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她不去祖母那里请安他还能理解,祖母要挪她师父的长明灯去道观里,毕竟做得过了些。但是他没有这样做啊,他是有理有据的,都是为了她和镇国公府好。 结果好嘛,她将过往一说,家里人都说他的错。 兰三叹息:“你们就惯着她吧,总有一日要惯出事情来的。” 三少夫人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站起来对着婆母道:“母亲,我先去对一对月牌。” 朱氏尴尬的点点头,等儿媳妇走了之后道:“你这张嘴巴啊,来,再吃个包子吧!” 兰慧又翻了个白眼。 兰三少爷面上挂不住,但也没生气,只笑着道:“小丫头片子,脾气倒是大。” 他站起来,“好了,今儿个是你哥哥我风光的时候,就别给我气受了。” 四老爷特意过来叮嘱了几句,还是不放心,“你一定要少说少做。” 兰三少爷:“知晓啦!” 四老爷:“我看看你的刀。” 兰三少爷却开始顾左右而言其他,四老爷一看他这个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大声道:“你是不是不听话,又去库房取了你父亲的战刀?” 兰三少爷软了态度,“叔父,不过是拿去装装样子——” 四老爷难得生气:“什么是装装样子?你知道今天那里都去些什么人吗你就这般说?你祖父,父亲,当年在蜀州的事情你也不是不知道,你冒然把他们的战刀带过去,若是有任何意外,你能担当起后果?” 先是战败,死了五万战士。后是战胜,死了五万战士。 他说,“我们都承担不起这个后果。我们家,死了两个人,道观里进了两个人,我们如今用刀,该用不开刃的刀。璋儿,你万不可做出让家里为难的事情来。” 兰三只能讪讪道:“不用就不用嘛,四叔骂人做什么。” 于是把刀还回去,四老爷见了,亲自锁了库房,看着他离开才去上值。 兰三却看着四叔给他的普通刀郁郁寡欢。本是要去出风头的,谁知道当头被打一棒子。 他的小厮见了,道:“时间还早,咱们不若回去再还换把其他的?” 兰三烦心的叹气,了无生趣的拿着刀比划来比划去,而后握刀的手一顿,“我知道了!” 他喊起来,“快,快,回府去!” 他知道要拿什么刀了。 他跟朱氏道:“母亲,我想借六妹妹的戒刀一用。” 他看过六妹妹练刀,一招一式,飒飒有风。那把戒刀应该有几十年的痕迹了,也不知道在和尚庙里传了几代。 他说,“四叔叫我用不开刃的刀,六妹妹那把刀总是不开刃的吧?” 他都想好到时候若是有人问他要说什么了,他就道:“家中规训,遵循罢了。” 这般一想,便越发得意,催促道:“母亲,去啊。” 朱氏却不敢去拿,“我们跟你六妹妹闹成什么模样了?刚刚才和好一些,怎么能去擅自拿她的刀。” 兰三:“我只是拿出去一下,肯定不用她的,到时候还璧归赵给她就好了。” 朱氏还是不敢,她犹豫,“要不,咱们先去问过她?” 兰三:“哎呀,哪里还有时间!” 他道:“我去取刀,母亲去叫人告诉她,这般两边都好。” 朱氏到底点了头,“行。但你一定别弄坏了她的刀,那是她师父给她的,她多宝贝你是知晓的。” 于是,一边让贴身婆子去拿刀,一边去叫人去寿老夫人家里, 刀拿回来了,兰三高兴的道:“母亲,我先走了,六妹妹若是要骂,你就让她等我回来骂。” 朱氏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也不敢把此事告诉兰慧和三少夫人,只敢叫人堵住各个丫鬟婆子的嘴巴,而后跌坐在凳子上,捂着胸口道:“天爷,这叫个是什么事情哦!我都想死了去!” 她到底还是怕了大女儿的。 —— 另一边,郁清梧特意跟上官说选在今日沐休,就是为了将书亲自给兰山君送来。 他早早的就到了,还给她带了洛阳城里好吃的猪肉包子。 这是寿老夫人跟他说兰山君爱吃的。老夫人说,“我和钱妈妈是老人胃口,我们吃的她可吃不惯,便要你去买了。” 郁清梧自认受了兰姑娘的恩,给她带些吃食是很乐意的。他还无师自通买了其他的吃食——都是跟猪有关的。 天没亮去买,买全了也还早,谁知道兰山君到得更早。 她盯着他,他连忙把吃的给过去。而后发现她笑了笑,客气的说了句多谢,又看着他。 这回不用她说了,他马上从怀里掏出那本杂记。 兰山君接过,并没有立马看,而是坐到一边吃早膳。 郁清梧坐在另一侧帮着钱妈妈盘账。 钱妈妈有心撮合两人,便叫两人都给自己择菜! 她坐在那里念念叨叨,“我真是苦,一辈子在寿家当牛做马。” 虽然说的是这种话,但她的手快得很,比牛马跑得可快多了。 兰山君跟她不熟悉之前,还以为钱妈妈是端重的性子,熟悉之后发现她老人家很喜欢念叨。 这般的抱怨让她似乎回到了淮陵,老和尚也会碎碎念她,“以后等我死了,你怎么办哦!我一点都不放心你,但我又不能为你安排好后面的事情。” 他说,“山君,幸而你会杀猪,以后就在淮陵杀猪一辈子也不错。” 兰山君想到从前轻声笑了笑,跟钱妈妈道:“您这是说着玩,等老夫人真不让您做了,那您也要骂人。” 钱妈妈:“我骂人也是随了她,她年轻的时候总是骂人。” 郁清梧将菜条子和菜叶子掰断放到一边,道:“老夫人最爱听各家的家长里短,还爱评点,有一回我还在呢,她听闻有一家子人一块欺负新媳妇的还骂呢。” 钱妈妈:“那是宁远侯家,不要脸,扒灰的扒灰①——” 话刚出口,便知晓自己失言了,连忙去看兰山君,她正脸色如常的笑,倒是郁清梧,平常那么一个冷静自持的性子,耳朵微微红了起来,脸上竟然显出一些无措来。 他不知道是该要听得懂还是要听不懂。 他不由自主的看向兰山君,就见她好似听懂了又好似没听懂。 他只能咳了一声,“钱妈妈,我去给你和山君姑娘取个暖炉来。” 钱妈妈暗恨他不懂珍惜机会,但又不好明说,只能笑着道:“山君,来,吃些果子后去看书吧。” 兰山君不愿意在这里看。她怕自己又要失态。 她放下手里的菜,拿了一个果子慢慢的吃,“老夫人还没有醒?” 钱妈妈:“她这几日做噩梦呢。” 兰山君:“怎么做噩梦了?要不要去白马寺拜一拜?” 钱妈妈惆怅道:“故人入梦,也算不得坏事。” 她想了想,道:“这倒是你的功劳。” 兰山君向来爱多想,手一顿:“我的功劳?” 钱妈妈:“是啊,她都多少年没有梦见过那位段将军啦。” 兰山君啃果子的动作慢下来,嘴巴缓缓的咀嚼,“段将军?哪位段将军?” 钱妈妈在一边杀鸡,利索的割断了鸡脖子:“镇南大将军,段伯颜。你可能没听说过。” 兰山君见她说这些,不免起了心思打听,“我听过一次……上回在郁家,邬阁老说的时候,我听见过这个名字。” 钱妈妈听她说邬阁老,又想起郁清梧可能对邬庆川有了隔阂的事情。便唉声叹气起来,一副不愿意多说的模样。 兰山君暗道一声不好,刚要说几句话让她留下来多说说从前,就见寿老夫人起床了。 两人忙过去,钱妈妈道:“昨晚上睡得可好?” 寿老夫人点头,“好得很,你放心。” 她问,“你们在说什么这般高兴?” 兰山君心里存了思量,先说:“钱妈妈说您爱骂人。” 寿老夫人:“我可没有。” 兰山君:“后又说,您有故人入梦,是托了我的福。我正想讨你的赏。” 寿老夫人笑起来,“确实是托你的福。” 兰山君:“我还以为是钱妈妈说笑,原来是真的,倒叫我迷糊了。” 寿老夫人就道:“原是你那日问清梧的刑罚,叫点天光的。” 兰山君轻声嗯了一句:“我记得,老夫人也说有些熟悉,是想起来了?” 她当天太失态,没顾得上问,今日本也是想要寻个借口问的。 既然要问,就做好了准备,她坐得直直的,声音更轻了,笑着问:“您也听说过吗?是哪里听说的?” 老夫人点头。但这事情,肯定是不能说给山君听的。 她说,“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兰山君缠着她,“老祖宗,您就说吧,我这辈子执念甚少,就这么一个执念,可不能吊着我。” 寿老夫人犹豫起来。 她是见过前日兰山君模样的。到底是极为喜欢这个孩子,又见郁清梧回来了,想着齐王跟邬庆川的关系以及博远侯府的关系,觉得还是要说一说。 至少要让他知晓自己对上的是什么人。齐王的手段向来算得上狠辣。 她便道:“当年,先太子跟着折太师读书,读出了一肚子的变法以治天下。” “他的舅舅段伯颜本是镇南大将军,蜀州最开始的叛乱就是他镇压下的。” “当年他带着儿子去蜀州,回来的时候,却只剩下一个人。他的妻子受不了打击,不久也撒手人寰。” “他一生只有一妻,一子,就这么都没了,自此就没有再出过洛阳。这般,就成了文臣,又跟着太子开始变法。” 郁清梧只去了拿了个手炉回来,不欲她们竟然说到了先太子和镇南将军。他迟疑看向兰山君,不知道这些她听了好不好。 结果看过去,她竟然听得一脸认真。 他便将手炉散给了老夫人和钱妈妈,再轻轻放一个到她手里,自然而然接了话道:“是,邬先生也是折太师的学生。” 寿老夫人:“当年你先生可不是个好学生,总是逃学出去玩,便被伯颜拎回去训斥。太子年长他几岁,还总是护着不给打。” 邬庆川年轻的时候是个浪子,最爱上花楼里捧花魁。但邬家也没有太多的银钱,他抠门得很,便被众人取了个“抠抠浪人”的名号。 “后来你先生承了太子和伯颜的志向,才正经起来。” 她道:“但齐王却厌恶变法革新,与太子和伯颜对上了。” “有一回,我进宫,正瞧见太子和伯颜,齐王在那里跟陛下对峙。” “具体的就忘记了,只记得太子说齐王杀人太过,齐王说太子和伯颜在背后骂他,伯颜见我来了,故意拉着我说,齐王说要把他点了天光,熬断他的骨头——段伯颜当年打仗的时候,以骨头硬著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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