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门外有位徐大人求见。” “徐大人?徐给事中?今日休沐,他来作甚?” 左相虽然心中不解,但也立刻收拾好心情,将玉佩揣入怀中,让人迎客。 明堂之内,左相撑着病体,正襟危坐,等徐韶华和景帝一通走进来的时候,左相忙踉跄着起身: “臣不知圣上驾临,有失远迎,臣有罪!” 左相忙要下拜,景帝连忙拖住左相,看着左相那枯败的面容,和黯淡无光的眸子,一时有些不敢将自己或许可能中了奇毒之事说与左相知道。 而徐韶华这会儿却环顾了一下四周,想起方才一下马车之时,木烈冲自己比的手势——右相派人来过。 徐韶华一时抿了抿唇,并未第一时间开口,这会儿景帝倒像是真的来为左相探病,从每日吃的什么药,再到进了多少饭食、睡觉可好等,事无巨细,一一询问,这才担忧的看着左相: “太傅,你可要好好保养身子,朕若是没有你,那是万万不能的!” 左相拍了拍景帝的手,浑浊的双目含着泪水,圣上自幼被自己看着长大,与自己的孩子别无两样,甚至……他比自己的孩子还要重要。 二人一时执手相看,泪眼凝噎,片刻后,左相忙让人上了茶水,这才看向徐韶华: “徐给事中,怠慢之处,望君莫怪。” 徐韶华摇了摇头: “大人为国事操劳,下官心中钦佩,岂能见怪?” 左相点了点头,赞许的看着徐韶华: “徐给事中品行端方,本相是知道的,日后有你在圣上面前,本相也就放心了。” “太傅!” 景帝连忙唤了一声,左相抓着景帝的手,咳了几声,这才开口道: “即,即便圣上今日不来,臣也该请圣上来一趟。圣上,右相此番所图甚大,请圣上务必小心,若有差池,臣这身子骨恐再难护着圣上了。” 左相这会儿面色已然苍白起来,他看着景帝,眼神中含着无尽的慈爱。
第186章 “太傅……” 景帝只觉得眼前变得模糊起来, 左相摆了摆手,拼命压下了喉间的腥气,随后他颤着手, 从怀里取出了那块玉佩: “当年, 朝中有奸细,臣远赴边关,传递军情, 以内子掩护, 内子在外生产, 或使臣那幼子被换。 方才右相遣人拿来此信物, 意欲要挟臣听其命, 臣观言语,只怕对圣上大不利, 还请圣上早做决断。” 至于那个孩子, 自己这辈子对不起他的,只能下辈子偿还了。 圣上,绝不能有失! “太傅,太傅你别怕,朕会去找, 就是找遍整个大周, 朕也会为你将儿子找回来!” 景帝攥着左相微凉的手指,左相此刻面上已经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死气, 他看着景帝,既有不舍, 又有欣慰。 “圣上, 臣此生最大的幸事,便是可以看到您一步一步, 走到今日。臣,死而无憾。” “咳。” 徐韶华轻咳一声,左相和景帝不由一顿,随后,徐韶华这才开口道: “左相大人沉疴在身,臣倒是认识一位良医,或许,对左相大人的病情有所助益。” 徐韶华看的清楚,左相分明是因为独子被换之事,大受打击,失了心气,可若是能将这口气吊回来,方不会让左相短时间内殒命。 “徐卿,今日左相之事更重,先不提其他。” “圣上,臣所言之事,亦是对左相重中之重之事。臣此前赶考之时,倒是遇到一位学子,与左相实在肖似……” 徐韶华不外多说,可是左相却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原本面上的灰败之气一下子散去: “徐,徐给事中,你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左相大人可还记得下官与您初见之时所言?” 左相回忆其当日,随后整个人愣在原地: “难道,难道徐给事中当日所言,见本相面善并非虚言?” “大人面前,下官不敢说谎。” 景帝看着左相的眼睛一下子有了神,一时也心中激动,倒是没想到徐卿竟然懂得些医理。 “那,那孩子现下如何了?” “这……还请大人先行看诊后,下官再告知如何?大人久病缠身,下官这里有一名医,出身回春谷,欲为大人一诊。” 左相听了徐韶华此言,深深的看了一眼徐韶华,一时心绪难宁,他不知道徐韶华这话可是为了让自己升起求生的欲望才故意为之。 可,万一呢? “好,那便依徐给事中所言,我信你。” “下官,必不负大人所信。” 随后,徐韶华请相府下人去请了凌秋余前来,今日右相这人倒是派的合事宜。 随后,左相怀着忐忑又有些紧张的心情,等着凌秋余的到来。 约莫过了两刻钟,凌秋余这才被下人引了进来,他没有想到自己会有一日踏入这个地方。 只是,那原本有些惴惴不安的神情,在看到徐韶华之时,终于变得平静下来。 “凌兄,你来了。” 徐韶华倒是面色平静,但凌秋余的瞳孔却在一瞬狠狠颤了颤: “徐,徐大人,我来了。” “烦请凌兄为左相大人诊脉瞧瞧。” 徐韶华起身让出位置,左相这会儿强打起精神,他虽然不知徐韶华为何会让这么一个民间大夫来为自己看诊,只是观徐韶华待其敬重的模样,料想也是极为信任的。 “……好。” 凌秋余迟了一拍,这才终于将目光落在了左相身上,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让凌秋余几乎立刻就升起了亲近之心。 凌秋余袖中的手不住的轻颤着,目光却在观察着左相的面色,自古医者望闻问切,凌秋余这会儿盯着左相看,左相虽有些不自在,但也并未多说什么。 等凌秋余镇定下来后,这才上前为左相诊,众人纷纷屏息,过了半刻,凌秋余这才睁开眼: “左相大人脉象极软极细,似有若无,本该是油尽灯枯之象。” 凌秋余这话一出,景帝正要说话,却被徐韶华拉了拉袖子,随后凌秋余这才斟酌道: “但不知为何,由微转弱,此乃好事,后续草民可先为左相大人施针,倒不至于会让左相如如今这般夜不能寐。” “你竟知道本相多日未曾安枕?” 左相有些诧异,他服药已久,脉象纷乱,便是常用的府医有时候也诊不真切,这会儿左相已经无法顾及方才为景帝宽心之时说的谎话了。 景帝幽幽的看了一眼左相,倒也没有开口。 凌秋余这会儿已经割舍私情,以医者的身份为左相答疑解惑: “大人方才之脉乃是细脉,乃气血不足所至,大人面色发黄,发枯眉疏,已是佐证,草民将之结合来看,如此方有决断。” 二人一问一答,凌秋余对于左相的话都能答上,还会叮嘱左相一些该注意的事项。 景帝看到这一幕,一时呐呐无言: “太傅素来外圆内方,寻常鲜少与人深谈,今日看到来,倒是与这位大夫有缘……等等,徐卿说那位大夫姓路,方才怎么又称其一句凌兄?” 景帝有些疑惑,徐韶华看向景帝,这会儿左相的病情能稳住,徐韶华心里也松了一口气,神态放松,笑吟吟道: “圣上可容臣先卖个关子可好?” 左相和凌秋余说了一刻多的话,后面竟有些恋恋不舍的想要凌秋余来自己府上任府医一值的想法。 等随后,这才反应过来,一旁还有景帝和徐韶华二人,连忙告罪: “圣上恕罪,徐给事中见谅,我与这位凌大夫有些投缘,一时疏忽了两位。” 景帝摇了摇头: “不打紧,知道太傅并不大碍,朕心里也就放心了。” 徐韶华也随之表示不介意,左相旋即巴巴的看着徐韶华: “徐给事中,你所说之事……” “大人想见之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徐韶华这话一出,景帝和左相面面相觑一番,左相颤声道: “徐,徐给事中,你说的是,是……” 左相下意识看向了凌秋余,而凌秋余这会儿表面在收拾桌上的医具,可实则手指不住颤抖。 徐韶华见状,叹了一口气: “凌兄。” 凌秋余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眼看向左相,他想了想,片刻后,抬手拂去脸上的面具。 左相和景帝纷纷僵在原地,景帝忍不住喃喃道: “太像了……” 左相一时激动的眼里涌起泪花,随后忙招了招手: “孩子,过来,过来我瞧瞧。” 凌秋余缓缓走了过去,对于这一天,他曾经无数次梦到过,可却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凌秋余忍不住抬眼看向左相,这个被大周官民都敬重的人,见久居清北的望飞兄弟提起他都满眼敬佩,而这个人……是他的父亲。 左相的手指在凌秋余的眉眼抚过,他拉着凌秋余的手臂,看着景帝像是想要炫耀的孩子: “圣上,您看,臣年轻时便是这般模样!以前您总好奇臣年轻时是什么样子,臣无法用笔墨言辞道来,今日,您能看到了。” 景帝也在端详着凌秋余,目光清正,看他那模样也是早就知道此事,可却并未急于认亲。 否则,只怕是要打草惊蛇了。 随后,左相旁边又加了一个景帝,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问起了凌秋余此前的生活。 等听到凌秋余幼年的遭遇时,左相满眼心疼,但却不知该说什么,又等凌秋余说起他得中县案首之时,左相与有荣焉。 但……等到凌秋余提起府试使的种种惊险之时,左相直接拍案而起: “周氏老贼,吾与你此生不共戴天!” 左相本以为,木骥敢拿着玉佩前来,他的孩子必然不会受太大的苦楚,却没想到他们竟为了阻挠他,不惜围杀陷害与他! “他们这么对我儿,竟还敢以此要挟,莫不是以为本相是泥捏的不成?!” 左相气的胸口剧烈起伏,凌秋余连忙请左相躺在小榻上,为左相施针,过了片刻,左相的神情这才变得平静起来。 徐韶华这是才开口道: “当初养过凌兄一段时日的妇人乃是右相府中之人,右相与江湖门派古月教有所牵扯,若是让此妇人凭借记忆,伪装凌兄,也不无不可。” 徐韶华这话一出,左相一时恍然,是了,最了解一个人的,只有他的对手。 左相没有想到徐韶华对于右相这般了解,可据他对右相的了解,这样的事他绝对做的出来。 可若真如此,一旦他答应了右相的条件,最后,也不过被他戏耍一通! “大人,别动气。” 凌秋余开口说了一句,左相想要点头,看到凌秋余皱起的眉头,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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