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黛末摸了摸他被汗水濡湿的长发,低声道:“我去给你找退伤的药膏。” “退伤?”冷山雁伸手摸着脖子上的红痕,脸色一红,但却羞赧地摇了摇头:“不用了。” “你这个样子怎么出去见人啊。”沈黛末说。 “雁可以穿圆领袍……而且这是妻主留下的痕迹,雁不想这么快消退。”冷山雁慢慢低下头,轻声道。 沈黛末表情一愣,绯红慢慢爬上她的脸。 从前的雁子是内敛含蓄的,还是第一次这样言辞直白的表露这些,她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轻轻的嗯了一声,然后就没话说了。 两个昨晚玩得天昏地暗的人,天一亮,跟小学鸡一样,纯情地红着脸不知所措。 最后还是白茶的敲门声,打破了诡异的氛围。 “娘子,丰家的姑母们来了。” “丰家?丰映棠和丰荆青?”沈黛末看向冷山雁。 “嗯,我知道眼下妻主您最缺人才,我那两位姑母虽然不是什么大才,但也有一些本事,开春之后我就托人写信回去,让她们来助你。妻主,我娘家无人,母亲是个无所作为的贪官,兄弟姊妹更是不成器,不像其他郎君、端容皇子那样能给您带来多大的助力,只能竭尽所能,用祖母的一点人脉帮您。”冷山雁有些愧疚地说。 “好端端地提什么端容皇子,你才是我的郎君,咱们俩拜过天地,结过发的。”沈黛末抱着他哄道、她知道冷山雁的心里是最最介意楚艳章存在的人。毕竟他几乎没出手,就差点把雁子的正夫之位给抢了去。 雁子性格温顺,虽然嘴上不说什么,但心里一定是无比膈应的。 “你的姑母远道而来,我一定要好好招待不能怠慢,你慢慢梳妆,我先下去。”沈黛末说道。 “嗯。”冷山雁点了点头。 本欲脱下身上已经凌乱不堪的宝石胸链,但想起昨晚的疯狂,耳尖瞬间烂红一片,舍不得脱下,直接套上衣裳,任由宝石摩擦着他的身体,仿佛还能感受到昨夜沈黛末对他的爱抚。 * “姑母、”沈黛末下了楼,热情地迎接丰映棠、丰荆青的到来。 她身边的人多是武将,最急缺丰映棠、丰荆青这样的文化人,她们的到来无疑是雪中送炭,而且大姑母丰映棠还把她的长女丰明紫带来了,可见是真心投奔。 沈黛末自然是高兴,感觉自己的团队越来越成熟了。 她拉着三人一起讨论时事,并且问起了京城的事。 这是冷山雁穿戴好衣裳走了出来,微微行礼后,也不做打扰,就默默地跪坐在一旁,拿起青茶砖,给他们煮奶茶喝,当一个安静的小主夫。 大姑母丰映棠说道:“自从你被贬之后,师英觉得自己在京中无人制衡,便愈发不可一世,放浪形骸,不但直接留宿皇宫,还想纳端容皇子为侍,甚至还想让太后入她的后院,震惊朝野。幸好,被文丞相狠狠斥责了一番,她这才作罢。” 一旁默默煮茶的冷山雁听到这话,动作稍微慢了下来,眼神里流露出一抹遗憾,遗憾师英怎么不再强势一点,真把端容皇子给纳了,狠狠羞辱他,让自己出口险些贬夫为侍的恶气。 沈黛末道:“只怕师英的本意并非真的纳皇子太后,而是指鹿为马,看看朝中有谁敢违逆她吧。” 丰映棠点头:“不错,现如今师英就在大肆排除异己,连皇后都被她已逼死静贵君的由头,让皇帝赐了他鸩酒,其实就是为了打压后族。” “……那静王呢?她还好吗?”沈黛末问道。 提到孟灵徽,丰映棠流露一个文人的不屑:“好歹也是一代勋贵,竟然直接由文丞相一党倒向师英,师英之前可差点把混淆了她的血统,毁了她的静王之位,她可真是能屈能伸。” 沈黛末:“那师英可接受她了?” “当然接受了,毕竟论谄媚讨好的功夫,谁能比得上她呢,简直就是一窝墙头草。”丰映棠讽刺道。 沈黛末听罢,低头淡笑,语气无奈:“真是一只狡猾的紫狐狸呀。” 她刚说完,突然查芝来报,原来是她之前打仗的时候,从匈奴人手里救下来的汉人奴隶一家来感谢她。 正好她这里也聊完了,沈黛末便点头让他们进来。 这一家人一进门,对着沈黛末一边哭一遍感谢,沈黛末已经习惯了,这些日子她从匈奴手里救下了很多这样的人,正准备让他们退下。 突然这家人里,一个年轻的男人抬起头来,炯炯有神的目光看向沈黛末,丝毫不怯场地大声道。 “沈娘子,你救了俺,俺就是你的人了,俺要给你生娃!” 哐当一声,什么东西倒了,浓浓的奶茶洒了一地。
第149章 好女儿志在四方 一句话,把沈黛末震得如同雷劈一样,怔愣当场。 她的眼睛瞬间睁大,第一次正眼瞧说话的那男子。 男子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的模样,模样浓眉大眼,是老一辈最喜欢的老实憨厚的模样,皮肤因为长年在草原上放牧而有些黝黑,但也正因如此,倒显得他的眼睛明亮有神,在配上他浓重的边境口音,有种原生态的质朴的美感。 丰映棠三人在一旁默不作声,虽然她们的身份算是外戚,但对方又不是端容皇子那般强势,想要冷山雁正室的位置,只是纳个侍。 况且对方还是用给沈黛末生孩子的借口……众所周知,冷山雁一直无子。 因此丰映棠她们也不好插嘴,只是有些尴尬。 她们尴尬,沈黛末更尴尬,不仅尴尬还心虚。 她下意识看向身后的冷山雁,冷山雁垂着头,仿佛没听见那男子的毛遂自荐一样,沉默地拿起帕子擦拭倾洒一地的奶茶。 瀑布般的长发从他的肩头垂落,遮住了他的深沉晦暗的眼神,手臂一下一下,擦拭着地面,修长如玉的指节深陷在吸满了奶茶的抹布里,指节用力地泛白,奶白色的汁水都从他的指缝里溢了出来。 但有时候,不吵不闹,才是真的生气。 她仿佛已经看见雁子的头顶冒气无形的怒火了。 偏偏他又不吭声,估计是顾忌着大庭广众之下闹起来不好看吧,于是不吵也不闹。 唯一发脾气的方式,就是擦拭地面的时候特别使劲。 唔、狠狠怜爱了。 就在此时,那男子身边的母亲打了他一下,然后恭恭敬敬地对沈黛末说道:“大人,俺家春郎就是心直口快,有啥说啥,自从您上回从匈奴人手里救下他之后,他就一直惦记您,要以身相许捏——” 男子的父亲赶忙接茬道:“俺家儿子的身体打小就结实,干活也有力气,就跟头小公牛似的,好生养得很!他要是跟了您,那就是他滴造化!” “打住打住!”沈黛末连忙对着那男人比了一个停的手势。 她知道边境的百姓热情豪放,不拘小节。 这边的百姓娶夫郎也不喜欢中原弱柳扶风款的,不然既不能干活,又不能生孩子,徒增负担。因此从小身体皮实,既能生娃又能干活的男子是最受欢迎边境女子欢迎的。 估计这家人是真觉得自家孩子顶顶优秀,所以迫不及待地开始推销了。 但她们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连好生养这种话都说出来了,沈黛末实在接受无能。 “我救你们不过举手之劳,你不必以身相许,我已有家世。”沈黛末道。 那位叫春郎的男人抿着唇,似有些不甘心,直白地说道:“大人,俺喜欢您,愿意给您做小,听说您没孩子,俺可以给您生。” “不用!”沈黛末陡然拔高音量。 你凭什么给我生啊,我要雁子生! 雁子本就流过产,短时间内很难再怀孕,这是他的伤心事,春郎的这番话简直是在对他贴脸开大。 沈黛末登时什么都不顾了,直接甩手让查芝把这一家子带下去。 眼看沈黛末如此义正严词地拒绝,春郎无奈地跺了跺脚,恨自己不中用,这样直白的告白都没能打动沈黛末的心,遗憾地跟随父母走了。 他这边才被拉走,一直在擦地的冷山雁也终于将地板擦干净了,站起身,端着煮奶茶的锅就从后门走了出去。 “公子……”白茶一脸担忧地望着他。 白茶一直站在后门门口,听到春郎在屋里说的那些话,又气又怒,却不敢开腔,毕竟女人们都在外头呢,他可不像春郎那种男人,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荐枕席,还说出自己好生养这种不知廉耻的话。 幸好娘子瞧不上他,直接将他轰走了。 可这也生生打了他家公子的脸,如果说连春郎这个才被救回来的普通男子都知道冷山雁一直无子的事情,那小镇子里还有谁不知道? 白茶气得义愤填膺地开骂:“公子您别生气,反正娘子还是喜欢您的,她可瞧不上那些庸脂俗粉。那什么春郎,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那张脸被太阳晒得黑里透红,哪有半点男人样,远不及您万分之一的美貌,更比不上您半分的柔顺,不过是仗着自己身段好能生养——” “我要是图能生养的男人,给黛娘传宗接代,当初早把阿邬抬进门了,还轮得到他!” 冷山雁的手指死死攥着,狭长的丹凤眼里泛着冷光,仿佛寒光凛凛的薄刃刀片,语气更是压抑着怒火,连肩膀都气得颤抖。 “……公子、”白茶诧异地低声唤道。 如果是在从前,像春郎这种货色,冷山雁是绝对不会放在眼里的。 所以白茶着实没有想到,冷山雁的反应竟然如此激烈,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果然,男子没有孩子,就得一直被戳脊梁骨,哪怕冷山雁生得再美、再贤惠持家,在那些天生有一个好肚子的男人面前,也占不到上风。 ‘就因为我不能生,所以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骑到我的头上来。’ 冷山雁的眼眸沉冷如冰,胸膛不停的起伏,似乎是气急了,连肚子都跟着抽痛起来,脸色瞬间煞白一片,痛得连腰都直不起来。 “公子、”白茶小声的惊呼,上前搀扶住他,紧张地问道:“您可是癸水来了?” 自从上次他因中毒而流产之后,癸水一直时有时无,而且毫无规律,不但量少得可怜,每每来癸水时,更是痛得下不来床。 冷山雁呼吸急促,脸上扶起一层细密的汗珠:“……好像是。” “我现在就回您会房间休息。”白茶连忙道。 “不、”冷山雁疼得指尖颤抖,却还是拉住了白茶的手:“去神龛。” “公子您都这样了、” “去神龛!” “……是。”白茶无奈答应。 神龛在一楼后舍的房间里,里面供奉着据说能赐给世人子嗣的送子张仙,还有道家的许多神仙道祖,神龛内长年香火不断,冷山雁更是日日焚香祭拜,一日不曾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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