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山雁唇角噙着笑,笑意疏冷:“你是说妖后一事?” “原来你知道?”孟燕回微微诧异,随即便问:“那为何你还这样沉得住气,任由那些人诋毁你。” 男子的声誉如同第二条生命,况且一国之后,若是被人这样诋毁,怕不知道要闹出多少事端来,气得能杀人。 但冷山雁的反应确实一反常态的平静,不恼也不气。 “诋毁?”冷山雁狭长的眼梢轻挑着反问,眸光中是分明的兴味。 “不然呢?”孟燕回震惊皱眉。不是,冷山雁你干嘛这幅表情啊,人家在骂你是坏男人啊! 冷山雁无声地勾唇轻笑,媚狭的狐狸眼眸黑得发亮,微微得意轻扬的下巴,仿佛被讨好的上位者般,倨傲得意。 “这不是桂冠吗。”他笑声低沉。 孟燕回不可思议地看向他:“桂冠?”冷山雁你疯了吗? 冷山雁指尖摩挲着玉蛇戒指,眸光浓黑近乎诡谲冷艳。 妖后,多好听的称呼啊!比那些干瘪枯燥的贤后,不知道好听多少倍。 贤后只能代表皇后本人的品性,甚至皇帝并不喜爱这样无趣又劝谏她的皇后,只有尊重而没有爱。 可妖后便不同了,它是比皇后更荣耀的称呼,彰显着帝王的独宠。 因此,在冷山雁的眼中,‘妖后’一词,根本不是对他的抹黑,而是一种至高无上的称赞。 他简直爱极了,每当听到宫侍们在背后议论他,提起‘妖后’二字时,他浑身的血液顷刻间烧灼起来,仿佛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虫子般,酥麻酸甜,极致难耐又兴奋。 甚至在此刻,他媚长的眼梢都因为兴奋而泛起淡淡的红晕,强忍着狂跳的心脏,冷淡如薄冰般的眸光浮起朦胧湿润的水雾。 “……莫名其妙,我真是枉做好人了。”孟燕回嘟囔着,屈了屈身,道:“既然皇后不觉得这个称呼屈辱,那侍身就先告退了,不打扰您和两位皇女游玩。” “等等。”听到孟燕回的声音,冷山雁有些迷乱癫狂的眼神瞬间变得清明,他冷声喊道。 “皇后还有何吩咐?”孟燕回问。 “你姐姐从鹤绥府回来了,她这次的贪污案处理地很好,黛娘很高兴,特准许了你姐姐进宫探望。” “姐姐能来看我?”孟燕回眼神惊喜。 冷山雁微微颔首:“不错,她明日进宫。” “好,我这就回去准备!”孟燕回忙不迭得应道,连礼都没回,兴高采烈地走了。 不远处看到一切的宫侍们暗暗感叹,不愧是能被赐‘宸’字封号的皇贵君,真是太恃宠而骄,在皇后面前礼数都这般不周全。 皇贵君的姐姐如今又立了大功,特赐世袭罔替的一等王位,在所有的开国异性王中,可是独一无二的恩赐,不知道让多少人眼红。 难怪皇后都不敢责罚他,皇女年幼,他又无母家依仗,日子并不好过。 * 翌日,孟灵徽进宫与孟燕回想见。 她比从前更加憔悴,从前只是病西施,如今几乎连路都走不稳了,姣好的面容瘦削,满眼疲惫与沧桑,甚至连乌发中都出现了几根白发。 孟燕回惊讶又难过:“姐姐,你去一趟鹤绥府,怎么就憔悴成这样了?是不是因为政务劳累的?姐姐,你的身体本就不好,如今沈、陛下大业已成,不要再这样劳心劳累了,安心退出朝堂养病吧,好不好?” 孟灵徽重重地咳了好一会儿,无力地笑了笑,唇畔弧度悲凉:“我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怎可轻易言退。” “姐姐、”孟燕回还想继续劝。 “皇贵君别担心,我一切都好,只是这次去了鹤绥府,府中下人粗心,紫藤花感染了虫病,被我责罚了一番,那下人内疚跳井自尽了。”孟灵徽疲惫温和的眸光中泛着细碎的光泽。 孟燕回神色一怔,立刻对周围的宫侍道:“你们都下去,我与家姐叙旧。” “是。”宫侍们退下,孟燕回才紧张无比道:“姐姐,出什么事了?为什么你都变成这样了,还不肯放权?你真的想累死自己吗?你都已经有了世袭罔替的爵位,往后孟家子子孙孙都会守你的荫蔽,你何苦这样呢?” “傻弟弟。”孟灵徽哀伤一笑,几欲破碎:“我若辞官,那你和我就都活不成了。” “什么?怎么可能?你是开国功臣,又揪出了贪腐大案,朝堂安稳,为何你要这样说?”孟燕回大惊失色。 “也只有你这个傻子会认为安稳。”孟灵徽急得咳出一滩血来,她已然连久站的力气都没有了,低喘着跪坐下。 “这次我明着是调查贪腐,可实际上,被诛杀的八百人中,至少有三分之一,是前朝的那些遗老遗少……我不过是陛下泄愤的刀子。” “可、可你也只是奉命行事啊,而且他们污蔑皇后,确实该死。”孟燕回道。 “可她们是以贪腐的罪名被诛杀的,这就是冤案!”孟灵徽神情悲戚,柔弱的身子摇摇欲坠。 孟燕回呼吸一滞。 孟灵徽看向他:“陛下赐我的世袭罔替的殊荣,位列开国功勋之最,背后深意,你真的还不明白吗?” 孟燕回不愿相信地摇着脑袋,想要逃避。 可孟灵徽却不允许他逃避,握住他的肩膀,道:“如果我当初不调查这个案子,你我早就性命堪忧,可我如今查了这个案子,亲手制造了冤案,被迫与文茹,周晗光等旧臣为敌。我又太过惹眼,遭人眼红。日后必定有人拿此事来弹劾我,陛下就会顺手推舟,将我和我的手下处死,以平息官场之愤。” “不可能!不可能!”孟燕回仿佛受了巨大的冲击,质问道:“为什么啊?姐姐你是功臣,那么多官僚,为什么沈黛末要推你做刀子?就因为你也是旧臣?不会的,她不是这种人!她不是!” “你还不明白吗?!因为冷山雁!之前楚艳章一案,众多旧臣弹劾他,差点让他做不成这个皇后,叫你取而代之。他便想将你我彻底铲除,永久后患。”孟灵徽沙哑地喊道,胸口承受不住如此激烈的情绪不停的起伏。 孟燕回顿时恍惚了一下,似乎信了孟灵徽的话,可他依旧存着一丝最后的希望。 “他怎么能做到这些?” 孟灵徽轻嘲地笑了一下:“你以为妖后之说是无稽之谈吗?楚艳章怎么会突然发疯要杀他?他的狠毒,你不是没有见过。他迷惑陛下的手段,你也应该比我更清楚。” 孟燕回再也支撑不住,跌坐在地上,清澈的紫眸近乎崩溃,泪水溢了出来。 “她怎么可以这么相信冷山雁,这样迫害我们。我知道他善妒,所以这些日子,我再也没有在她面前露过脸,没跟她多说一句话,我已经退让到这个份上,我都愿意跟冬儿这个小孩子玩在一起,他竟然还要步步紧逼,甚至连家人都不放过,为什么?” “因为陛下赐给你的封号是‘宸’啊,这样贵重的封号,包含着这样深的爱重,他怎么可能不记恨。”孟灵徽轻轻擦去他的泪,声音温柔又蛊惑。 孟燕回眸光一怔初梦初醒,仿佛才意识到沈黛末这个封号里的情意,咬咬牙道:“那也是沈黛末愿意赐给我的,他凭什么记恨!” “可他已经这样做了,还即将置你我于死地,燕儿,我们并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孟燕回陡然涌起一股无法抑制的滔天之火:“姐姐,我们该怎么办?” “妖后怎配为国父?阖该取而代之。”孟灵徽原本柔情的眸光狠辣至极:“你与皇子亲近,他视你为亲父一般,两位皇女又都年幼不记事,现在就是他崩逝的最好时机。”
第220章 雷雨 “陛下,已经三更了,您忙了一天,是否回寝宫歇息?保重身体要紧呀,皇后此刻也未安置,在等您呢。”中官小心翼翼地走到书案边,对沈黛末轻声说道。 书案之上,奏折堆叠地高高的,好似高三被课本试卷堆成小山一般的课桌。 沈黛末从奏折中抬起头来,眉眼中尽是疲惫,额前的发丝凌乱着垂着,一副被工作掏空了身体,萎靡不振的模样。 “回去吧。”她嗓音低哑,纤指倦怠地揉了揉眉心。 “是。”中官立刻出了殿门,高喊道:“起驾——” 立刻便有16个宫人抬着便舆停在宫殿门前,另有8个下人掌着灯,替沈黛末照亮道路。 沈黛末走到轿撵前,正要进去,忽然一阵凉风卷席而来。 “可是要下雨了?”她仰头望了望乌云密布的天色。 中官躬身笑道:“看样子许是要下了,正好消消秋老虎的热气。” 沈黛末嗯了一声,进了轿撵中。 十六人抬的轿撵很稳,沈黛末在里面都快睡着了,等回到含凉殿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困得快要不行。 冷山雁早早地就站在了宫门口前等着她,夜风像阴凉无形的水流,将他宽大的衣摆和青丝吹得荡漾,露出他修长冷白的腕骨,骨节分明的手指交叠着,弧度优雅而疏冷,仿佛一尊精心雕琢的艺术品,他就安安静静地站在宫门口等着她归来,宫门旁隐没在黑暗中树木随着晚风摇动着,树叶发出沙沙声,他的身影与树影融为一体,一起拓印在地面上。 沈黛末一掀帘子便看见这一幕,原本困倦的睡意顷刻间淡了。 她拉着冷山雁的手走进了宫殿内,屏退了所有伺候的宫侍,享受着宁静的二人世界。 “最近您下了朝就一直在延英殿批折子,只有晚上会回后宫休息,都瘦了。”冷山雁半蹲下身子替沈黛末宽衣解带。 沈黛末伸了一个大懒腰,爬到了床上,眼神里满是对工作的麻木和无奈:“没办法,最近事多。” 前朝已经有人开始逼他废后了,这是孟灵徽最后的殊死一搏。 她没告诉雁子,怕他徒增烦恼。 冷山雁将她的衣裳搭在衣架上,也跟着上了床,跪坐其上。 沈黛末顺势就将脑袋枕在了他的腿上,长发丝丝缕缕地散落,冷山雁轻垂着眸子,狐狸眼被长睫遮掩。 他的眸光沉静又心疼,微微俯下身子,手掌温柔无比地捧着她的脸颊,指腹摩挲着她的耳垂,另一只手插入她的发间,不轻不重地按揉着她的脑袋,替她解乏。 沈黛末舒服地眯起眼睛,精致的下巴微微抬起,像被撸得很舒服的猫咪。 她惬意地伸了伸腰,翻身面朝着冷山雁,将脸埋进了他的腰间,呼吸间的热气透过单衣洒在他的腹肌上。 冷山雁呼吸微微一沉,腰腹痉挛收缩了一下。 他只穿着一件干净纯白的中衣,宽大瘦削的肩与窄劲的腰身,形成一个完美的倒三角,柔软的发丝从肩头垂落,似水般一泻而下。 沈黛末捻了一缕缠绕在指尖,轻轻扯了一下。 冷山雁被迫将身子越伏越低,肌肤在墨发的衬托下越发冷白,半垂的狐狸眼含着似有若无的笑意,薄唇轻轻落在她的唇上,柔软的湿润彼此交换,发出潮湿的水声,就在更加深入时,外面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下雨了?”沈黛末看向窗外,脸颊擦过冷山雁的薄唇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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