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凌希跳脚道:“你才识得他多长时间,他值得你这样么?还有,他和嫂子有私,人证物证皆全,刚刚也认罪了,这样的人,你不唾弃他也罢了,还要为他死?” 魏三娘哭道:“尔言不是这样的人,你们冤枉他。” 魏老太已是上前,压着声音道:“三娘,尔言和你嫂子都认罪了,你别在这儿瞎掺和,先回家罢。以后,定为你择一位跟他一样俊的夫婿。” 魏凌希接口道:“他这样的品性,不值得你……” 魏三娘打断魏凌希的话道:“尔言失了忆,这段时间是我在照顾他,他品性纯良,端方君子,从不越礼。他这样的人,绝不会跟嫂子有私。” 魏凌希气道:“人证物证皆在,我们也亲眼目睹……” 魏三娘大声嚷道:“别哄我,我不是无知小儿。我适才跑出来时,逮住洗衣房的嬷嬷问了,她说今儿收拾嫂子房里床单和衣物时,全干干净净的,没有异味。” “我问没有异味是什么意思,嬷嬷说了,没有异味,两人就是清白的。” 魏凌希怔了怔,恼羞成怒道:“你一个姑娘家,懂什么呢?” 魏三娘道:“我是不懂啊,不懂你们为何要陷害尔言跟嫂子,不懂你们为何定要致他们于死地。” “你们要害尔言性命,我救不得他,那我就跟他一起死,也算是帮你们赔一条命给他。” 祠堂内众人听得面面相觑。 李丹青却想为魏三娘鼓掌,姑娘好样的。 威胁得好,看你母亲和二哥肯不肯为了你,放过尔言一命了。 魏凌希忍无可忍,突然一掌劈在魏三娘后颈上,看着她软软倒下,顺势放到地下。 魏老太蹲到地下,一边喊宋嬷嬷道:“过来抬了她回家。” 魏凌希抬手道:“等等,她这个性子,若抬回了家,过后闹起来,要死要活的,万一看不住,那可……” 魏老太恨怨看一眼尔言,又喃喃道:“这可怎么劝她?” 魏凌希烦躁喊道:“阿平,适才磨好的刀呢,拿过来。” 一个男子应一声,捧了刀上前。 李丹青瞧向他,认了出来,被喊为阿平的,是前两轮抬猪笼的四们精壮男其中一个。 这一个,长了一张鞋拨子脸,左脸上还有一条伤疤,瞧着十分凶残。 魏凌希接过刀,在手里掂了掂,握住了,这才蹲到尔言跟前。 他冷声道:“尔言,你也看到了,我妹妹为了你,要死要活的。她对你有恩,你不会看着她死吧?” “待她醒来,你劝服她,让她不要死,好好活着。” “若劝不动,她非要陪你死,她死之前,我会先当她的面,割了你根子。” “你断了腿,没了根,到了地下,看她还要不要你。” 魏凌希说着,上前踏了尔言一脚,伸手掏出他嘴里的手帕子,喝道:“说话!” 尔言往地下吐了一口血,闷闷咳一声,这才道:“我本就不希望她死,并不是因为你说的什么割不割。” 魏凌希让人端来一杯水,喷在魏三娘脸上,看着她幽幽醒转,便冷着脸道:“尔言有话要跟你说。” “你们肯放过尔言了?”魏三娘惊喜。 魏凌希不答,只冷哼一声。 魏三娘便伸手要去扶尔言。 尔言摇摇头道:“三娘,你听我说。” 魏三娘怔怔看他。 尔言晃一下肩膀,直至魏三娘松手,这才道:“我伤得很重。” 他看向地下那口血,待魏三娘也看过去,接着道:“内脏可能全碎了,神仙难救。” “我活不了,但我希望你活着。” “你别急,听我说!” “我失忆了,记不起有没有亲人,死后,料着也没人给我烧纸。你若也死了,一个给我烧纸的人也没有。” “你活着,起码每年有人给我烧纸。” “你过两年找一个疼你怜你的嫁了,生下儿子来,给儿子起名念言,让儿子帮你一起记着我。” “这是我的心愿,希望你成全!” 魏三娘一边听一边流泪,听到最后,泣不成声。 祠堂里诸人,听至这里,心态各异,也有些感叹。 李丹青则差点泪了,呜,痴情男女,生离死别呢。 季同此时朝魏凌希使一个眼色。 魏凌希知机,伸手一掌劈在魏三娘后颈,看着她昏过去,吁口气道:“好了,这回可以抬回家了。” 两个婆子过来抬魏三娘出去,魏老太犹怕她有闪失,跟了出去。 魏凌希收起刀,拿起帕子要塞进尔言嘴里。 尔言歪头,朝地下又吐出一口血,闷声道:“等等!” 魏凌希看在尔言适才劝魏三娘那些话,决定再给他说话的机会。 尔言闷咳一声,呕出喉咙里的血块,这才道:“我还有话要问嫂子。” 魏凌希瞧过去,见李丹青在猪笼内幽幽瞧他,心下一跳,有些舍不得她死。 想着今晚过后,自己曾魂牵梦绕过的人,就会消失在这个世上,心头自是发堵。 这会儿,确是想再听听她的声音。 魏凌希沉默一下,走了过去,伸手进竹蔑内,取出李丹青嘴里帕子,低低道:“嫂子还有何话要说?” 李丹青视线越过魏凌希身边,看向尔言道:“我真不知道你的身世。” 尔言点点头,“是有另一件事要问。” 他把嘴里一口血咽下去,斟酌言词,沙着嗓子道:“我这段时间失忆,但常做噩梦,梦里总有人追杀我。我每回从梦里醒来,习惯性跳下床准备逃跑。” “今早醒来,我固然是感觉不对,想跑,但也是习惯使然,下意识就跑。” 他看着李丹青,“但是嫂子你……” “嫂子似乎一醒就知机,第一时间蹿往窗边要爬上案几跳窗,只是吃亏在体弱力小,没有跑成。” “嫂子一早就知道有人要害你吗?” “还有嫂子说的那些话,有几句真,几句假?” 李丹青:野男人虽失忆,这观察力和判断力,还是杠杠的哟。 她突然有一个猜想。 上两轮,她单独一个人被浸猪笼,于是单独一个人轮回了。 这一轮,野男人和她一起被浸猪笼,会不会一起轮回? 如果这样,那确实要告诉他一些话。 她整理思路,开口道:“尔言,你信不信轮回?不管你信不信,有些事儿是会轮回的。” “我明明死了,但是一睁眼,又是早上。” “早上醒来,被捉现场,到浸猪笼这件事,我轮回了三次。” “上两轮,你跑掉了,只有我一个人被浸猪笼。” “这一轮,你没跑掉,要跟我一起浸猪笼,或者会跟我一起轮回。” 李丹青不顾众人像看神经病一样看她的眼神,接着往下说。 “下一轮,你醒来时,千万千万记得,不要去披什么衣裳,也不要往门边跑,你要争分夺秒,第一时间就跃上案几,一脚踹窗,然后……” “然后伸手拉我一把。” “一起跳窗跑!” “千万千万记得,争分夺秒。” 李丹青被堵住了嘴。 众人叹息道:“还没浸猪笼呢,先疯了。” 族长喊道:“起笼!” 浸猪笼的时辰,本是择好的,这时候,不能再耽搁了。 外间黑黝黝,夜风吹得人心肝痛。 四个精壮男分别抬了两只猪笼往河边走,一边抱怨道:“大半夜抬这个,也没彩头。” 魏凌希跟在猪笼边,前边火把明明灭灭。 他在火把余光下,不时看一眼猪笼内的李丹青,轻轻叹息一声,“嫂子!” 他听到精壮男的抱怨,从怀里掏出一只荷包道:“待会儿,你们拿去喝酒。” 四个精壮男听了,喜笑颜开,加快了脚步。 很快到了河边。 两只猪笼缓缓入水,猪笼内的人仰脸,那水还是无情漫过他们头脸。 猪笼渐渐沉入水底,消失不见。 李丹青感觉自己在做噩梦,她在梦里大喝一声,嘴里发出一声闷哼。 瞬间,醒了,睁开了眼睛。 床对面,是木头案几,案几上面,是木头窗扇。 她一跃而起,顾不上披衣裳,穿着红肚兜就奔向窗边。 身后“呼”一响,一个身影先她一步,跃上案几,飞脚踹窗。 李丹青一瞥,那身影精赤着上半身,正正是野男人尔言。 尔言抬右脚踹窗,左手顺势伸向李丹青。 李丹青向上蹿,搭上他的手,借力往案几上跳。 这时候,门“轰”一声,被踹开了。 一堆人涌了进来。
第11章 房门“轰”一响时,尔言已踹开窗子。 他左手臂向上一提,把李丹青提到案几上,同时一跃,往窗外跳。 他借着一跃之势,顺带把李丹青扯出窗外。 李丹青双腿在窗沿上猛然挨擦而过,一阵钻心辣痛。 只这时,根本顾不上疼痛。 尔言一跃出了窗,落地,同时回身一展手臂,恰好接住挨擦着窗沿往下栽的李丹青。 争分夺秒,顾不上思考。 他抱着李丹青狂奔。 尔言寄住在魏家一个多月,每日总要出门溜达一下,对魏家房子布局,熟悉得很,一路狂奔至大门。 魏家两个门房早起开门迎客,这会子正闲聊,突听得一阵疾步声。 他们回头一瞧,便见一个赤了上身的男子似乎抱着一个女子,狂风一般奔至,路过他们身边,一跃出了门槛。 两个门房还没回过神,又见魏二郎和杨飞羽持剑追过来,转瞬到了跟前,一边大喝道:“奸`夫`淫`妇哪里走?” 大门外树下,系着一匹马。 这匹马是杨飞羽的。 杨飞羽昨晚上约了人今早去城外溜马。 他特意起了一个早,让小厮先把马牵出门外,系在树下。 准备去厨房随便抓两块点心当早膳,再出门。 他还没来得及出门,就被魏凌希唤住了。 一行人一道去踹李丹青的房门。 门被踹开,只见李丹青床上一片乱,床帐高高撩起,床边胡乱搭着衣裳,地下还有衣物。 尔言精赤着上身,正一边踹窗一边拉着李丹青跳窗。 李丹青她,她,她…… 她上半身只系着红肚兜…… 玉骨冰肌。 眼前场景又香`艳又诡异又刺激。 正因为太香`艳刺激了,众人踹开门后,才会一愣神。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尔言就带着李丹青跳窗跑了。 杨飞羽见魏凌希跳窗去追,他也跟着跳窗追出去。 两人疾速追到大门外,便见尔言已解开树下马儿的缰绳,抱着李丹青一跃而马,拍马狂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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