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对纪元二姑来说,事情都发生了,大哥嫂子都没了,嫂子的身体就算吃药也不一定能治好。 她又不能因为这件事把三弟告到衙门里。 而且事情传出去,她在夫家没法做人。 最后在纪三婶他们赌咒发誓中,纪元二姑才点头,不再提起此事。 但丧事的规模也提了提,想送大哥嫂子最后一程。 不过也因为这件事,纪元二姑好几年没回娘家,就是怕看到纪元。 本以为会是永远的秘密,没想到竟然惊动官府。 “都是家里的事,元哥儿何必闹的这么难看。也不是故意不给他娘看病,是他娘的病确实没得治。”纪元二姑下意识道。 家里的事,肯定家里处理,干嘛要报官。 雷捕快奇怪地看她一眼,直接道:“告状的人是你三弟,跟三弟妹,还有他儿子。” “他们说纪元不尊敬长辈,还说纪元白吃白喝他家的。” “怎么可能!有三十两银子呢,元哥儿今年不过十一,这些钱肯定没花完啊,怎么吃喝他家了。”纪元二姑又道,这次是帮纪元说话。 在她心里,确实是纪三叔的错,可元哥儿应该顾念亲情。 但再听到是纪三叔他们找事,又同情起纪元。 想来,如果林大人离开,背后的隐情不说出。 大部分人的心态都跟纪元二姑一样。 血脉亲情,多重要啊。 毕竟是血浓于水的一家人。 雷捕快看着眼前糊涂的女人,知道她跟大部分的人想法一样,再次道:“不是三十两。” “是三百两。” “这些银子给纪元母亲治病,绰绰有余。” 多少?! 三百两?! 那为什么不给嫂子看病! 在纪元二姑这,从未听过这么大的数字。 在她看来,这么多钱,什么病都治好了啊。 “那,那他们是故意不给我嫂子看病的?!” 雷捕快叹口气:“让人给你念一遍,证词没错就按手印吧。”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啊。 “元哥儿呢,元哥还好吗?”纪元二姑立刻问道,眼泪连串似的掉,“都怪我,都怪我。” 现在说怪谁,已经没有意义了。 最重要的是,有些人应该得到惩罚。 卷宗整理好放在纪元面前,纪元对雷捕快道谢,深吸口气,翻阅事情经过。 从小纪元父亲去当河工,再到去世。 官府终于拨乱反正,但为时已晚。 接着纪三叔出现,领走抚恤金,欺上瞒下,故意不给纪元母亲看病。 要说害死,那也没害死。 但纪元母亲的死,却一定是纪三叔一手促成。 纪元二姑知道真相后还说了许多,估计纪三叔纪三婶没少嘲讽纪元他娘。 那些纪元他爹因为她的病,所以连累致死的话,应该是他们说的。 捕快们走访多户人家,也确实证明了这件事。 至此,纪三叔逼死寡嫂,侵占亲哥亲侄子的家产已成定局。 也多亏纪元据理力争,让案件详细调查下去,否则还不知道这么触目惊心的一幕。 “纪常林夫妇两人,数罪并罚。板刑两百,流放三千里,徒刑十五年。” 板刑,便是每日打四十板子,连带五日。 接着流放三千里。 徒刑,就是在流放的地方,做十五年的苦工,类似盐场矿洞修城墙之类的苦工。 这刑罚已经极其严重。 毕竟这事实在可怕。 朝廷发下来的银钱纪三叔也敢扣下不给。 当年建孟府贪图一案,多人官员锒铛入狱,没想到祸害遗千年,还有受害者。 看着寡嫂病重而亡,诬告县学的学生。 一条条加上来,判刑的时候聂县令越想越气。 但却不能直接死刑,先不说死刑上报建孟府之后,审查会更加严格,还可能改判。 再者,纪三叔可以死,却不能因为纪元而死。 否则他身上的瓜葛就洗不清了。 聂县令忽然想到自己叔叔经常说的话,做事要清白利落,万不能留一丝把柄。 否则朝堂的政敌们,就会死咬着不放,直到有一方倒下。 纪元不能因为这件事受牵连。 要是纪三叔受不了这种刑罚而亡,那就跟纪元无关了。 聂县令回想这个案件的种种,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 怪不得林大人矜矜业业,唯恐出现纰漏。 对他们来说,就是少看一个案子的事,对下面百姓来说,却是灭顶之灾。 聂县令坐不住。 他真的能当好这个县令吗,他真的有能力吗。 那边纪元已经看完了,默默合上卷宗,朝聂县令道谢。 当然,还有纪利的刑法。 但他没有参与谋害纪元母亲的事,扣下抚恤金也跟他关系不大。 好在诬告县学学生的罪名,也够打八十大板了。 对于纪元的补偿,自然是纪三叔必须赔付银钱三百两,再有补偿一百两。 这钱先从他家现钱里扣,剩下的以他家田地房屋做抵。 还不够的,就落到纪利头上。 以后纪元就是纪利最大的债主,这辈子看到他,都要夹着尾巴做人。 纪利家的钱自然没什么。 别看那是三百两银子,可他家本来就懒,刚开始还多置了几亩田,修了房屋。 然后赌博的瘾越来越大,银钱都在吃喝花销中没有了。 去年给纪利还赌债的时候都掏不出银子。 好在,纪元买小黄的钱,如数还了回来。 纪利一家侵占纪元的钱财,这本就是纪元的东西。 小黄也一直是纪元的牛。 处理这些事的时候,纪元并没有其他表情,只是在每日那黑心夫妇挨板子的时候在旁边听。 纪元心中默念:“小纪元,如果你能听到那就好了。” 这五日打完,他们能不能走到流放的地方都是两说。 但跟纪元已经没有关系。 反正这辈子,他们再也不会见面。 正月十二,林大人这次真的收拾东西走了,天气也好了些,路上肯定好走。 这次来送行的人当中,还有纪元。 纪元看样子已经恢复过来,他表情还是笑的,对林大人道:“林大人,爹娘的事,一直没机会谢您。” 林大人立刻摇头:“是我的错。” 说到这,纪元又道:“林大人,方便的话,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林大人自然同意。 两人走到一边,不知说了什么。 教谕跟殷博士也在好奇。 等林大人一行离开,林夫人问道:“纪元问你什么事啊,这样神秘。” 林大人往后看了看:“他问我,当年正荣县的县令,连绍县的县令,如今在什么地方。” 林夫人顿住,脸上写满惊讶。 “连绍县县令是主谋,他的一干人等早就问斩。” “正荣县的那个县令,却是同犯,没记错的话,他调到其他地方任职了?” “是,其他地方任职,我现在也不清楚。” 但没有被罢官,这是确定的。 林大人再次往后看。 他这才知道,纪元心中的仇人,不止纪利一家。 这么小的孩童,精准找到谁才是罪魁祸首。 当年,正荣县的县令。 那才是直接杀人的元凶。 纪元甚至还笑着道:“我只是问问,若有机会再说吧。” 他不是个苦大仇深的人,他只想记得有些事的原委。 有朝一日,他总会有能力的。 纪元面对教谕跟殷博士,也没瞒着问题。 方才只是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自己人还是没事的。 教谕跟殷博士没说什么,只是拍拍他肩膀:“走吧,这件事里,还有一个人呢。” 李耀众。 李耀众挑拨是非,更挑拨两个县令之间的关系。 但他有功名,他是秀才。 便不能那样审判。 必须县学教谕,训导,以及举人以上的身份才能对他施加惩罚。 虽然纪利跟他的情况差不多。 但同一种罪名,因为两个人身份差别,处罚也是不同的。 这便是功名的重要性。 说起秀才,回去的路上,殷博士跟教谕点点头,对纪元道:“纪元,你有没有兴趣,今年便考秀才。” “今年的县试,还有二十多天开始。” “你已经是乙等堂的学生,也学完五经,有资格去考。” “我跟教谕商量,或许今年的考试,你可以一试。” 纪元看向教谕和殷博士。 他? 考秀才? 就今年?! 不是在开玩笑吗?! 第50章 第50章 纪元知道自己迟早要考秀才, 要参加县试,参加府试,最后拿到秀才的功名。 甚至在他的规划里, 明年二月, 他就会参加考试。 可是, 今年开始考? 今天都正月十五了, 县试的日子在二月初六。 虽然确实还可以报名,但谁会在这么赶的时间去参加如此重要的考试啊。 这跟裸考又有什么区别。 教谕却道:“早晚都要考,反正你有这个实力,不如早考完早结束。” 他有这个实力? 他怎么不知道! 殷博士也拍拍他肩膀:“我也觉得你有这个实力,要不然试试?”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衙门。 最近这段时间, 纪元几乎天天往衙门跑,这里面都快熟门熟路了。 他的事基本已经结束了,就连纪元二姑也已经回家,她看着纪元一直哭, 一直道歉。 但道歉也没什么用, 事情早就过去很久了。 纪元也不是真正的小纪元。 他们需要道歉的人在另一个世界。 跟审纪三叔一家不同。 这次关门闭户, 甚至不在公堂,而是后方的内堂里。 无他,谁让这次的对象是个秀才。 即使是功名最低的那个,他也是秀才。 旁边坐着的,则基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一侧是聂县令带来的小吏,不少也是秀才, 所以有资格到场。 他们看样子是要保李耀众的。 或者说不是保李耀众, 而是保他们来了之后提携上来的小吏。 如果这一个人他们都保不住,那新招来的班底肯定会离心。 另一边则是县学的人。 之前也说, 县学其实是管理机构,教学任务是附带的。 县学教谕,更像教育局局长,全县举人以下学生都归他管。 县学里的很多夫子博士,也都是官职名。 所以纪元一看,就都是认识的人。 罗博士黑着脸坐在旁边,看到纪元的时候脸色缓和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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