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官人不知道其中缘由,还以为赵娘子这是欣喜太过头了,拉着她的手愧疚地说,“之前是我不好,总想着去外面吃饭,以后我定要时常回来陪你。” 赵官人心里下了决心,不就是吃上一些府里小厨房做的炒时蔬,又吃不死人。 赵娘子着急了,“谁要你陪?你成天在我眼前碍眼,我看着你就烦,还不赶紧出去了。” 赵官人站在府门口的时候还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哪句话说得不对了,就被自家娘子给赶了出来。 不过既然已经出来了,赵官人干脆就往食铺里去,偏巧出了门就碰见一闲汉过来。 这闲汉看见了赵官人,先行了个礼。 干闲汉的就没人不知道赵官人,都知道他这人特别爱吃,是个名副其实的饕餮,要是来给他送东西一准能成。 原来这闲汉是个新来的,听了别人说要想多挣些钱的话,就去这些饕餮的家里。 他之前来赵家门口蹲守了几次,这家的娘子也格外的爱吃,让他跑了几次腿,他就觉得这生意不错,日日来这里蹲守。 赵官人看这人手上已经拿了东西,摆摆手说,“可是送错了?我这还没有点索唤呢。” 这人也是个傻的,听了赵官人说的话赶紧解释,“官人您有所不知,这并不是给您带来的,是给咱们府里的娘子拿的。” 赵官人一听就更稀奇了,“你这人怕是新来的吧?竟然不知,我这娘子最是不喜欢吃外面那些东西,回回都让自家厨房里做了来!且莫要在这里胡搅蛮缠,速速离去。” 这个闲汉也不走,非和赵官人在这里理论,“哪里还能错了?之前我就来了几次,回回要的都是那林小娘子食铺里的东西,今个有了豆腐脑和果子,我就赶紧送来,难不成还有假了?” 赵官人干脆不走了,非要把这人给整治一通,让他下次不敢再胡搅蛮缠,来府门口闹事。 这一闹,可不就是把赵娘子给喊了出来。 赵官人拉着闲汉的衣袖理论了半天,他也口干舌燥,看见赵娘子出来,赶紧上前表功,“这个闲汉越来越无法无天,还说你也叫了索唤来吃,岂不是天大的笑话!今儿个就让我教训一二,娘子你不用管,只在一旁看着便是。” 赵娘子脸上的神色十分精彩,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只愤恨的瞪了身边那婆子一眼,嫌她办事不利,找了个什么闲汉来跑腿。 那闲汉已经被说的没还口之力,还以为是自个儿记错了。 可一见赵娘子身边的那婆子,立刻来了精神,往前快走几步,“妈妈救我!我正是这几日给娘子来送东西的闲汉啊,你难道不记得我了吗?今个有了新鲜的吃食,我第一个就来送,您看在我这诚心的份上,一定要为我说句话。” 赵官人在旁边听了又呵斥了一声,“休得胡言乱语!我娘子身边的妈妈,岂是你能随意攀扯的?你要再这样,我就带你去见官,把你这闲汉的差事给革了职。” 他们这做闲汉的差事来的也并不那样容易,除了要付些押金之外,还要考核一二,要是没能通过的话,这差事就办不了。 且为了规范他们这些闲汉,上面还下了旨意,让他们务必要穿戴整齐,干净卫生,要是一旦有主家举报,立刻就把他们这差事给革了职。 他总共没干了几天,温盘的押金还没有挣出来,如何愿意放弃这个生意,听了之后就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诚惶诚恐的开始磕起头来。 赵娘子看了十分不忍,上前拉拉赵官人的手,“往日里你不是挺和善,怎么今儿个非要和一闲汉过不去,咱们赶紧家去。” 赵官人皱着眉摇头,“别的也就罢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能过去。可这人非说娘子你点了索唤,明显是心怀不轨,不知会趁着我不在的时候做些什么,自然要拿他去见官。” 赵娘子见再不说出事情,怕事情就闹大了,只能在赵官人耳边嘀咕了几句。 赵官人的眼睛立刻就瞪大了,不可置信的看着赵娘子,“你说什么?这几日你真的叫了那索唤来。” 赵娘子也有些难为情的点了点头,“这还能有假,只是不曾告诉你罢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还有几分不好意思,就像是被抓了包做坏事一样。 不过一想,她又没做错什么事情,不过是叫了几次索唤而已。 赵官人却像是听到了什么稀奇的事情一样,啧啧几声,“怪道我那天给你带的京酱肉丝,你却不吃,原来早就已经吃过了,白费了我一番心意。” 赵娘子轻拍了赵官人一下,“既然已经知道了,就不要再说这样的话来笑我,且不要同大朗二郎说,实在羞死人。” 赵官人见误会解释清楚了,就给了那闲汉几个大钱,谢了他来送这索唤,还说下次有新鲜的吃食只管再来。 闲汉虚惊一场,接了那大钱之后一溜烟的就跑了,找了个安静的地方自个消化去。 赵官人也不出门了,跟着赵娘子回了屋里,打开食盒一看,见这里面是两种卤子的豆腐脑,这时候已经不那么热,正好入嘴吃。 两个人让丫鬟拿到筷子来,各自尝了一口,都挑了喜欢的口味。赵官人忍不住眯起眼睛来,“这林小娘子也实在厉害些,什么东西都能做得这样好吃。” 赵娘子点了头,“谁说不是呢,就连我这样不爱吃的人,哪日里不吃了,也觉得少了些什么。” 又把娘家那边送来的请帖拿出来,“到时候回家走礼,少不得去那里炒几道菜,带回去热了吃。” 赵官人自然答应,已经冥思苦想起来要带什么吃食了。 过了几日,林春燕在灶间将那藕粉装好罐,又请段夫子帮着写了封信,一并交给了那周家的小厮。 这小厮拿着几罐子粉白粉白的藕粉,心下的那块石头落定,只觉得好日子还没过上几天,就又要走,心里十分的不舍。 这几日在这铺子里,是吃的十分好,竟然比府城里的一些大酒楼里的手艺还要在好上几分,让他万分不想离去。 原先都只说要去这个镇上办差,怕是个苦差事,没人愿意来,才让他顶了上来谁知道来了之后,倒是让这五脏庙吃得饱饱的。 这小厮想着,下次要是再有了这样的差事,他还得抢了过来,绝不能让别人抢了去。 恰好王小郎君和王家的两个小娘子都来食铺里吃饭,清姐儿瞧稀罕似的看着那藕粉,“这东西倒看起来不错,怪不得晚娘姐姐到了府城也还惦记着。” 她人模样长得可爱,很是讨喜,见林春燕正站在一旁,就伸了手去拉她的袖子,“这位小娘子,你同晚娘姐姐那样好,定然是个十足十的好人,何不也给我们做些那藕粉来。” 蓉姐儿将清姐儿拉回来,“这藕粉做起来极不容易,且咱们府上也有,倒是不用再麻烦林小娘子。” 清姐儿撅了撅嘴,“我看着藕粉就和咱们府上的那不一样,这林小娘子的手艺那样好,肯定是好喝的。我也不多要,只一小罐就可以。” 林春燕笑了笑,“这些藕是我们村子里池塘里种出来的,原本就没多少,都已经做了那藕粉,倒真剩下一小罐,可以让两个小娘子带回去尝尝,多的却是没有了。” 边说,林春燕边从柜台后面拿出来一小罐子。 清姐儿看到罐子里那样少,只怕喝不了几次,就有些不高兴,“难不成不能再做些了?” 林春燕摇摇头,“那藕却没有了,要是想做的话,还得再寻了新鲜的藕来。” 蓉姐儿却比清姐儿要沉稳许多,认真的行了礼,谢过林春燕,“原不知晚娘和你这样就好,若下次她再来了信,我就拿来和小娘子说上一说。” 林春燕承了她的情,那边王小郎君已经吃了一盘子松花蛋,又让胡大强再给他打包几个,若不是熟悉他的人,还以为王小郎君对这松花蛋只是平常。 熟悉他的,却早已看见他那双兴奋的眼睛来。 王小郎君又说起胡小郎君来,“之前还和我写信,抱怨京城里好吃的东西都已经吃了个遍,还不如在咱们镇上,守着林小娘子能吃到更多的东西来。” 这胡小郎君去京城也快有小半年了,林春燕还记得他那副爱吃的小表情,忍不住扑哧一声乐了,转头问王小郎君,“不知道可不可以给他们捎上些东西,也不枉之前他照顾我的生意。” 王小郎君点了点头,“自然是行的,我们时常有书信往来,不过是捎带些东西罢了。” 王小郎君没说的是,胡小郎君早就托了他捎带东西了,可他偏只写了信过去,馋那胡小郎君,压根儿就没想着给他寄什么,只巴不得胡小郎君对着那信流口水。 林春燕就把方便携带的东西打包好,松花蛋、腐竹、豆干都带了些,又把鱼酱拿出来一罐。 王小郎君看到了那鱼酱,听林春燕说该怎样吃,就不舍得将东西寄过去了,只说要自个儿留下,“若是没了胃口,这东西倒是能拿来用。” 鱼酱是林春燕后来又做的几罐子,见状她就又拿出来两个,“既然王小郎君也喜欢,我这里倒是还有。若是你想吃了,只管再找我来。” 这王小郎君听懂了林春燕的言下之意,笑了两声,“既然这样,我就把这一罐寄给他。” 鱼酱摆在柜台靠左边一点的位置,门口段夫子那收票的地方也摆了几罐,一开始的时候大家都不知道这是做什么的,后来听说是鱼酱,可以拿来拌饭拌面条之后,倒是有好些个书院的学子过来买了。 有些家境贫寒的书生不愿意日日买闲汉那里的吃食,一次几个大钱,一天三顿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但是有了这鱼酱拌饭吃,滋味也不错。 况且价格便宜许多,省着吃,这一罐子也能吃上的五六天。 林春燕见鱼酱卖的好,又把那咸菜打包成一小罐的,方便这些学子们买了去。 那书院食堂里的管事,同山长说了好多次,想让他禁止学子们出去叫索唤,他这食堂里的人是越来越少,冷冷清清的,每日做出来的那么些个饭,除了进他们几个的肚子里的,竟然多半都叫猪给吃了,让人如何不心疼。 山长摸着胡须,安慰他这个亲戚,“以后少做些饭就是,早说了让你找个手艺好的大厨,也不会像如今这个样子。只你那饭菜实在难吃,让我如何开得了口。” “那也不能让这些学子们天天叫了索唤,反让他们养出一身骄奢之气来。” 山长赶紧摆手,“不至于不至于,不过是些吃的,哪里就这样严重。” 好不容易,那些个家境贫寒的学子们又来食堂吃饭,不过只要了主食和那粥,拿了鱼酱和什么咸菜吃的津津有味,依然没人要那炒好的白菜。 管事那婆娘一开始觉得,来他们这里吃的人少了,他们就能少做一些,剩下的再养两头小猪,日子依旧过得和和美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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