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就破了点皮。” “你快走吧,我没有见过你,你也没有见过我。” 庞嘉雯说着,抬步继续走。 白若瑾紧捏着她的手腕不放,眉眼阴沉。 那个车夫想上前又不敢,就在不远处看着。 周围也有人开始指指点点的,不知道在猜测什么? 京城总共就这么点大,谁是谁家亲戚呢?说不定绕一圈都是自家亲戚,所以在外面行走时,谁都不想闹出点笑话来。 庞嘉雯看着白若瑾,无奈地叹了口气,问他道:“你想怎么样啊?” 白若瑾紧盯着她,从她的破了皮的唇瓣,到还在流血的锁骨,以及她隐隐轻颤的双腿…… 她受了伤,马车都差点翻了,她不可能没事。 那是西域最好的马,用来拉车真的是浪费了。可直到现在,马车里的人都没有现身,也不知道是哪位见惯风云的人物? 他本不该跟她拉扯,既然决意留在京城,春闱之前自然是别露面的好。 可他现在在做什么呢? 白若瑾忍不住自嘲,又忍不住阴翳地瞪着庞嘉雯,想知道自己何时才能真正放开手? 反观庞嘉雯,她总是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好似不管发生什么都能立得住脚。 她是光明磊落,连说没见过他也能顺口就出。她是不是早就猜到他根本就没有出京? “你是因为我受伤,理应让我来负责。” 白若瑾开口,声音很冷,像是来寻仇的。 庞嘉雯看了看那位不敢上前的车夫,又看了看一定要管闲事的白若瑾,忍不住笑了。 她端详着他,这位主如今应该已经恢复身份了。瞧瞧这身衣服,深蓝色的缎纹直裾,月色祥云纹的大袖鹤氅,头发用挽起来用玉簪束着,玉面清隽,怎么看都是一位英俊潇洒的风流公子。 尤其是,他还长得这般惹眼。 庞嘉雯见他如此固执,不知他肚子里在打什么坏主意。她撩了一把凌乱的头发,暧昧道:“怎么呢?白公子今日是不想放我离开了?” “白公子长得这般惊世绝艳,我其实……” “你走吧!”白若瑾放开她,很厌恶地说,还往后退了一步。 庞嘉雯摊了摊手,表示这是白若瑾亲口说的。 然后她微微侧身,朝着那探头探脑的车夫道:“对不住了,刚刚撞到了你家马车。” “你家主人没事吧,要不要我去赔个礼?” 那车夫显然没有遇到过如此奇葩之人,站在哪里摆了摆手,笑得十分“寒碜”。 这时,马车里传来一道好听的声音道:“我没事,不过姑娘受了伤,还是先去医治吧。” 说着,从车帘里递了个钱袋出来。 庞嘉雯笑道:“那就不牢公子费心了,谁叫我没多长一双眼睛呢?” 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白若瑾,转身离开。 白若瑾看着她那背影,明明一瘸一拐的,却还是往前冲,也不知道跑那么急是为了什么? 他站在原地,好半天都不想动。 这时那个钱袋不偏不倚,就砸在他的头上。 他伸手握住,眉目阴沉地转头,却见马车里的人撩着帘子,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白若瑾握着钱袋的手一紧,脸色瞬间涨得通红,惊讶道:“小舅舅。”
第18章 纵马 宽敞的车厢里铺着羊毛毯,摆上的小几沾了些茶水,显然是刚刚马车被撞时溢出来的。 容色不俗的青年一边用绒布擦拭着,一边缓缓道:“可以啊,这才几日不见,你竟然把人家小姑娘逼得险些撞车自尽了。” 白若瑾:“……” 小舅舅可真敢说? 明明是他的车夫赶得有些快了,虽然,庞嘉雯也有责任就是了。 然后还有他,因为害怕庞嘉雯受伤,明明知道来不及阻止了,却还是喊出那一句。 而她……那么急,却还是选择回头。 白若瑾深吸一口凉气,想把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压下去。 他倒了茶喝,淡淡道:“小舅舅怎么在外面,您现在不应该是在府中吗?” “谁告诉你我应该在府中的?” “还是说,你在府中看见我了?” 白若瑾答不上来,他就是随口说的。 谁都知道他这个小舅舅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除了外祖母没有人管得了。 马车接着动了起来,白若瑾撩着窗帘,不知道在看什么? 江怀忍不住笑了一下,往后靠着大迎枕,十分慵懒道:“你若担心,不妨跟去看看。” 白若瑾放下车帘,淡淡道:“我不担心。” 江怀闭上眼睛,懒懒道:“她的肋骨伤了,现在看不出来,明天保准床都下不了。” “这么严重?”白若瑾蹙着眉,声量略高。 江怀道:“我这是西域良驹,你说呢?” …… 永宁侯府,庞嘉雯的突然回来把王氏惊着了。 然而当她匆匆赶往雯香居的时候,却见庞嘉雯不知从哪里翻出一杆长枪,那枪杆乃为精铁所制,通体黝黑发亮。然而那枪头挂着的红樱却呈暗红色,虽尘封已久,却依旧散发着一股鲜血浸透的气味。 王氏倚门外不敢进去,朝里面喊道:“老夫人和灵恣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 “庞嘉雯,你好端端的拿这长枪出来做什么?” “大舅母就别管我了,二表妹今日月事来了,到了成国公府才发现。我叫她跟我回来她不愿,我来的时候连外祖母她老人家都不知道呢。” “我劝您还是赶过去看一眼,旁的不说,可千万别惹得国公夫人厌弃,闹出什么笑话毁了名声。” “什么?”王氏一下子扑进房里来,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 庞嘉雯转头看她道:“表妹跟我说提前了两天,可小日子的事情不准也是有的,大舅母怎么能这么粗心呢?” 王氏的脸色青了又红,眼珠在快速转动后想到了什么,一时间张着嘴吸凉气,看着十分滑稽。 “天呐,她要死了她!”王氏丢下这一句,转身就跑,什么都顾不得了。 庞嘉雯低头,继续用红布擦拭着长枪,见没什么灰尘才微微松了一口气。她身上的衣服都脏了,头发也乱了,她不想浪费时间打理。 如意抱了衣服来,伸手就要给她脱。 庞嘉雯推着她道:“别动,来不及了。你去给我找件披风,我遮起来就行了。” 如意听了,不知道她着急干什么?可看到她乱糟糟的头发,还是出声道:“也不洗漱了吗?你那嘴角边上都是血,还有发髻也乱了。” 庞嘉雯跑到镜子前面看了一眼,把头上多余的珠钗都拿下来,跟如意道:“用帕子擦一擦就好了,我还要赶回成国公府,李老夫人还在等我。”说着,把发髻放下来,将缭乱的鬓发都梳向后挽了个髻,用小簪子固定起来。后面垂下的长发就不管了,直接戴上发箍。从西宁州带回来的宝石发箍,沿着半圈垂下细细小小的红玛瑙,中间镶嵌着一颗耀眼的蓝宝石,看着就像是边城那边的装扮。 如意见了,笑着道:“不怪小姐想回西宁州,看到您这样的装扮,我也想家了。” 说着,从衣柜里将庞嘉雯最爱那件红色披风找了出来。 红色织锦上用金线绣了大朵大朵的牡丹,从前面看,只觉得红色与金色互相映衬的披风十分耀眼。从后面看,仿佛一株牡丹开在艳阳里,美得叫人不敢直视。 庞嘉雯擦拭嘴角时,连花的妆都擦拭干净了。 她来不及给自己重新上妆,显得那红唇肿得十分明显,像含了一颗樱桃在嘴边。 庞嘉雯戏谑道:“从前不明白父亲为什么受了伤上了战场还是那么英勇,但现在我好像知道了。” 她说着,伸手拿起红樱枪,急急朝外奔去。 如意往前追了两步,猛然发现自己手指上染了血。她突然想起自己刚刚系披风时蹭到庞嘉雯的锁骨了。 “小姐啊……”如意想大声喊,最后又慢慢憋了回去。 算了,她是喊不回来的。 “小姐很久没有受过伤了。” “但……小姐好像也很久没有这么痛快过了?” 如意小声说,可在这永宁侯府里有谁会关心呢? …… 庞嘉雯从马厩里把自己的枣红马牵出来,她骑马直奔官街。 官街宽敞,多是打马而行的官家人,她走那里不会冲撞到老百姓。 长街纵马,跶跶的马蹄声伴随着周围不大不小的惊呼声,庞嘉雯犹如一阵风,倏尔间从那些人的眼中一闪而逝。 红妆劲马,风姿独绝,不过是一息功夫,却惊艳了无数人的眼睛,叫人心生感叹! 成国公府大门外,江怀跳下马车。 他对车里的白若瑾道:“你去找小姑娘玩吧。” 白若瑾:“……” 撩起车帘来,白若瑾想说什么? 前面的街道上传来一阵骚动,好像是有人打马而来。 跶跶的马蹄声越来越近,白若瑾蹙着眉道:“谁这么不懂规矩,竟然敢在成国公府门前纵……” 话音戛然而止。 白若瑾看着策马而来的庞嘉雯,只觉心脏狂跳,身体紧贴着车壁,不知不觉已经探了半个头出去。 她也太飒了,身上那件红色披风红得像火,金色的牡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随风而动时,活色生香。 白若瑾还是第一次看庞嘉雯骑马呢,那么高的马背上,她微微俯身,目光犀利,浑身都是不可抵挡的气势。 这样横冲直撞的庞嘉雯,就像是他迎面朝他刮来的风,一会温柔解意,一会凶狠凌厉,让他仿佛握住了,实则难以掌控,稍有不慎便连自己也折了进去。 亦如现在,他早已忘记身在何方,倘若不是小舅舅伸过来那只手,他或许早就按耐不住跳出去了。 他什么时候才能像小舅舅这样,不会被任何人所扰,做一位真正的智者呢。 白若瑾想着,心口却还在狂跳,脸颊也慢慢红了。 智者的诱惑到底比不上庞嘉雯,他苦涩地笑了笑,向后靠着,无奈地闭上眼睛。 往后,他可怎么办呢?
第19章 称呼 庞嘉雯勒住缰绳时,马儿嘶鸣,马蹄高高扬起。 成国公府的小厮们一阵惊呼,生怕她从上面摔下来。 然而她微微地坐着,眼睛都不眨一下,等马蹄落地,她轻而易举就从那马背上跳下来,迎风而立,英姿飒爽。 管着门房的人走上来,本想呵斥几句,但一看是个小姑娘,便放低声音道:“女眷走西侧门,姑娘朝那边请吧。” 庞嘉雯掷一杆红缨枪往前走,大声道:“可我今天必须得走正门才行。” 话落,那管着门房的老者面色一沉,上前吼着庞嘉雯:“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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