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偏偏要说一句一见钟情,想着叫人觉得你家不是瞧上了镇国公府的门第,又能传出一段才子佳人的佳话锦上添花。 好嘛,好处想要全了,现在人仰马翻,倒是来怪我了? 她觉得自己的脸迟早要变得狰狞,但又没有文渊侯夫人那份气魄敢呛声,只能低下头轻声道:“实在是太巧了……” “当初去镇国公府,我真就是说个亲,结果不知道怎么的,就传出了大少爷跟兰三少爷……” “这段日子,也有人问我的,我都是说此乃无稽之谈,她们也都信,也都觉得若是连他这般的洁身自好之人都要被造谣,以后叫那些正人君子如何自处呢?我们都说您家这是无妄之灾了。” “彼时虽然有人传了闲话,可夫人也瞧着,那些都是凑热闹的,并不是真愿意信,所以后面文渊侯夫人才欢欢喜喜的想要答应婚事。” 宋国公夫人听了此话,心里到底舒服些,“就是这个道理,本就是乱传出来的。” 伍夫人看了她一样,叹息道:“我也本以为就此打住了,结果,却又传出文渊侯和大少爷……” “哎,也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 宋国公夫人气得拍桌子,“莫不是文渊侯夫人传出来的?” 伍夫人再次叹息,“倒是不知。” 只知道如今宋家瞄上哪家说亲,哪家的兄弟乃至父亲叔伯都要解释解释自己并无这个爱好。 伍夫人站起来,踟蹰道:“我没有把事情办好,已经是心愧了,更不敢用夫人的茶,这就回去面壁吧。” 宋国公夫人却开始圆话,“我刚刚是迁怒于你了,是我的不是,你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伍夫人捏着鼻子认下,“谁碰上这事情都是要怒的,夫人已经算是心平气和了。” 等她走了,宋国公夫人狠狠心,干脆又挑了几个美貌的丫鬟给宋知味送过去,“我倒是要看看谁说他是断袖!” 此事被宋国公知晓之后,皱眉道:“君子行得正,坐得端,怕别人说什么呢?何必要弄得一副大祸临头的模样?” 宋国公夫人哭道:“这还不算大事?如今有了谣言,谁家好姑娘愿意嫁过来?” 宋国公:“这算什么大事?等过一阵子风声过去了,便也就消停了。” 他道:“咱们第一步走错了,后头也不好再去拦着别人不说。且这种事情,最好就是不要管,等知味在朝中做几件事情,名声大噪,今日之事,也算是风流,平添一件趣谈罢了。”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道:“待会知味回来,便叫他来我的书房里。” 宋国公夫人只好作罢。 宋知味下值的时候,已然是黄昏了。他跟兵部尚书林奇喝了酒,一身的酒味。宋国公等他喝了醒酒汤之后才问,“林奇如何说?” 宋知味:“林尚书说陛下今日并未驳回太仆寺举证博远侯私贩茶叶的事情。” 宋国公早已经猜出来了。他舒出一口气:“博远侯大概率是保不住了。” 他笑了笑,“这样也好,博远侯把着洛阳府的兵,这回漏出来,咱们也争一争。” 宋知味:“太仆寺正苏敏对郁清梧颇为赏识,一是因着蜀州,二怕是跟郁清梧做了什么交易,这才让他一路打着太仆寺的名号往博远侯府的门楣上面踩。” 他问,“父亲可知道苏敏是为了什么?” 宋国公思虑:“苏敏这个马夫,平日里古板得很,我不曾接触过。” 他想了想,道:“估摸着是皇太孙的用意了。” 宋知味点头,“父亲和皇太孙最近怎么样?” 宋国公:“太孙私下里见了我还是和气,可见是有意亲近的。但明面上却依旧不敢走得太近。” 他道:“我猜着,太孙这是被吓怕了。但这般也好,我仔细想过,如此咱们家还做中正之臣,只在陛下的心意之下偏向太孙就好。” 他的从龙之功心思也渐渐的消退了,重新冷静下来,发现太孙当时没有答应他的联姻实在是明智。他这几日每每想起此事就出一身冷汗,感慨道:“怪不得东宫,齐王,魏王争得你死我活,什么昏招都用。我之前旁观着,总不觉得有什么,有时甚至觉得他们蠢笨。可这次自己狂妄了一回,才发现人在局中,总想着要搏一把的,便也就失了平日的理智。” 宋知味闻言点头:“我知晓父亲的意思了。” 他道:“那太仆寺的事情,既然是太孙的手段,可要帮一帮?” 宋国公摇头,“暂且不出手,且看郁清梧如何对付。” 又问宋知味,“你最近的谣言,可想过怎么办?你母亲担心得很。” 宋知味笑了笑,“小人在背后往我身上泼脏水,我是不在意的。但蝼蚁常往身边凑,踩死了还算是我的因果,我却是不喜。” 他道:“父亲放心,我会让人去收拾的。” —— 兰山君最近做了挺多事情。先与秦娉婷结识,将事情能说的说了个七七八八,又提起谣言:“若真有那般的毛病,只怕是随意想个借口,把咱们这般府邸的姑娘娶回去放着,外头看着花团锦簇的,说不得还要夸咱们一句好福气,可内里是什么样子,只有他的妻子是知晓的,但嫁过去了,难道还要闹起来不成?家中姊妹也不要嫁人了,只能忍气吞声,谁让门第不成呢?” 秦娉婷是个性情中人,立刻气得脸色通红,怒声道:“其人心思浅薄,故作高深,不将女子看成是人,如此推算,也是没把自己的母亲也当成生母孝顺,只一味戴着高帽,索性晚间将帽子摘下来喊娘亲罢!” 她道:“你放心,文渊侯府不成,但我母亲娘家却不是好欺负的。” 这也是宋国公府看上她的缘由。 秦娉婷,“我母亲性子比我还横呢,什么话不敢说?” 兰山君忍俊不禁,发现她跟上辈子一般,性子一点没变。且跟纭娘也迅速相熟,立马有了兴致,要跟纭娘结拜,吓得纭娘连连摆手,“往后吧?” 这才认识多久。 兰山君只在一边看着,并不掺和。接下来一月,她又和纭娘一块去了几次蜀州一党的赏花宴,认识了好几个性情合得来的同乡姑娘。 如此到八月里,朝堂传来消息,博远侯终于认罪,但却拉着邬庆川一块下水,一口咬定邬庆川跟自己做过茶叶的生意,谋利五十万两白银。 此事一出,朝臣俱都哗然,邬庆川竭力否认,博远侯却有证据。 皇帝只好让人先罢了邬庆川的职,幽禁在大理寺里,等候三司会审。 这些事情,上辈子都不曾有过。 兰山君第一次站在这场洪流里看官场百态,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她看得懂了。 以前看这些,总觉得高深莫测,但如今看,事事有根据,只要把来龙去脉弄清楚,人人的想法都能知道一二。 比如齐王。他最开始是不愿意放弃博远侯的,一直在苦苦挣扎着,奈何皇帝觉得他势力太大,所以执意要杀掉博远侯。 在僵持两月有余后,死是一定要死的,索性就把郁清梧也拉下马。 郁清梧是邬庆川的学生。即便现在已经割袍断义,但也是他的学生。 两人只要没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外头骂是骂,但却是不认的。比如朱氏,她就时不时要问一句,“怎么还没和好?” 所以邬庆川一旦进了牢狱,郁清梧即便不跟着进去,那也要避嫌,将此事交给太仆寺其他人来做。而无论邬庆川定不定罪,曾经亲手操持此事步步紧逼的郁清梧,便成了凶手。 若从前他背叛恩师是传言,那这件事情就是证据。 若从前他的品行还能“遮掩”,那这件事情就要把他钉在耻辱柱上,任人评说。 天地君师——他是要被人扒下皮来的,尤其是被同门抽出脊梁骨,一点一点的戳穿他的血肉。 她记得自己上辈子听闻他的名声时,也曾敷衍的应和说此事的夫人一句,“啊?还有这般的事情?真是骇人听闻。” 但现在,她坐在菜地里慢吞吞的想啊:原来是这般的。 原来他的一生,从这时候开始,就已经朝着最后的定局去做了。 她想帮他,但她只有一把刀勉强自保,却搅弄不了风云。她看着天怔怔发神:还是太弱了。 若是她的力量再大一点就好了。 她对付宋知味,不用再从妇宅手段去,即便用尽了谋算,对于他还是不值一提。又好比她跟齐王,隔着层层叠叠,近身都不能。 她得想个办法,让自己也能跻身进去。 她拧起眉头,却下一瞬间,眼前就出现了郁清梧的脸——大脸。 她好笑的挪开眼睛,坐起来,道:“郁清梧,你回来了。” 郁清梧哎了一声,去拿起旁边的水勺浇地,笑着道:“山君,你在想什么?” 兰山君走在他的身边,他弯腰浇水走一步,她也跟着走一步,感喟道:“我在想,我之前大言不惭了。” 她跟他说要帮他,但其实她真正看懂了这股洪流,却什么都做不了。 郁清梧闻言,只觉得山君实在是可爱。 怎么会有这般好的姑娘呢? 他一边浇水一边温和道:“世人皆说我错,但因有你在,只要看你一眼,我就知道,我没错。” 这难道还不算帮他么? 他笑起来,给小菜苗又浇了一勺水,“山君,你帮着我匡正了本心,若以后我能成事,你占五分。” 这话,跟骗孩子一样。 但他说得认真,她也就信了。她便问起朝堂的事情来,“邬阁老怎么想?” 郁清梧说起邬庆川,脸上倒是没有变。他说,“陛下将他从蜀州调回来,并不是让他就这样死掉的,他还有大用。” 他解释道:“齐王根基最好,在洛阳经营最长,洛阳的贵族,大部分与他都有盘根错节的关系。魏王后头才起来,虽然也有十余年了,现在可与齐王一拼,但当年对上齐王可打不过,于是陛下就给了他晋党。” 魏王的母妃是晋州太原人。 “至于蜀州一党,大理寺卿徐大人,便被陛下隐隐给了太孙——太孙暗地里结交他后,陛下并没有出手干预,便算是默认了。” 但即便这样,齐王的势力还是太大了。 兰山君点点头,“我这几日也算是想明白了这些党争。” 郁清梧见她听得认真,于是一高兴,再次给小菜苗浇了一勺水,“齐王势力太大,依照陛下惯常的招数,便需要把齐王的势力分出来。” 这种分,不是跟齐王分崩离析,而是分成齐王的左右手互相损伤。 邬庆川便在这种时候调回来了,成了阁老。 郁清梧低声道:“邬阁老……自小虽然放荡不羁,却会做诗句,文章,年少的时候已经有美名了。后来跟着先太子和段伯颜振臂高挥,曾经做过许多为民谋利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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