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他的肚子这么不争气! 他紧咬着嘴唇,漂亮纤细的丹凤眼底满是细密的愧疚与自责。 “郎君,你怎么了?是不是肚子不舒服?”沈黛末察觉出冷山雁的一样,放下筷子,将手轻轻地放在他的肚子上。 夏天的意料单薄,沈黛末手心的温热很快就透过他的衣裳传到他的腰腹肌肤上。温热又柔软,像一杯打翻了的温牛奶,暖溶溶地将他覆盖。 冷山雁的嘴角扬起一抹微弱的笑,掩饰潜藏在心底里的自责,摇摇头说道:“没事,就是才吃了烤鱼不太饿,妻主您吃吧。” 现在的他,就像一个受了委屈还强颜欢笑,不让丈夫担心的妻子。 “好歹吃一些吧,那条烤鱼其实你也没吃两口,现在不吃的话,晚上会被饿醒的,而且我一个人吃饭也没意思。”沈黛末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拿过冷山雁面前的碗,亲手为他舀了一碗开胃的真君粥。 冷山雁眉眼怔忪了一下,语气有些慌:“妻主,我、我自己来,怎么能让您为我舀粥,这样不合规矩。” 在饭桌上,自古都是男人伺候女人用餐,给女人添饭夹菜的,怎能让沈黛末亲手为她舀粥。 “这有什么的,你是我郎君嘛。”沈黛末毫不在意地笑着,一手将碗推到他面前,同时又加了一块薝卜煎放在他的碗碟里,说道:“这个薝卜煎是用栀子花做的,酥脆却不油腻,很好吃。” 冷山雁低垂的手紧紧捏着,指尖紧扣在手心里,沈黛末越是这样温柔的对待他,他就越觉得难受,仿佛一根无形的丝线,紧紧的缠绕着他的脖子,不断收紧再收紧,让他愧疚地无法呼吸。 草草地吃完一顿饭后,冷山雁缠着沈黛末做了一次又一次,即便完事之后,他不退出来,就埋在她的身体里。 好吧,好吧。沈黛末没办法,明天一大早还得起来上班呢,就这样睡吧。 沈黛末搂着雁子,没多久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到她睡着了之后,冷山雁才慢慢起身,看着沈黛末的睡颜,丹凤眼里掺杂着毫不掩饰的炙热和珍惜。 他俯下身,薄唇极轻却极为珍重地在沈黛末的眉心落下一吻,然后才慢慢走出了卧室。 黑夜寂静浓稠,伸手不见五指。 冷山雁萧索的身形轮廓,在黑夜中沉默潜行,良久,他点燃了烛火,一点灯光瞬间在他眼里照亮,映着他沉冷摄人的眼神。 不多时,白茶端着一碗难闻的汤药走了进来。 “公子……”他小声道。 冷山雁没有回答他,毫不犹豫地拿起那碗汤药一饮而尽,连药渣都没有放过。 “再去煎一碗来。” “公子。”白茶担心地劝道:“大夫说过,行房之后喝上一碗就够了,您不要太心急,你和娘子都这么年轻,一定会怀上孩子的。” “你不明白。”冷山雁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药碗里残留的一点痕渍。 他无法不心急。 沈黛末名满全国,如今更是风光无限的朝廷大员,又那样年轻,生得那样好看又温柔,外面不知道有多少贱蹄子眼巴巴地盼望着她的垂怜。 他好不容易才捏死了阮鱼、靳丝两个小侍,今日又来了孟燕回,他看沈黛末的眼神完全跟看普通的女人不同。 谁家好男人会故意湿着身子,在外女面前,发出一同策马的邀请? 冷山雁的心中涌起强烈的危机感,他不敢想象有一天沈黛末冷落他,转头宠爱其他男人的场景,所以必须赶紧怀上孩子,有了孩子,沈黛末一定会更加偏疼他。 “再去煎一碗。”冷山雁的语气十分强硬,丝毫不顾白茶的劝阻。 白茶无奈,不得不听话地离开重新煎药。 * 第二天,沈黛末醒来时,冷山雁已经梳洗完毕,坐在床头笑看着她。 “妻主,醒了?”他语气温柔轻和,丹凤眼中溢满笑意,昳丽的眼尾微微上挑,眼尾纤长的睫毛却低垂着,像极了无形勾人的狐狸。 一睁眼就是美颜暴击,沈黛末心情甚好,伸了个懒腰坐了起来:“早啊,郎君。” 冷山雁为她穿上官服,绾好发髻,早餐也陆续断了上来。 “妻主昨夜说,要将府库内的钱都交给雁来打理,我想着反正如今用钱的地方也不多,放着也是放着,不如多买些田地、多囤点粮食如何?”冷山雁为她夹了一块酱菜,说道。 沈黛末咬着筷尖,莫名看了他一眼,疑惑道:“买田地可以理解,但是买粮食做什么?不仅要买仓库存着,还要请人看守,更要担心下雨发霉、老鼠虫蛀,一年下来损耗的厉害。咱们把田地租给佃农,每年秋收的时候,等着收粮食地租不是挺好的吗?” 沈黛末这话说的十分在理,一般有钱人虽然会囤些粮食,但都不会太多,而是等着每年秋收之后,田地庄子上送来的地租粮食牲口,单是这些就够一大家子吃大半年的了。 只是冷山雁作为重生者,他深知,虽然战事平息,但百姓的日子依旧不好过,而且就在今年,会出现一场罕见的天灾。 浓云遮蔽太阳,导致全国粮食大量减产,米面行的价格疯涨,许多人即使拿着金子都买不到粮食。 上一世,冷山雁耗尽了大半家产,才在叛军进城之后保住顾家不被洗劫一空,又后经历了这场天灾,看着原本就食不果腹的百姓沦落到人相食的地步。 在疯狂的饥饿中,人为了粮食陷入疯狂,顾家作为远近闻名的富商,都被流民小规模的劫掠了几次,还是冷山雁殚精竭虑才带领着这个大家族挺了过去。 如今重生一世,他无法改变天灾,就努力为沈黛末做一些事情,等到天灾降临那日,她也能少一些忧愁。 只是现在,他无法将天灾的事情告诉沈黛末,只能迂回道:“话是如此,但战乱初定,许多流民都来了都城,导致进来粮食价格涨了些,我想不如趁着粮食价格还没大涨是多买一些,也好为家里省些钱粮。” “原来如此。那你去差人去买就好。”沈黛末点了点头,起身去上朝了。 冷山雁起身送她出府,带她走后,白茶问道:“公子,咱们现在是要派人出去卖粮吗?” 冷山雁转身看向西边小厨房的方向,说道:“去看看阿邬。” “公子,难道您真的要抬他做小侍吗?”白茶赶紧道。 “可是、可是娘子回来的时候不是跟您说了,她和阿邬之间什么事都没有吗?娘子还说要认他做义弟,他又不肯,肯定还在打娘子的主意,可凭什么他喜欢娘子,娘子就得收了?那外头还有千千万万的男子倾慕娘子呢,娘子也要都纳了吗?依我看您就别去看他,晾他一阵让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毕竟如果他进了门,他看起来倒是……倒是挺好生养的。” 白茶替冷山雁着想,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他家公子为了生孩子,成天喝那难喝得要死的助孕汤,还没半点有孕的迹象。可看阿邬那体格,还不得三年抱俩啊? 冷山雁脚步一顿,脸色微妙的变了一下,像是被白茶戳中了心事,但他还是很快恢复过来,径直朝着阿邬的房间走去。 等他们走到的时候,阿邬正站在井边打水,一旁用竹子支起的晾衣杆上挂着一件女人的衣裳,衣料质地轻柔,针脚严实。 冷山雁一眼就认出这是他亲手给沈黛末制的衣裳,危险上挑的眼尾眸光一暗,说不出的压迫感。 “他怎么还留着娘子的衣裳?还堂而皇之地晾在院子里招摇!他想做什么!”白茶一边小声抱怨着,一边看向警惕地看向周围,生怕被府内其他男人看见阿邬晾晒沈黛末的衣裳,误会两人之间的关系。 正低头打水的阿邬听到白茶的声音,诧异地抬起头,就看见冷山雁站在他面前,目光盯着晾衣杆上的衣裳若有所思。 阿邬慌忙地丢掉水桶,跪下请安:“见过郎君。” 冷山雁慢悠悠的挪回目光:“起来吧,不用拘礼。” “……谢郎君。”阿邬站了起来,惴惴不安地低着头揪着衣裳。 “你这次跟随妻主出征,劳苦功高,妻主对你很是感谢。她回来那日,我就同她说起过,要将你抬进门,但——” 不等冷山雁说完,阿邬就一脸羞愧地跪下。 “多谢郎君好意,还、还惦记着之前的事,但娘子跟我说过,她……是我不配,我的出身太过低贱,面容丑陋,配不上娘子。”阿邬痛苦地闭上双眼,颤抖地睫毛泄露出他的隐忍和痛楚。 冷山雁将他扶起,嗓音沉厚:“你不必妄自菲薄,妻主从未嫌弃过你,还说要让你做她的义弟,但你不愿意,虽然惋惜,但也尊重你的选择,只是你毕竟是有功之人,不给你些什么我和娘子都不安心。” 说着,冷山雁从怀里掏出一张纸:“这是你的卖身契,从今往后你不再是府上的奴才,妻主还说要给你在都城买一栋小宅子,让你安定容身。阿邬,你自由了。” 阿邬震惊睁开眼,浅色的瞳孔颤抖,看着冷山雁手里的卖身契,仿佛看见了猛兽恶鬼,慌乱地跪在冷山雁脚下苦苦哀求。 “我不出去,郎君求您开恩,别我赶出去,我想一辈子娘子和您,娘子答应过我的,求您别把我赶出去。”
第126章 心狠手辣师苍静 白茶忍不住利声道:“你这说的什么话?还你卖身契,给你买宅子是多少奴才求都求不来的好事,你做成这样要死要活的样子给谁看?不知道的好像郎君欺负了你一样?” 阿邬:“我不是那个意思……” “行了。”冷山雁低垂着眼帘,淡薄的眸光注视着阿邬恳切的表情,道:“还你自由是妻主和我的意思,但你既然不愿意出去,我就另雇你在院子做事,娘子喜欢吃你做的饭菜,你就继续负责小厨房的事宜,可好?” 阿邬喜不自禁,连忙道:“多谢郎君!多谢娘子!” 冷山雁慢悠悠地转身,清冷的视线重新回到竹竿上晾着的衣裳。 阿邬立刻解释道:“这件衣裳是娘子之前上战场时穿过的,因为沾染了很多血迹,一直洗不干净,所以就没有把这件脏衣放在娘子的行李里,想着等洗干净之后,再给娘子送过去。” “你有心了。”冷山雁声音轻柔飘絮,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抚着那衣摆处极其隐蔽的针脚。 正是之前,阿邬趁沈黛末睡觉时,替她破损衣裳缝补的地方,连沈黛末都没有发现,冷山雁却一眼就发现了阿邬的针脚。 不知为何,阿邬瞬间有些心虚。 “看我这件衣裳也晾得差不多了,就先替妻主收回去。”冷山雁将衣裳取下,对折了两下后搭在自己手臂上,动作疏落优雅。 “……是。”阿邬深深地低下头。 * 宫内,沈黛末正在安排禁军在宫廷内的巡逻事宜,不远处的李中官就带着人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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