总是这一句话,年淳雅听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她不高兴的睨了金风一眼,“罚你给我敲核桃。” 话里透着一股孩子气,金风失笑,二话不说的坐在一旁的小杌子上,拿着小锤开始敲核桃。 郭氏看的只想笑,她忙捏着帕子压了压上扬的唇角:“今儿个奴婢去正院请安,福晋提起了五阿哥的四周岁生辰,听福晋的意思是,打算从外头请个戏班子来热闹热闹,到时候侧福晋也就不觉得闷了。” 府里能不能热闹,都是得看宫里的。 颁金节那段时间太后身子不适,宫里宫外,哪家都不敢办宴取乐,生怕招了宫里的眼,给扣上一个不孝没心肝儿的罪名。 现在乌拉那拉氏主动提起要给五阿哥办周岁宴,还要请戏班子,想来宫里是没什么事了。 年淳雅一听,来了兴致,她还没听过戏呢。 “五阿哥生辰是什么时候?” “这个月二十七。” 年淳雅算了下日子,今日是十一月二十,离二十七还有七天。 无聊又漫长的日子一下子就有了盼头。 年淳雅也不再整日唉声叹气的嫌闷了,反而掰着手指头,一日一日的数着日子。 赶在五阿哥生辰的前一日,年淳雅的身子终于好全了。 五阿哥生辰当日,众人都不约而同的到正院给乌拉那拉氏请安。 乌拉那拉氏见到年淳雅,和煦的笑了笑:“妹妹日后可切莫再贪玩了,瞧瞧这病了一回,身子都消瘦了不少。” 年淳雅坐在椅子上,微微欠了欠身,不好意思道:“妾身知道了,累的福晋忧心,是妾身的不是。” “本福晋忧心是小事,只要妹妹安然无恙,便比什么都强。” 关心过年淳雅,乌拉那拉氏又和众人闲聊了几句,便散了请安。 郭氏和往常一样跟在年淳雅身后,就打算到了申时再一起去漫音阁。 年淳雅在屋子里闷了许久,出来后也不愿意再回去继续闷着,就随意在府中逛着。 逛累了,就随便找个亭子进去歇歇脚。 看出年淳雅兴致不高,郭氏弯唇道:“没出来时,侧福晋心心念念着要出来,可出来了,侧福晋怎的还是不高兴?” 话里的打趣任谁都听得出来。 这也是郭氏跟在年淳雅身边久了,见惯了她和身边奴婢的相处方式,知道她不是个脾气大的,才渐渐地没了之前的小心翼翼。 年淳雅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就你话多。” 冬日的园子里没几种颜色,大部分树木花枝都是光秃秃的,连个绿叶子都没有。 就连冬日里的梅花,这个时候也尚未开花,没什么看头。 到了竟是只能坐在亭子里喝茶聊天了。 然而一盏茶还没喝完,就见耿氏带着丫鬟进了亭子:“奴婢给侧福晋请安。” 年淳雅搁下茶盏,很快叫起,郭氏也站了起来同耿氏见了平礼。 客套过后,郭氏和耿氏落座,年淳雅好奇道:“今日是五阿哥生辰,耿格格这个时候怎么有空在外头闲逛?” 郭氏也道:“是啊,今日耿姐姐你可是主角,怎么着也得好生打扮一番,此刻的打扮,到底是有些素净了。” 耿氏今日和往常一样,梳着简单的小两把头,簪了两朵通草绒花并一支鎏金簪子,身上一件半新不旧的秋香色的褙子,里面是淡紫色的衬衣,用料寻常,一看就是去年做的衣服。 耿氏长相只是清秀,身材还因为生了五阿哥而微微走样,再配上这一身不出挑,又称的上寒酸的装扮,就更加不起眼了。 若是不知情的人看了,还以为耿氏是个不得宠的格格,哪里会想到她是一位阿哥的生母。 耿氏苦笑:“奴婢如今连弘昼的面儿都见不到,哪里还有心情梳妆打扮呢。” 话落,亭子里霎时安静了下来。 对于钮祜禄氏和耿氏之间的矛盾,年淳雅有所耳闻,但也仅限于此。 所以耿氏这话一出口,年淳雅瞬间警惕了起来,她笑道:“怎么会见不到呢,待会儿五阿哥也是会去漫音阁的。” 耿氏捂着手炉的手骨节泛白,唇也紧紧抿在一起,像是极力在忍着情绪:“可是侧福晋,人都是贪心的。” 她并不满足于只能在今日见过弘昼后,之后再见,又不知是何时。 钮祜禄氏心性太狠,她早知道的,她为了逞一时之气,和钮祜禄氏闹到如此地步,她不后悔,可她后悔她在尚且没有本事护住弘昼的时候,和钮祜禄氏撕破脸皮。 钮祜禄氏隔绝她和弘昼的见面,她不是没想过去找四爷和福晋做主,可是说到底,钮祜禄氏除了拘着弘昼外,什么也没做,她没有站得住脚的理由。 她承认她胆子小,这么久了,她都不敢对钮祜禄氏做些什么,因为她投鼠忌器,她和钮祜禄氏的矛盾,她不会牵连弘历,将弘历如何,可她不能肯定钮祜禄氏不会牵连弘昼。 所以她实在是没有办法,思来想去,只好来求年侧福晋。 想到这里,耿氏再也忍不住,起身跪在年淳雅面前,哀求道:“侧福晋,求您帮帮奴婢。只要您肯帮奴婢,奴婢下半生愿意为您做牛做马,听您差遣。” 年淳雅的神情有些复杂,她能看得出来,此时的耿氏是真心实意在求她,可…… 年淳雅给郭氏递了个眼神,郭氏忙起身把耿氏扶起来:“耿姐姐,你这是做什么,这里人多眼杂的,让奴才看去了多不好。” 耿氏没听到年淳雅答应,不愿起来,但也抵不过郭氏和金风一同搀着她把她给搀起来。 她哭的厉害:“侧福晋,奴婢求您了……” 耿氏企图卖可怜来博得年淳雅的同情。 年淳雅也确实同情她,但她同情她,并不代表她这个脑子就能蹚这趟浑水。 所以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了: “耿格格,这件事,我帮不了你。” 耿氏失魂落魄离开,郭氏不明白的问:“侧福晋,您为何会拒绝耿格格?” 耿氏所求,明明侧福晋在四爷面前多说一句,或许不是不能达成,还能因为这件事,把耿氏收拢到自己的阵营里。 郭氏觉得,这买卖稳赚不赔。 年淳雅看了郭氏一眼,说:“因为麻烦。”
第45章 漫音阁是府中主子听戏的地方,一栋二层阁楼。一楼是唱戏的戏台子,二楼是看台。 申时一过,漫音阁里响起了咿咿呀呀的声音。 暖场的戏应景,唱的是麻姑献寿。 两人的主位只坐了乌拉那拉氏一个人,她拿起戏折子看了看,“爷今日公务繁忙,还未回府,特意吩咐了不必等他。你们若是有什么想听的,只管点了让他们唱。” 说着,乌拉那拉氏将戏折子合上递给荼白。 李氏刚想从荼白手上接过戏折子点戏,就听乌拉那拉氏继续道:“今日是五阿哥生辰,咱们也是借了五阿哥的光才得了一日消遣,只是五阿哥还太小,这戏,便由耿妹妹先点吧。” 荼白应了声是,转身把戏折子递给耿氏。 李氏的手落了空,脸色有一瞬间的难看。 按理说乌拉那拉氏的安排并无不妥,但李氏落了面子,心情也就不好,见耿氏当真拿起戏折子翻看,顿时就道:“耿格格,福晋抬举你,不曾想你还当真了。” 耿氏翻看的动作一顿,忙站起身冲乌拉那拉氏福了福身:“福晋,李侧福晋说得对,是奴婢一时忘了规矩,还请福晋先点。” 因为心里藏了事,耿氏有些恍惚,即便是这会儿五阿哥就坐在她身边,她也难以打起精神来,才会有此疏忽。 乌拉那拉氏抬了抬手:“什么规矩不规矩的,是本福晋让你先点,你点便是了。” 她又看向李氏:“本福晋知道你喜欢看戏,但今日让一回,也无伤大雅,你说呢?” 李氏讪讪笑了下:“福晋说的是。” 耿氏见状,也不再推辞,连忙随意点了一出戏,或许就连自己点的什么都不知道,就把戏折子还了回去。 乌拉那拉氏没碰,让荼白直接给李氏。 这会儿李氏倒是不说规矩了,拿起戏折子连着点了三四出戏才作罢。 年淳雅看的嘴角直抽抽,这是有多喜欢看戏。 她对戏不大懂,轮到她点的时候,只是凭借名字点了一出,然后戏折子继续往下轮,宋格格,钮祜禄格格,乌苏里格格...... 唱的李氏点的戏时,李氏听的津津有味,即便有听不懂的地方,大人们也能坐得住,可对于看台上的连个不满六岁的小孩子来说,就着实有些无聊了。 弘昼连吃了几个蜜橘后,终于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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